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啊，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事先說明，我沒辦法換三趟航班給你帶布朗斯基蛋撻，你想吃自己來。”
商玉山聽著電話那邊好友囉嗦的話，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電話亭裡的人。
“不需要，我有廚師了。”
“好嘞，給你郵寄……不是？！你剛才說什麼？廚師？給人做飯的那個職業？什麼人能給你做飯？給你做法下蠱逼你吃飯還差不多。”
商玉山心情極好，沒把好友的陰陽怪氣放在心上，語氣平淡卻暗含得意。
“她做飯很好吃，比全世界的人做飯都好吃。”
“哇，你這個語氣不對勁。我買機票了，後天給你帶布朗斯基蛋撻，我們在你家吃飯吧，讓我見識一下比全世界的人做飯好吃的廚師。”
商玉山不同意，“蛋撻郵寄十個，走特快專線，不用回來。”
“我全世界幫你搜羅美食，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我不，這個廚師我一定要見識到，最頂尖的廚師在你家選秀都沒法出道，你從哪找來的廚師？他的拿手菜是什麼？能讓你喜歡的，肯定是番茄雞蛋麵，但不應該啊，誰能比特級麵點師做的番茄雞蛋麵還好吃呢？我後天回去，給我備一桌滿漢全席。”
商玉山看到電話亭下一雙腳，腳尖在不停糾結轉圈。
“滿漢全席沒有，十八羅漢等你。”
“魔鬼！你這個魔鬼！你要是再讓保鏢把我丟出門，我們朋友沒得……”
商玉山不再聽他廢話，適時掛斷電話，看向朝自己走來的人。
姚葉芹打完了電話便把醫生心聲拋到了腦後，整個人一身輕鬆，腳步帶著點小雀躍。
“電話還可以用，您要試試嗎？”
她將最後一枚硬幣遞給了大老板。
本以為可以私吞這枚硬幣，沒想到老板不走尋常路，點頭接過了硬幣。
姚葉芹看著男人背影，抓緊了手機。
等反應過來時，閃光燈的光亮在這條街道一閃而過，還有憋不住的笑聲出現在身後。
她僵硬回頭，專業司機嘴角的笑根本壓不下去。
司機：“小姐，您閃光燈忘了關噢。”
有眼睛都能看出來，姚葉芹隻能回了個尷尬的笑。
“哈哈，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
“乏味的生活，工地裡搬磚的我，突然有個富婆，她竟然聯係了我……”
電話鈴聲給這個尷尬的氛圍最後一擊。
姚葉芹已經麻木了，轉過頭不再看司機憋不住的笑，接起電話，“喂，你好，請問是誰？”
電話那頭傳來清晰低沉的男音，“商玉山。”
姚葉芹怔愣，看著電話亭的方向，電話亭上半部被遮擋的嚴嚴實實，隻有底下鏤空的部分能看到。
此時卡其色牛仔褲包裹著挺直的小腿，像一棵樹木健壯的根枝。
“您打給了我啊。”
商玉山：“嗯，試試一塊錢能打多久。”
姚葉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麵是一連串號碼，“那可久了，一塊錢大概能打十分鐘呢。”
商玉山：“想知道精確到秒的數據。”
姚葉芹沒有說話，漫無目的想著：為什麼有人會想知道這種東西？一部公共電話都不放過，這也要做實驗？不過老板聲音還挺好聽的。
“您知道有關公共電話的故事嗎？”
商玉山：“願聞其詳。”
姚葉芹為了不冷場，開始胡編亂造，想要多聽聽大老板美妙的嗓音。
“都市傳聞，有一個小男孩每天都會用公共電話，堅持不懈打著一個夢中記錄下來的電話，父母不理解但卻習慣了，因為小男孩一連打了二十三年這個號碼，不管刮風還是下雨，就連下冰雹，小男孩都沒有放棄，您說他這個電話能打通嗎？”
商玉山：“從現實角度來說，夢中出現的數字是人潛意識，一開始碰巧能打通就可以打通，從故事層麵來說，為了情節發展，這個電話有99%的可能性能打通。”
姚葉芹聽著手機話筒對麵悅耳的聲音，嘴角止不住上揚。
“是的，小男孩二十五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在他二十九歲那年，他成功打通了這個電話，對麵是年輕的女聲。”
電話兩端隻有輕微的呼吸聲。
商玉山率先打破沉默：“是他認識的人？”
姚葉芹搖頭，“不是噢，是他將要認識的人，是他未來的妻子，男孩夢到的號碼是神給的，那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啊。”
“那是一部神奇的公共電話，傳說隻要打通神給的號碼就能遇見命定緣分，能夠心想事成啊。”
電話那頭，男人遲遲沒有傳來聲音。
