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陳木棉就和於曉月去了阿依麗家幫忙,還專門穿了方便乾活的衣服。
不過下午參加儀式的服裝她們也帶了,等到時候提前換上就好。
此時的阿依麗家中廚房,已經有四五個婦人在裡麵了,或揉麵或備菜。
陳木棉她們到了之後,她已經顧不上招待了,連忙塞了兩條圍裙過去,安排她們去削土豆皮,她要去繼續盯著饢坑。
於曉月雖然在烏木市已經生活了很多年了,但是對烤饢的手藝卻並不精通,因而隻得被一起安排到小孩桌削土豆皮。
新疆的婚宴上必不可少的三樣食材就是烤饢、手抓飯和羊肉。其中後兩樣隻能現做,烤饢卻可以提前多準備一些。
新鮮出爐的烤饢不僅可以直接當主食,還可以搖身一變做成饢包肉,又是不一樣的美味。
陳木棉她們處理的土豆則幾乎可以被安排到任何一道菜肴中,與之相應的還有胡蘿卜,因而婚宴上這兩種食材的需求很大。
廚房地方不夠了,她們被臨時安排到了院中的一片空地上,那邊已經提前放置了兩個大木盆和小板凳等工具。
陳木棉坐下之後,一邊熟練地削皮,一邊央求於曉月再多講講她經營農場的故事,她對這些很是感興趣。
於曉月的故事裡有很多前人的經驗,也讓她看到了未來的多種可能性。
什麼時候她也能變成像於姐一樣的農場老板,再也不用每天都辛辛苦苦地乾活啦!
於曉月:那你純粹是想多了,創業前期更辛苦更累!
二人笑談間,陳木棉注意到有一個維吾爾族小夥手裡拿著一大袋葡萄乾、大棗、花生等乾貨,向著宴席的地方走去。
她突然靈機一動,想到可以為婚宴添一道好彩頭,“棗生桂子”。
在蒸製而成的傳統棗糕中額外加入花生桂圓等,鬆軟香甜、製作方法簡單,紅褐色的外表也和喜慶的氛圍很搭。
剛和於曉月說完自己的想法,不知道阿依麗會不會讓她“亂來”,就見於曉月已經把她喊過來了。
“阿依麗,我們木棉手藝可好了,她想給你們家婚宴上再添一道喜慶的糕點。”
阿依麗聞言非常高興地就答應了,她們沒那麼注重禮節,不會在意客人的想法是否唐突,隻會覺得這是對自己的喜愛和祝福。
於是陳木棉成功地靠自己的聰明機智,把工作從削皮幫廚晉升到糕點大廚了。
不過製作棗糕的食材大部分都是現成的,她隻需要調製一下麵糊就可以上鍋蒸了。
在陳木棉的示意下,剛剛路過的維族小夥將擺盤剩下的果乾全部交給了她。
麵糊中除了加入發酵粉、雞蛋、紅糖水和各類果乾,還需要加入紅棗泥提升風味。
為了節省時間,她和於曉月一起將一大袋乾紅棗對半切開,剔除棗核,下鍋加少許水熬製成泥。
麵糊需要調製的稠稀適中,提前在碗中刷油,然後倒入麵糊,上鍋蒸十幾分鐘就可以出爐了。
當然如果有更大的容器也可以,出來之後切塊即可。
棗糕上鍋之後,她們囑咐灶台邊的婦人到時候記得取出來,就又去其他地方幫忙了。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大盤雞等硬菜已經開始燉製了。阿依麗為了今天的喜宴,還專門準備了烤全羊。
此時的後院,各種美食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前廳也已經布置一新,幾個樂手在彈唱著當地的民謠,賓客們也陸續入座了。
宴席上,賓客們依次圍坐在圖案華麗的地毯上,前方潔白的布單上則擺滿了水果和各色吃食。
阿依麗的烤全羊也被連著燒烤架一起搬了進來,由專人分割後送至席間。
伴隨著悠揚的歌聲,長輩們聊起了家長裡短的瑣事,年輕人們則圍繞著流行歌曲、電視劇等聊得熱火朝天,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還有小夥拉著身邊的姑娘跑到宴席前方,給眾人獻上了一曲歡樂的維吾爾族舞蹈。
陳木棉注意到隻有新郎一個人在招待賓客,新娘子好像不在,疑惑地問,“怎麼沒看到新娘子,她去哪裡了?”
一旁的於曉月解釋到,這是為了保持揭蓋頭儀式的神秘感,連新郎本人都沒見過新娘子今天的裝扮呢。
不過他們也不會讓新娘子一個人在房間內空坐大半天,伴娘們都在裡麵陪著呢。
正如於曉月所說,此時的新房內,狄麗達爾正和伴娘們有說有笑呢。
隻不過她還並沒有盛裝打扮,離前廳酒席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她先偷會兒懶,不然一直端坐著也太傻了。
其中一個伴娘故意打趣道,“這才哪到哪呢,你就累啦?那晚上可怎麼辦?”
