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玲從蘇恬的手背上把手抽回，臉上藏著幾分不悅，她一邊打開手機一邊說：“一鳴沒跟你說嗎？這孩子一點都不靠譜，讓他跟你提一嘴，我還以為這臭小子都辦妥了呢。”

李寶玲嘴裡說的“一鳴”蘇恬也不知道是誰，反正說的話裡字都聽清了，連在一起卻沒聽懂。

蘇恬默默捋了捋，是麵前這位奶奶跟自己的孫子說讓她去做這位奶奶孫子的助理，因為在CBD商圈上班，穿的不能寒酸，所以這位奶奶帶蘇恬來商場買衣服。

難怪剛才一直讓蘇恬試穿，起初她還以為是她的身材跟某個人相近，所以才叫她來試穿的。

這還真夠曲折的。

李寶玲今天心情特彆好，見到對的人，話也特彆多，蘇恬像個上課打斷老師專心講課的小學生，舉起手，表態：“奶奶，我能拒絕嗎？”

“拒絕什麼？”

“我……”蘇恬實在不忍心違背麵前這位慈眉善目且對她關愛有加的老人家，但不知心不知底的，她得理智，咬咬牙說：“我不想做助理。”

李寶玲明顯一愣，笑容一收，臉一板，表情相當嚴肅，眼睛軲轆一轉，提醒道：“你得賠錢啊，昨天不是說好了嘛。”

蘇恬一怔，昨天什麼時候說好了的？

“要不，意思意思？”昨天李寶玲從病房離開前說的這句話突然從腦子裡蹦了出來。

蘇恬一臉的疑惑：“這就是您說的意思意思？”

這買衣服跟賠十位數的賠款有關係嗎？

“當然了，”李寶玲依舊板個臉，“為了你，我昨天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做我孫子的助理這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呢。”

“可我……想唱歌啊。”蘇恬發現這幾天她扯謊扯的愈加的遊刃有餘了。

李寶玲一拍大腿，笑臉瞬間回歸，“剛好，我孫子就是缺一個會唱歌、愛唱歌的助理。”

蘇恬撇撇嘴，想到在病房裡顧一鳴那吊兒郎當的樣兒，真沒看出來這人還是個愛音樂的。

“我是要給你付工資的，每個月五萬……”

“多少？”蘇恬眉毛一跳，本能地打斷，她覺得要麼麵前這位奶奶嘴瓢說錯了，要麼是她聽錯了。

“五萬，當然你到手沒這麼多，你得還錢啊，到手就給你一萬吧，剩下的就抵債。”

看蘇恬呆愣的樣子，李寶玲接著說：“你做助理不會讓你像彆人家的助理沒日沒夜的，咱們朝九晚六準時下班，不用加班，每周雙休，國家法定假正常休，每年還有十五天年假。”

李寶玲伸手在蘇恬的眼前晃了晃，希望得到回複。

蘇恬被五萬給驚到了，喃喃：“這待遇……”

聽著比祥祺的更誘人啊。

“待遇？”李寶玲單掌拍腦門，“對了，還會給你買社保。”

“社保？您是說五險一金？”蘇恬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眼冒綠光那不爭氣的樣子了。

上一世她打工的公司好幾家都沒給她買社保。

李寶玲看蘇恬恍惚樣子以為她不滿意，馬上改口：“不，不是五險一金，是七險三金，每年還給你買重疾。”

“七險三金？”蘇恬發現自己在未來世界白活了，都不知道這多出來的是哪兩險兩金。

“對，每年還可以公費出國旅遊。”

“出國旅遊？”蘇恬現出警惕的眼神。

“哦，你不想出國，那在國內旅遊也行，不旅遊也行，隨你。”

蘇恬邊聽心裡邊在盤算，十位數，她就是再活150年也還不完，那他這下半輩子全栓在這兒，跟賣身有什麼不同？

“那我不是得在這兒打一輩子工了。”

真正的到死方休啊。

蘇恬沮喪的神情一時沒掩住，被李寶玲儘收眼底，她笑了笑說：“十年，最多十年，怎麼樣？”

李寶玲昨晚想了很多，十年，她孫子快四十了。四十歲，想結婚的早已結了婚，不想結婚的就是再過個十年也強求不來。

如此優渥的條件擺在眼前，蘇恬反而更加的猶豫了。

“那萬一我做的不好，或者說我跟您孫子處的不好，他要炒我魷魚，那……”蘇恬問，畢竟雇傭關係是雙方麵的。

“不會，”李寶玲打斷蘇恬，“這個你放心，你是我聘請的，不是他聘請的，如果實在不合適，咱合同廢止就行，錢也不用賠了。”

