有仇當場就報(1 / 1)

韓老板的牛肉店就在大學城對麵的小吃街裡。小吃街生意火爆,擠滿了附近的學生和居民。

來自天南海北的美食的香氣,老板熱情的吆喝,學生們無憂無慮的嬉鬨,交織成了最撫凡人心的人間煙火氣。

然而此時,來往的人群都不由地向河邊一處長椅頻頻側目。

“快看,那個女孩子好漂亮!是哪個學校的?”

“是網紅吧?這跟普通人都不在一個圖層了!”

“哇,好勇,有人上去搭訕了!”

薛苒翹著腿坐在石凳上,正眯著眼睛看向小吃街入口處。

微風吹起她烏黑的長發,垂下的碧綠柳枝調皮地在她肩頭勾纏。

薛苒手裡捧著一杯還冒著涼氣的楊枝甘露,杯壁布滿了細密的水珠,洇濕了她青蔥般白皙修長的手指。

薛苒紅唇微啟,輕咬著吸管小小抿了一口。清甜的沙冰順著喉嚨滑入胃裡,撫平了夏日的燥熱。

她拿出兜裡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現在是周六的下午三點半。

快來了。

“同學...”突然,眼前落下一片陰影。

薛苒抬頭,是一個穿著籃球背心大褲衩的男生。男生頂著一頭被汗水打濕的微分碎蓋,白皙的皮膚浮滿了羞澀的紅,結實的胸膛和腹肌在寬大的籃球服中若隱若現,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活力。他看到薛苒眼帶疑惑地回視他,抱著籃球條件反射地站了個軍姿。

薛苒注意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鼻尖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不住地往回偷瞥,薛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一整排從小吃車後探出的腦袋。

這些腦袋一個疊著一個,看起來比正在向心動女嘉賓要聯係方式的當事人還激動。

“你們這幫孩子乾什麼呐!”臭豆腐攤上的老板拿著炸簍莫名其妙,“都擱這擠啥呢?”

何原顯然也注意到薛苒的視線,他知道自己那幫狐朋狗友必然又在後麵作妖了。

不管了!

何原深吸了一口氣,視死如歸般閉著眼吼道:“你好!我叫何原!可以和你交換聯係方式嗎?”

說完整個人就紅溫了。

何原忐忑地悄悄睜開眼,期待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她會答應我嗎?

“噗嗤。”女孩笑了,圓圓的眼睛彎成了一對月牙,頰邊也暈開了兩個小巧的梨渦。

何原看著笑容甜美的女孩,隻覺得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眼看著女孩張開口,緊張得渾身寒毛直豎。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一陣尖銳的刹車聲響起,人聲鼎沸的小吃街都為之一靜。

何原驚訝扭頭,瞳孔震顫,隻見一輛自行車正如脫韁野馬般直直朝他們二人俯衝而來,騎車的人顯然已經失去了對車子的控製。

周圍傳來驚恐的尖叫,有人怒吼著向這邊奔來。

何原本能地扔開籃球,氣沉丹田,怒喝一聲,張開雙臂嚴絲合縫地護在了女孩身前。

想傷這個女孩,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然而中二魂爆發的何原,卻被一隻纖細修長的手從旁輕巧一推,整個人就控製不住地倒向了安全地帶。

他眼睜睜看著那個清瘦的身影不退反進,電光火石間,飛起一腳,精準地蹬在了自行車車架上。

已衝到近前的自行車被這一腳踹得偏離了軌道,載著嗷嗷狂叫的駕駛員“噗通”一聲重重摔進了河裡。

何原張大著嘴呆呆看著女孩伸出如花瓣般嬌嫩的手指撩開額邊的亂發,從長椅上重新拿起奶茶,大大吸了一口,神清氣爽道:“爽。”

身後的好友也大呼小叫地趕了過來,一部分衝去河邊扒拉落水的騎車人了,柯立新則扶著還呆坐在地的何原站起來。

隻見自己的好友正星星眼看著女孩,嘴裡喃喃道:“她好帥...”

“彆是摔傻了吧?”柯立新手癢地給了何原一個腦瓜崩,嘟噥道,“雖然確實很帥。”

薛燃單手叉腰,呲溜溜吸著果汁,看著許凜在河裡撲騰。

“救命!”許凜掙紮間已喝了好幾口水,“我不會!咕嚕嚕...遊泳!”

不遠處的埠頭,有個老太太正在清洗老式拖把,聞聲趕緊握著拖把乾朝許凜探來,“年輕人,抓住!”