姚葉芹抓著發尾玩，她不會把大老板忽悠啞巴了吧。
商玉山：“……你的意思是，打公共電話能實現願望？”
她眨了眨眼，“掐頭去尾，是這樣的，您也有願望嗎？”
她想象不出大老板的願望，感覺他身體健康，吃喝不愁，生活美滿，有錢有地位，這樣的人缺什麼呢？
商玉山：“有一個。”
許久沒有聽見下文，姚葉芹無法否認自己的好奇心被牢牢抓住了，連忙追問：“是什麼？”
商玉山：“你叫我名字。”
條件反射的，姚葉芹張口叫出了他名字。
“商玉山……”
電話掛斷了，她看見手機屏幕上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長是13分14秒。
一塊錢的通話能力還挺強。
直到坐上豪車，姚葉芹還是不停用眼角餘光偷看身旁人，是不是就會看一眼。
帥哥的側臉很優越，嘴唇粉薄，鼻梁高挺，睫毛濃密上翹，瞳孔墨黑，眼睛有神。
商玉山轉頭，抓住了她偷看的目光，“有事？”
姚葉芹沒憋住心裡的疑問，脫口而出：“您的願望是什麼意思啊？”
商玉山：“字麵意思。”
不愧是大老板，這回答了跟沒回答一樣。
姚葉芹猜測：“我本來就是叫您名字啊，這也是願望嗎？”
商玉山答非所問：“不好意思，請問您今年幾歲？”
姚葉芹感覺非常不自在，扭了扭身子，更靠近車門。
“26，不是，您叫我您好奇怪啊，您不要這樣叫我。”
要不是時代不允許，她簡直想說，皇上，折煞老奴了。
商玉山：“我也覺得奇怪，我的願望是，你我之間不要以您稱呼。我28歲，自以為跟你沒有差輩，你這麼叫，讓我有一種自己比你老了幾十歲的感覺。”
【還是老了】
姚葉芹愣了下，默默坐直身體，又挪回了原來位置。
“好的，你一點都不老，28超級年輕帥氣的，您是對老板的敬稱，沒想到你這麼平易近人。”
前排的司機嘴唇顫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翹起一根，目光從後視鏡中飄過。
【老板什麼時候這麼平易近人了，竟然說了一堆話，真可怕，這位小姐真牛逼】
無意中聽到司機心聲的姚葉芹再次發動眼角餘光，視野中男人麵容俊美，身上還穿著園丁裝扮，卡其色的背帶褲在車窗外燈光閃爍下顯得他暖融融。
像是回家路口的路燈，給人帶來光明，驅散那些黑暗。
姚葉芹摸向自己褲子口袋，四方卡片稍微凸起。
她這個新老板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啊。
*
昏暗的巷子口，初中生背著書包，穿著藍白校服，有點畏懼看著黑暗的回家小道。
她攥緊書包背帶，埋頭一鼓作氣衝進了小巷子。
不要怕，老爸說的都是假的，哪來的殺人犯，殺人犯也不會看上自己，這條路我天天都走，也沒出事，沒事的，隻要經過這個小道，外麵就是大道，有路燈就不可怕了。
初中生一直在心裡給自己鼓氣，提起的神經注意力敏銳察覺到了靠近的腳步聲。
她不敢回頭，加快了向前的步伐。
小巷出口的路燈斜斜打進來，在出口形成一個光亮的門。
初中生眼前一亮，從快走變成了奔跑，全速奔向出口。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響，如同利劍劃破空氣般瞄準了她。
就在她即將碰觸到光亮時，一雙手蓋住了她口鼻，刺鼻味道撞擊腦海理智。
不到一秒，初中生暈倒，身體軟乎下去，手與光明不過咫尺之間。
暗中的大手將人徹底拖回小巷，消失在黑暗中。
“刺啦——”
電壓不穩，路燈忽明忽暗。
在路燈下蹲守的人嗦著泡麵，滿麵疲倦。
“成隊，加根腸，光禿禿的麵有啥好吃的。”平頭小夥從便利店跑過來。
成建平沒有拒絕他的投喂，左手火腿腸右手泡麵，左手咬一口右手灌口湯，呼嚕兩下便吃完了手中的東西。
“謝了。”
平頭小夥搞定老大夥食，打開身旁的越野車門，去投喂裡麵搗鼓的同事。
“吃點，我買了麵包。”
兩人縮在車後座，手上拿著儀器，正在定位對麵的居民樓。
平頭小夥是新人，悄摸觀察前輩的同時，也很納悶：“老大這消息哪來的？他怎麼能確定那個連環殺人犯是醫生啊？”
拿著麵包啃的同事經驗僅次於成建平，對這見怪不怪。
“成隊有一個神秘線人，這些年給出了很多線索，他能破那麼多大案，那個線人的功勞是這個。”
他豎起大拇指，麵包屑都激動的掉了下來。
平頭小夥撓頭，勉強咽下了到嘴邊的好奇，這種事也不好過問。
“咚咚咚。”車窗突然被敲響。
車內三人都激靈了下，這是小隊內的暗號：嫌疑人出現了。
平頭小夥看向車窗外，路燈下除了自家隊長身影外，還有一個人逐漸接近。
那是一個拖著行李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