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在被看光的一刹那,馮橙想的竟然是自己這個姿勢會不會太狼狽,小肚子有沒有及時收起來……

裸都裸了,總要裸的好看點。

然而張槐風隻看了她兩秒,就背過身去。

他背對著問她:“自己能站得起來嗎?”

馮橙試了試,腳踝雖然扭到了點,但並不妨礙她站起來,於是她“嗯”了一聲,自己起身拿起睡衣穿上。

“那個……我穿好衣服了。”

張槐風這才轉過身來,他進入浴室,在馮橙疑惑的目光下將她打橫抱起。

馮橙下意識摟上他的脖子。

他十分紳士地將她抱坐在床上,準備起身,然而馮橙卻並沒有鬆開手的打算。

張槐風不得不坐在床邊,與她近距離對視。

“腳傷了兩回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他低聲問她。

馮橙赤著腳蜷起腳趾,踩在他腳背上。

她穿著白色的法式睡裙,方領的設計露出鎖骨下的一片肌膚,一低頭就能看見一道溝壑在中間。

張槐風的眼神不自覺往下,又向上拉回。

馮橙在他視線落在她臉上的一刹那傾身過去,然而,就在要觸碰到他雙唇的那一刻,張槐風下意識偏了偏頭。

他,竟然躲開了她的吻。

馮橙怔愣片刻,張槐風拉開她的雙手,看了眼她右肩上的那隻色邪。

那隻蘭花螳螂,又變大了些。

張槐風垂下眼眸,感覺到胸腔裡那抑製不住的混亂心跳,和無端生出的一絲絲煩悶。

“馮橙,你要做我的妻子嗎?”

在這寂靜的深夜,他突然開口。

馮橙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張槐風再次開口:“你,要做我的妻子嗎?”

短短幾秒鐘,馮橙什麼都想了一遍,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他的眼神無比認真,握住她的那雙手,甚至在不自覺的用力。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起的心思,但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從未想過要和彆人談婚論嫁。

更何況,他們兩個的家庭,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媽媽已經趟過一遍的路,她怎麼可能還會去走第二遍?

“不,我從來沒想過嫁人。”

馮橙把腳從他腳背上移開,然後與他拉開了距離,剛剛才生出的那股熱情,轉眼便偃旗息鼓。

她的確一直在試探,也的確確認了自己對他沒有絲毫的反感。

但,和他上床,與嫁給他,是兩回事。

馮橙一直都很清醒。

“……”

張槐風鬆開了她,起身走了出去,沒兩分鐘又折返回來,他單膝跪在地上,握住她受傷的那隻腳踝,將拿來的藥噴在了傷處。

他用手揉了揉,抬頭問她:“還傷到哪裡了?”

馮橙搖頭,張槐風便起身,對她道:“很晚了,趕緊休息吧。”

等他出去帶上了門,馮橙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躺倒在床上,心想為什麼他被拒絕了反應竟如此冷淡。

或許,他一開始就是隨口說說,根本就不在意的吧?

馮橙裹在被子裡翻來覆去,為自己下半輩子的孤寡生活感到有些遺憾,半個小時後,她在這一絲絲的怨念中睡著了。

隔壁房間裡,張槐風床頭的燈始終亮著,他直挺挺躺在被子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他剛剛,是被拒絕了吧……

而且是不帶一絲猶豫的拒絕。

……

難道,她所表現出來的情意,都隻是那隻色邪在作祟嗎?

張槐風煩躁地閉了閉眼,隨後從床頭櫃上摸出手機,搜索。

【喜歡的女孩說她從來沒想過嫁人,是對婚姻沒有信心嗎?】

沒想到淩晨兩點多還有網友回複他:【哥們,不出意外的話,她的意思應該是她從來沒想過嫁給你,是你,隻是你。祝早點看開,下一個更乖。】

“……”

“啪”的一聲,他把手機扣在了櫃子上。

馮橙醒來時,隔壁房間的燈剛剛熄滅,她毫無所覺,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了門,在門口遇到同樣剛起床的張槐風。

因為他平日睡的早,皮膚狀態一直很不錯,今天卻與以往不同,眼睛底下裹著一層淡淡的烏青,臉上皮膚看著還有些黯淡。

“你……睡的不好嗎?”馮橙小心翼翼開口。

張槐風的眼神從她臉上移開,淡淡回道:“大概是因為昨晚中途起來熬了個夜,有些不習慣吧。”

馮橙心裡便有些愧疚,畢竟害他熬夜的人就是她自己。

餐廳裡吳媽剛備好早餐,姚沁蘭一早就坐在了餐桌前,她抿了一口咖啡,問他們:“你們倆昨晚一起熬夜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嗯。”

“沒有。”

姚沁蘭一口咖啡含在嘴裡,不上不下的:“……”