但卻因眼神不好,反而好幾次把艱難浮上水麵換氣的許凜又戳進了更深的水底。

拖把頭上綁著各種從舊衣物上剪下來的布條,沾了水後又重又臭,跟個章魚似地扒在許凜腦袋上,瀕臨窒息的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泛著腥臭。

許凜心中懊惱不已。

他隻是想佯裝車輛失控跟美女小小碰個瓷罷了,都已經盤算好了最後關頭怎麼受點小傷來個英雄救美,卻沒想到反被那看著弱柳扶風的女人一腳踹進了溝裡。

幾個男生終於趕在老太太把人戳死前將他拉上了岸。

許凜猶如落水狗般癱在地上,渾身濕透,狼狽地乾嘔。

他其實長得不賴,身形挺拔眉眼俊秀,衣著簡單卻不失品味,氣質從容優雅,在學校裡一直頗有人氣。

上一世,許凜也總是表現出不加掩飾的優越感,熱衷於向薛苒描述自己是如何如何受人追捧。

薛苒在對比下逐漸自慚形穢,因此對待許凜時總是遷就他,而許凜則在她一步步的退讓中慢慢暴露了真麵目,肆無忌憚地踐踏著薛苒的真心。

有一回,許凜和一家頗具底蘊的大公司競爭一項業務,一旦成功,他的公司將得到飛躍性的發展。然而對方公司資金實力雄厚,麵對他們鋪天蓋地的宣傳許凜的小公司毫無招架之力。

許凜為此天天在家無能狂怒,摔了好幾次桌子,指著薛苒怒罵她什麼忙也幫不上。不像對方公司老總夫妻,屬於強強聯合,兩家一家有權有勢,一家富得流油。

薛苒看著昔日戀人溫情不再,指著她仿佛殺親仇人般怒目而對,心中沒有悲傷,隻剩迷茫。

最終,許凜摔門離去,薛苒默默收拾了潑灑在地上的海鮮粥扔進了垃圾桶裡,儘管那是她花費了一下午熬的,端砂鍋時還不慎在手指上燙了兩個燎泡。

薛苒用猶帶著藥味的手指擦乾眼淚,打開電腦,從各色八卦報道中摸出了一則消息—目標客戶喜愛小動物,熱衷於參加各色流浪動物公益活動。

之後,薛苒去本市最大的流浪動物救助基地做了整一周的誌願者,喂糧鏟屎,清洗圈舍,任勞任怨,最終等來了老總梁太太。

基地負責人對薛苒很有好感,她一個人一周乾了基地裡整一個月的活,拚命程度看得其他工作人員目瞪口呆。負責人因此也樂於替薛苒牽線,在梁太太麵前說了不少好話。

梁太太在聽薛苒闡述了他們方案的獨到創意之處後本已動心,又聽到對方承諾會將收益中的一部分用來救助流浪動物,更是對她好感激增。

薛苒拖著疲憊的身體興衝衝往家趕,彼時許凜正在家中自暴自棄地酗酒。

在聽到薛苒拿下了客戶的消息後,一反最近對她的嫌棄,高興地摟著她轉了好幾個圈,親著她的臉大笑道:“有妻若此,夫複何求!”

許凜的公司因為這筆業務的成功原地飛升,從門口羅雀變得門庭若市,但他卻並沒有遵守承諾。

許凜並不願意將哪怕一分錢花在那些畜牲身上,哪怕這是將薛苒的臉麵踩在地上踐踏。

薛苒苦苦哀求卻也沒有用,雖然這筆業務是她促成的,她卻對許凜的公司沒有任何話語權。

她無顏麵對梁太太,隻能一直定期去基地幫忙聊作慰藉。

後來,她又偶遇了梁太太,對方沒有苛責於她,隻失望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卻猶如一個狠厲的耳光,扇得她抬不起頭來。

薛苒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此時許凜正要出門。

她下意識張口問了句:“你去哪兒?”

許凜卻捂著鼻子皺眉回道:“又去哪裡了,一身臭味,你看你哪裡像個體麵人家的太太?”說完就拂袖離去。

薛苒知道,他大概率又是去應酬。最近他的衣服上總是充滿了各種款式的香水味,領口還有口紅印。

就像是許凜也對著她的臉來了一耳光。

薛苒沉默地坐在冷清的家裡,卻感覺自己也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

許凜隨時都可能會把她趕出家門,到時她又能去哪裡呢?

回憶戛然而止。一個女生驚呼著從人群中飛奔而出,扶著渾身濕透的許凜坐了起來。

她雙眼含淚,憤怒的眼睛掃視著圍觀的眾人:“誰乾的?”

“江菏,我沒事。”許凜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安撫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氣若遊絲道:“是我不對,我沒想到刹車會突然失靈…幸好,沒有傷到這位同學,被踹進河裡受點小傷也值了。”

江菏聞言心疼得不行,扶著搖搖欲墜的許凜嗔怪道:“許凜學長!你就是太善良了!刹車失靈又不是你導致的,怎麼能怪在你身上?反而是你!”

江菏狠狠瞪著薛苒,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麼要故意把學長往河裡踢?你知不知道他差點淹死!”

“江菏…彆說了…”許凜不讚同地衝江菏搖搖頭,心裡卻在暗爽。

沒錯,就這樣再多說點。想不到自己隨手養在魚塘裡的魚還能有派上用處的一天。

“學長!今天必須要讓她給你個交代!”江菏語氣堅定,指著薛苒怒道:“道歉!今天你不道歉就彆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