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來信(1 / 1)

陳木棉應聲,上前接過郵差手中的信封,牛皮紙的信封上貼了一張繪著山水的郵票。

看到封麵上寫的“林淑芳寄”幾個字,陳木棉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是媽媽給她回的信啊。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離父母這麼遠。

陳木棉來不及回到自己的房中去看信,僵站在原地便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封,裡麵是薄薄的幾頁信紙,滿載著父母的思念。

林淑芳在信裡寫道,自己和丈夫很想念三個兒女,這次給每個人都寫了信,陳木棉來新疆打工的事她也已經告訴兒子了。

希望如果木棉和木柏有幸在新疆遇到,可以給他們也寫信告知一聲,如果遇不到那就算了。

還說自己和丈夫兩個人在家裡都過得很好,也沒有生病。已經按時醃了各種鹹菜,蘿卜乾、醃茄子等,最近又新醃了一缸酸菜。

陳木棉想到酸菜燉豬肉的美味口感,讓人口齒生津、念念不忘。

林淑芳溫柔一笑 :“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吃了,剩下的等你過年回來了,我們再一起做……”

陳父在後麵又補充道,“棉棉你一個人在外麵,要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賺不賺錢不重要,人好好的就行。”

陳父怕女兒也和兒子一樣,報喜不報憂,又特意叮囑道,“如果在外麵碰到什麼困難了,一定要跟家裡人說。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也一定要跟爸媽講,我們去接你回來。”

陳木棉一遍遍地看著手中的信,鼻頭微酸,抬眸向蔚藍的天空望去,大大的眼睛使勁眨了眨,試圖把眼中的淚水倒流回去。

陳父的字跡有些潦草,陳母的字跡則一筆一劃的尤為工整。兩個人像是你寫一段我寫一段,攢了幾天才終於將滿腔的思念化作信紙寄出。

陳木棉:堅強,不能哭。下一秒,哇嗚嗚嗚……

信的最後林淑芳還寫道,你妹妹木荷也已經開學了,一眨眼,荷荷離畢業也不遠了。

林淑芳不禁感慨道,現在自己這三個兒女,兩個都在新疆,但是離得也不近,也不知到時候木荷又會落在哪裡,天南海北的,一年想見一麵都難哦……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寫得有些過於悲傷和囉嗦了,林淑芳最後又故作堅強地說道,你在外麵照顧好自己就行,不用擔心我們。媽媽永遠支持你們,替你們守著家。

陳木棉看到此處,強忍多時的淚水終於還是流了下來。信封裡除了滿滿的思念,還有一百塊錢。

父母怕女兒在外麵受苦,又從箱底拿出來一百塊錢偷偷裝在信封裡麵。

陳木棉一邊哽咽著,一邊將信紙重新收好,放入懷中。然後默默走到一個牆角蹲下,裝起了蘑菇。

今日明明是一個大晴天,蘑菇的周圍卻仿佛籠罩著一層厚實的烏雲。正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惹得人心煩意亂。

季瑜從陳木棉剛拆開信封的時候,就悄悄用餘光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等看到她蹲到牆角默默擦眼淚的時候。

季瑜內心:完了完了,剛認的妹子,怎麼就開始哭了。這要是讓陳木柏知道了,不得來揍我?

他有些無措地搓搓雙手,吭哧半天,想說點什麼安慰一下對方。

嘴巴張張合合,頭一次開始怪自己沒看過多少書,安慰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晌忽然想到了昨天那通電話,蘇克市公安局的人打電話說,有李翠萍的消息了,好像就是在當地一個棉花農場裡。

男人走上前去,大手摸了摸小蘑菇的腦袋,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剛剛還在淅淅瀝瀝下雨的蘑菇,聞言紅著眼眶暫停落淚,抬頭望向身旁的男人。

季瑜認真地向她保證,一定會儘快聯係到李翠萍的。

原本正在屋內做飯的於曉月此時也走了出來,抱抱小姑娘,輕聲哄道,“走吧,阿姨還在呢,給你弄點好吃的吃,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能回家過年了啊……”

陳木棉乖乖站起來擦擦眼淚,跟著於曉月進了廚房。季瑜見狀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於曉月從櫥櫃中拿出一把紅豆清洗後倒入鍋中,加入清水,添火讓紅豆煮著。