其餘的幾個姑娘們聞言頓時一個個笑得花枝亂顫的,紛紛帶著不可言說的笑容悄悄打量新娘子。
一向大大咧咧的狄麗達爾此時也終於害羞地紅了臉龐,眼眸低垂,美豔不可方物。
她想到了射箭比賽上騎著駿馬一箭穿雲的少年,強壯有力的大腿緊緊地箍住馬兒飛馳,又想到那人昨天接親時做了近百個俯臥撐,還毫不費力的高大身軀。
不禁讓人浮想聯翩,想看看被衣物緊緊包裹下的模樣。
狄麗達爾:打住,不能再想了,這是我的男人!
良久,前廳的宴席終於收尾了,長輩們紛紛和主人家道彆離場,隻有年輕的男女們留了下來,等待新娘的揭蓋頭儀式和晚上的交友舞會。
陳木棉原本打算和於曉月一起回家,卻被她摁在座位上,叮囑她一會兒好好玩,又向她眨眨眼,示意晚上會有人來接她的。
說罷長腿一跨,便騎著摩托飛馳而去。
眾人期待已久的揭蓋頭儀式終於要開始了,美麗的新娘此時正端坐在床前。
依然是男女賓客分開站立,雙手合十做祈禱狀,共同為兩位新人送上美好的祝福。
待祈禱完畢,男生們退後一步,由在場的全部未婚女性一起,通過猜拳的方式選出一個幸運兒。
再由這位幸運兒將新娘頭上的麵紗輕輕揭去,露出新娘的真容。
猜拳結束,陳木棉勝出,因為昨天已經有過繞火星的經驗了,所以她非常淡定地準備上前。
卻被身旁的女生攔住,“你要先祈禱接好運,然後才能再去掀麵紗。”
“?接什麼好運?”陳木棉疑惑道。
“接下一個遇到如意郎君的人是自己的好運呀,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那個女生略帶不滿地嘟囔道。
她為了這個儀式還專門練了許久猜拳,就想蹭蹭這個好運,誰知道竟然半路殺出來一個陳木棉。
陳木棉: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個吃瓜群眾。
頂著眾人豔羨的目光,陳木棉此刻也隻得閉上眼睛,認真祈禱,隻不過祈禱的內容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再次祈禱完畢,她上前輕輕地將新娘子頭上的麵紗揭下,整個房間瞬間沸騰起來,充斥著口哨聲和歡呼聲。
陳木棉又被拉著去跳舞了,最後一場舞會開始了。
一對對青年男女,在手鼓的伴奏下,翩翩起舞。陳木棉玩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了,坐到一旁欣賞其他人的舞姿。
吃著甜甜的葡萄,喝著馬奶酒,還有美妙的歌聲和舞姿作伴,一個字,愜意。
除了偶爾會有男生來邀請她一起跳舞,不過她都拒絕了,誰也不能影響她享受生活。
陳木棉正愜意著,視線卻又被一個人擋住了,略帶惱意地抬頭,“季警官,怎麼是你?”
季瑜無奈回複,“我媽喊我來相親……”心裡補充道,順便接你。
少女不知為何穿著一身鮮豔的維吾爾族民族服飾,腦袋上頂著個花帽,長長的頭發也被編成了柔順的小辮。
乖乖巧巧的,看著就很容易被壞人騙走,他當然得來接了。
此時正在家中看電視的於曉月深藏功與名:好看吧,我打扮的。
“?在這裡相親?怎麼相?”陳木棉疑惑問道。
季瑜盤腿坐下,拿起一杯酒一飲而儘,慢慢給她解釋。
新疆婚宴最後一個舞會是專門留給在場的年輕男女們交友的,有中意的人選可以大方上前邀請共舞,答應了就代表對方也有意思。
每次舞會結束,都能促成好幾對呢。“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長輩們都不參加?”
陳木棉傻傻回複,“我以為是他們覺得時間太晚了,困了……”
幸好她剛剛沒有答應那些一起跳舞的邀請。
陳木棉:“那你有相中的嗎?”
“沒有,我不會跳舞……”季瑜耿直發言。
讓他去跳舞,他寧可多打幾套拳法。
三兩口吃完一個梨,他抹抹嘴角,拍拍手,“走嗎?送你回家。”
陳木棉此時也有些犯困,便起身一起向外走去。大廳內的少男少女們還在歡快地載歌載舞。
院外停著季瑜的車,準確來說,是於曉月的摩托車。
陳木棉見狀沉默,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的,一個摩托車怎麼騎。
季瑜: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媽非要我騎著摩托車來,說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