“合同……”蘇恬不禁又想起中午在祥祺看到的合同。

看著蘇恬又是一臉的遲疑不決的神色，李寶玲對蘇恬在這方麵的警惕心相當滿意，畢竟她給的條件相當優渥，一般人是難以拒絕的，對麵的女孩並沒有一口答應，說明她是個做事沉穩、為人精明的女孩兒，不是單一的拜金傻白甜。

“合同怎麼了？”李寶玲問。

“能不簽嗎？”這一簽那她欠某人的錢這不就實錘了嘛。

這回輪到李寶玲怔住了，真是活久見，活了一把年紀了，頭一回見打工不想簽合同的。

可李寶玲並沒有因此而小看蘇恬，反而很是耐心的開導：“簽合同是對你的保護，要不合同你來擬，隻要把我說的條款寫上去就行，等你擬好了讓一鳴拿給我就行，這你總放心了吧。”

蘇恬點了點頭，其實她最在意的就是李寶玲說的七險三金和重疾，這樣，多年後她即使有病了，也不會像上一世那樣，連治病的錢都沒有，被病魔折磨了不到半年人就沒了。

隻是，她何德何能得到麵前這位並不熟悉但好感度拉得十足的奶奶級人物的青睞呢？

這，不就是天上掉餡餅嘛！

碰到天上掉餡餅這檔子或許真有，但蘇恬相信，絕對不會是她。

所以，直到蘇恬跟著李寶玲走出商城、走到商城外的街邊時，還沒有給個確切的答複。

直到一輛紫水晶色的保時捷停在蘇恬的身前，副駕的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幾日前在醫院向她討要十位數賠款的同款臉。

車身顏色和那張臉一樣的囂張。

顧一鳴看到蘇恬也是明顯一愣，隨後跟蘇恬身旁的李寶玲打招呼：“我的祖宗，正會客呢，小趙呢？”

“切，叫你來接我是你的榮幸，”李寶玲扮做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誰讓你壞我好事。”

明明交待了的事，他卻不聽話，她還沒老糊塗呢，就想著糊弄她了。

這口氣，李寶玲一定會討口來的。

“對，我的榮幸，”顧一鳴笑答，又瞅了一眼蘇恬，問李寶玲：“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逛了一個下午，其實李寶玲也很累了，她說：“把我們送回去。”

蘇恬下午原本的計劃是去租房子，這會都傍晚了，人還在市中心的商業圈，於是便跟李寶玲道彆：“奶奶，那不打擾您了，我就從這裡走了就行。”

李寶玲抓住蘇恬的胳膊，生怕她逃了似的，“這怎麼行呢，我讓一鳴送你回去。”

“不用了，謝謝，我還有事呢。”蘇恬話音一落，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指著車裡那位囂張的臉皮問李寶玲：“這，就是您的孫子？”

李寶玲關注點可不在誰是誰的孫子上，她關注點可是蘇恬，“你能有什麼事啊，你又沒在上班，跟我回去。”

“不了吧，我真有事呢。”蘇恬說，這當務之急得找到住的地方啊，昨天不得已才借住到大佬那，今天一整天都沒找到地方住，就不太像話了。

不能給大佬留下她賴著不走的印象。

在李寶玲一再追問下，蘇恬都沒轍了，隻好坦白：“我之前租住的地方昨晚出了點意外，被人給趕出來了，我得去找房子住，這天馬上都黑了……”

不等蘇恬說完，李寶玲一臉的狐疑：“你昨晚不是都住進宿舍了嘛，還跑外麵租房子這麼折騰乾嘛？”

“我？”蘇恬發現自己一點秘密都沒有，行蹤好像沒人不知道，“昨晚是借住彆人那的，我……”

李寶玲二話不說直接打開車門把蘇恬給推上車：“找什麼房子嘛，我們這都包吃包住的，彆亂花錢，有錢存起來比什麼都好，有了錢底氣才足啊。”

蘇恬：……

她還沒答應做助理呢。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這個助理工作的可信度，這條件好得讓人懷疑。

蘇恬覺得今天的經曆像是在做夢，昨天在為工作和住處發愁，今天工作和住處就全解決了。

對，白日夢。

中間跟李寶玲道了彆後，蘇恬坐在後排一句話沒說。

反倒是顧一鳴時不時地從倒後鏡裡看蘇恬，看得多了，蘇恬就有些發毛，不禁問：“你乾嘛？”

顧一鳴晃腦笑了一下，嘀咕道：“你還真是厲害！”

神神叨叨說了這麼一句話，以蘇恬的性格當然要問清楚，隻是……

這時蘇恬的包震個不停，她拿出手機，是封朝打過來的。

想必是問一些早上麵試的事，蘇恬抬眼看顧一鳴，“那個，前麵路邊把我放下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