又拿出來一些糯米粉倒入盆中,加入一些熱水,趁熱攪拌、揉成麵團,哄陳木棉過來一起搓小圓子。

於曉月抬手將臉龐掉落的幾縷發絲彆在耳後,先將糯米粉麵團用力揉開,切成粗細均勻的長條狀,再切成一個個小段。

然後借用掌心的力量,在案板上打圈揉搓,不一會兒一個個圓滾滾的小團子就做好了。

陳木棉也跟著搓小圓子,她以前在家隻搓過大的洋芋丸子,裡麵放了紅棗做的餡,還是第一次做這種空心的小圓子。

此時鍋裡的紅豆也煮熟了,於曉月將紅豆全部倒在盆裡備用。

又拿出擀麵杖,順著一個方向不斷地用力攪拌,將紅豆碾壓成泥。

紅豆沙攪拌好之後,需要重新倒入鍋中,加入一些冰糖和小圓子。

直到小圓子全部浮起來,就可以關火了。舀一勺倒入碗中,再淋入一點桂花蜜,香甜軟糯的紅豆沙小圓子就做好了。

陳木棉端起小碗嘗了一口,甜絲絲熱乎乎的,喝完全身都暖和了。

甜甜的紅豆沙入口,撫慰了陳木棉內心的鬱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

季瑜也端起一碗,拿勺子喝了兩口嫌麻煩,端起來直接喝了,喝完又撇撇嘴,嫌棄太甜了。

男人喝完也沒走,就坐在原地看著小姑娘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著。

於曉月看得出來兒子對陳木棉還是挺關心的,於是把他拉到院裡,悄悄試探道,“兒子,你覺得木棉人怎麼樣啊?我覺得小姑娘人還蠻可愛的,你對她也挺照顧的……”

季瑜:“那可不,這可是我好兄弟的妹子,以後就是我親妹子了,我當然得好好照顧她!”

於曉月無語,誰讓你認她做妹子了?就不能認她做老婆嗎?

又不死心地低聲問道,“你哪個好兄弟的妹妹?我怎麼不知道,人家不是從西北來的嗎?”

季瑜解釋道。“他哥哥叫陳木柏,那年出任務我受傷,就是他背我回來的。你忘了?你們還見過呢。”

哦……於曉月想起來了,那個氣質溫潤的年輕人,要不是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她差點以為是哪個學校的讀書人呢。

於曉月咬牙切齒地對榆木腦袋的兒子微笑:“那看來你們還真是有緣分啊,以後你可得好好照顧木棉。”

季瑜默默點頭,好兄弟的妹子他當然會照顧周全。

同一時間的喀什某軍區裡,剛結束訓練的陳木柏也收到了家裡寄來的兩封信,不知是否有什麼急事,要連著給他寫兩封信。

陳木柏連忙拆開信封看了起來,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妹妹什麼時候一個人跑到新疆來了,父母也不管管,任由她胡鬨。

正生氣著,拆開了另一封,這封信裡說木棉已經給父母寫了信,報了平安,並且還附上了木棉現在的地址。

說她在這個農場裡打工,就住在農場主家裡,很安全,工資也不錯。

陳木柏看到這裡,臉上的怒氣才稍微消散了一些,隻不過他越看這個地址越眼熟,這不是……

他起身向政委辦公室走去,準備給季瑜打個電話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木棉怎麼會在他家。

到了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政委通知:“你來的正好,有緊急任務,召集尖刀小組成員,現在馬上出發!”

陳木柏抬手敬禮:“是!”

……

第二日一早,陳木棉和於曉月兩人又開始在枸杞農場裡忙了起來。

采摘工們重複地采摘、晾曬、裝箱,忙忙碌碌的采摘季也終於快結束了。

陳木棉默默算了算自己賺到的錢,竟然還挺多的。除了一開始那幾天,她摘的速度不夠快,賺的不多。

等後來熟練了,每天也能摘夠好幾十斤,這樣算下來,她這些天賺了有足足五百塊錢呢。

不過,這裡的工作快結束了,她也是時候去物色下一份工作了。

正想著,於曉月走了過來,仿佛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一樣,率先開口道:

“木棉,你可彆想現在走啊,我這裡活還多著呢。你要是也走了,不願意幫我,那我到時候一個人可怎麼辦啊?”

於曉月補充道,“雖然采摘的活快要結束了,但是後續的晾曬還是需要有人幫忙的。”

“就是工資可能沒有采摘那麼多了,但是勝在穩定,你放心,阿姨不會虧待你的。”

陳木棉聞言隻得先答應下來,等過些天,她再去市裡的招工點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新工作。

現在離過年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呢,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再賺一筆。

陳木棉一邊想著,一邊撥弄著草席上的枸杞,給它們翻個麵兒。

卻突然聽到身旁的人悄悄問道,“木棉,阿姨問你個事兒,你覺得我們季瑜人怎麼樣啊?”

陳木棉茫然:“季警官人很好啊,對我也很好。”

於曉月無奈:“不是說這個,其他方麵你覺得怎麼樣?”

陳木棉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