三人在尷尬的氣氛中吃完了早餐,姚沁蘭被趙秘書開車接走,臨出發前還不忘叮囑馮橙以後常來。

馮橙和張槐風坐一輛車,依舊由李叔開車,隻不過今天後座上的兩人距離隔的太遠,氣氛有些詭異,李叔打了聲招呼就不敢多話了。

車子啟動,他愣是沒敢吭一聲杜管家還沒上車。

被落在彆墅裡的杜鬆吃完早餐出來,天都塌了。

被丟下兩次了!!他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杜鬆嘴裡塞著兩顆雞蛋,含淚從車庫裡開了另一輛車,孤單地上路。

車內,張槐風率先打破了沉默:“昨晚看了一宿,有找到你要的答案嗎?”

馮橙看他一眼,如實答道:“沒有,好似真如你所說,邪祟不會讓人的本質突然發生轉變。”

“嗯。”張槐風似早有預料,“一個人如果忽然發生巨大的變化,那隻有一個解釋。”

馮橙想了想,接口道:“那個人的生活中,必定有人影響了他。”

沒錯,邪祟不會讓人轉變,但現實生活中的人和事可以。

想通這一點,馮橙心中便有了些猜測。

她正思索著怎麼找個機會單獨見見唐妍欣,就聽手機信息接二連三地響起。

她打開手機,發現是一直沒什麼動靜的高中同學群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熱鬨了起來。

昔日的老同學一個個活躍在裡麵,馮橙手指迅速滑過聊天界麵,發現他們都在討論當年班主任老於的事情。

最先發言的是同班的秦昱然,他發了個愛心籌的鏈接,發起人是老於的妻子,裡麵是關於老於患癌的信息,文字描述裡能看出老於已經是肺癌晚期,治療花光了家裡的積蓄,但卻一直沒什麼起色。

和大部分發起愛心籌的普通人一樣,文字和圖片能描繪出來的痛苦不足現實生活的萬分之一。

短短幾分鐘,已經陸續有同學在愛心籌裡麵捐款,秦昱然在群裡讓他們停止捐款,提議不如抽個空大家一起去看望老於,到時直接把錢送到老於妻子的手上,省了平台這一道手續。

群裡不少人附和他的想法。

現在的秦昱然自己開了家MCN公司做自媒體,趕上了這些年網絡高速發展的風口,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昔日的老同學都對他殷勤了許多。

平時沉寂許久的老同學關注老於病情的同時開始互相聯絡感情,你一言我一語刷屏刷的很快。

馮橙正看著消息,忽然發現有人艾特了她,滑到最底下一看,正是秦昱然,問她去不去看望老於。

當年老於一口氣從高一把他們帶到了高三,對他們算不得嚴厲,比起其他老師算是十分關愛學生的了,班裡誰生日他都能記得,還會在那一天給生日的同學準備一個小小的驚喜。

沉悶的高中生活裡,他們大部分的驚喜和快樂都是老於給他們創造的。

尤其高三那年,好多同學因為學習壓力情緒出現異常,老於總是最先發現的那一個,他挨個找人談話,給同學父母做思想工作,總是把“身體和心理健康優先於成績”這句話掛在嘴邊。

老於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稱職的好老師,於情於理,馮橙都得去。

她思索了兩秒,抬頭看向張槐風:“這個周日,你有空嗎?”

張槐風掃了眼她的手機,似乎是歎了口氣:“這個周末我要去京市出差。”

馮橙頓了頓,問他:“很重要的任務嗎?”

“很重要。”張槐風張了張口,又忽然頓住。

車子停在金鼎大廈附近,下部戲開拍在即,馮橙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

她推開車門準備下車,忽然回頭看向張槐風。

“高中時帶我們的班主任於老師病了,很嚴重,班裡同學準備這個周末去看他,順便給他募捐。”

“我知道你不在群裡,所以告訴你一聲,要是實在抽不開身就算了。”

這個同學群從創立之初就沒拉過張槐風進群,馮橙也不知道為什麼。

張槐風明顯愣了愣,見她下車,便隻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馮橙關上車門,見車子開遠,這才往身後的寫字樓走去。

等電梯的間隙,她在群裡回複秦昱然:【去的,算我一個。】

秦昱然沒在群裡回她,而是從窗口私聊:【星期天,我去接你?】

很是熟稔的語氣,馮橙皺了皺眉。

【不用了,我打車過去。】

秦昱然:【怎麼一直不買車?】

馮橙:【拍戲時都坐房車,用不上。】

秦昱然:【還是我去接你吧,方便些。】

馮橙:【……】

秦昱然:【還是說,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馮橙打字的手忽然頓住,好像再拒絕下去顯得她十分介懷似的。

【沒有,那星期天我等你。】

電梯門打開,馮橙揣起手機,無奈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