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吳金榮也不知道這枚純黑色的牌子是怎麼來的,他為了躲避警察追蹤躲在天橋底下睡覺,天亮了就發現這牌子出現在橋洞裡,上麵詳細寫了他的生平過往還有進入鬼市和發財的辦法。
誰不想發財呢?
這還是個無本買賣,隻要去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吳金榮不擔心是警方的陷阱,如果是警察先發現了他,根本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現在坐在警局裡,吳金榮仔細回憶了那封信,有些毛骨悚然。
那封信對他的生平記載太詳細了,甚至還寫了他虐殺過幾隻貓狗,用什麼方法虐殺。
這些警察是不知道的,沒有人知道。
所以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呢?
還有鬼市,為什麼這些警察像是從來沒聽說過,鬼市明明那麼熱鬨,應該會有專門的人管理,有那麼多人……
越來越癲狂的吳金榮突然緊繃身體,雙目瞪圓,瞳孔逐漸渙散,他想到了最可怕的一點,那些鬼市上的人不說話啊,鬼市上那麼多人,為什麼沒有人說話,甚至還都死死盯著他?
吳金榮死了。
在應拭雪眼皮子底下。
他甚至沒有搜尋到他的魂魄。
屍檢結果上,吳金榮是被嚇死的。
風希玉坐在副駕駛上仔細打量著那塊純黑色的牌子。
入手冰涼,正麵刻著繁體字的“鬼”,背麵是一隻麵目猙獰十分威嚴的獨角猛獸。
“那是諦聽。”應拭雪見她頗感興趣,解釋道。
“挺可愛的呀。”風希玉摸了摸牌子上的雕刻,“現在怎麼辦,人被嚇死了,罪魁禍首還沒抓到呢。”
可愛嗎?
應拭雪挑眉,“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吳金榮的鬼魂,星期三晚上去鬼市找找線索。”
車緩緩駛入小區
“今晚不行嗎?”風希玉很好奇為什麼要星期三才能去鬼市。
“鬼市逢十開市。”應拭雪解釋道,“到時候跟著我,不準亂跑。”
見副駕駛的姑娘還是百無聊賴的把玩手裡的牌子,他又強調,“鬼市情況很複雜,裡麵不隻有人還有鬼王存在,要是你不小心衝撞了什麼東西我不一定能救得下你,讓你跟著過去是因為你情況特殊,如果不能保證這點,我是不會同意你去鬼市的。”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也會按時上班的,師父彆念了。”風希玉迅速解開安全帶,動作迅速的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跑了。
應拭雪坐在車上呆了好一會兒,才驅車回去。
值班的林月依舊在打遊戲,見應拭雪回來頭也不抬地打了招呼,繼續在遊戲裡廝殺。
本來打算喝杯水就回辦公室的應拭雪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道,“我很囉嗦嗎?”
說罷又覺得林月說話總會誇大其詞,轉身走了。
林月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不可置信地抬頭,見應拭雪的背影,啊了一聲,“吃錯藥了?”
*
雨聲嘩啦作響,天色陰沉沉的,風希玉撐傘從車上走下來,不緊不慢穿過圖書館。
九點上班,她提前了十分鐘。
辦公室裡除了應拭雪隻有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皮膚黝黑,他坐在那裡就已經很高了,看見風希玉,他站起來笑著打了招呼,說話粗聲粗氣,“你好,我叫許亦。”
許亦站起來竟然有兩米多,風希玉得仰著頭看他。
“你好,我叫風希玉。”
許亦從自己的桌子上拿過一個精致漂亮的人偶遞給風希玉,“這個送給你,是我自己做的,彆嫌棄。”
風希玉這才發現屬於許亦的那張桌子上,擺著各式各樣的人偶,大約有半米高,男女老少都有,五官麵容都十分精細,甚至有種它們都是活著的錯覺。
送給風希玉的這個人偶是個穿著唐製衣服的少女。
“謝謝,她很好看。”風希玉誇讚。
許亦憨厚笑道,“謝謝你喜歡她,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幫忙。”
“那就多謝你啦。”
應拭雪在許亦旁邊的空辦公桌坐下,將人偶擺在電腦旁邊。
人偶的動作十分靈活,可以擺出各種姿勢,絲毫不像世麵上的那些劣質人偶,觸感竟然有幾分溫潤,有些像人類的皮膚。
應拭雪在整理各地最近有關冥婚案的卷宗,等風希玉和新同事交流完才插嘴,“你昨天下車的時候沒把鬼市通行令給我,這個不能留下,要上交歸檔。”
“還不是昨天你在車上太囉嗦。”風希玉從包裡將牌子拿出來,“我今天做什麼工作?”
“你跟著許亦負責網絡部,主要是在網上看看有沒有發帖內容異常,還有一些明顯傳播封建迷信的帖子要及時刪掉和溯源。”應拭雪將一份文件遞給風希玉,“這上麵寫了遇到一般情況該怎麼處理。”
“其實就是每天刷刷帖子視頻什麼的,看看有什麼比較值得注意的,有問題就及時出任務,太離譜的就聯係網警刪掉。”許亦在一邊解釋,“現在的大數據比較厲害,刷一會兒相關內容下次再打開就全是這些了,不太需要特地搜索的。”
風希玉懂了,這是帶薪上網,隻不過看的內容比較固定。
這活是兩個人乾,許亦的上個搭子是個考試進來的普通人,可惜前不久不小心撞鬼,整個人狀態不好就辭職了。
“那我們這個活一般在網上搜索什麼呢?”風希玉不太了解這些,她的平台賬號上能刷到的全都是些貓貓狗狗活著吃喝玩樂,“難道要直接搜索撞鬼了怎麼辦?”
“對。”許亦豎起大拇指,“可以重新搞一個手機和賬號,不然平時想刷的就刷不到了,下班還要看這些很煩的。”
這還真是簡單粗暴。
許亦給風希玉展示了自己上班時間用的手機,隨便打開一個社交平台隨意刷新就是大把的玄學方麵的內容,還有人說自己撞到鬼了之類的東西。
“這個怎麼分辨真假?”風希玉隨便打開一個,說實話她覺得上麵的都是假的,看著挺邪門,“你們平時都是從這麼抽象的帖子裡篩選嗎?”
“這些帖子幾乎不用管的,有些可以問問同事給一點意見,像是這種撞鬼的多半是最近陽氣不足,可以讓對方多曬曬太陽,多聽聽紅歌或者背一背核心價值觀。”許亦一邊說還一邊給帖子的主人提出自己的建議,和其他讓貼主請保護符之類的格格不入。
風希玉背脊挺直、肅然起敬,“我還以為會讓請平安符或者搞個什麼開光掛件什麼的。”
“現在的騙子比較多。”許亦解釋,“如果能遇到靠譜的人還好,如果遇不到還白白浪費錢,而且這麼做已經能擋住大部分了,如果還是不行可以聯係當地的同事。”
風希玉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應哥早上好!許亦早上好!”來人嘴裡叼著油條,發絲沾著雨水手裡還提著一袋豆漿,“是你啊,美女早上好!”
正是風希玉那晚見過的娃娃臉。
“圓子你也太快了,我在後麵叫你裝聽不見是吧。”林月跟著進了辦公室,“我帶傘了你跟我一起走啊。”
“阿玉姐早,吃飯了嗎,我帶了我師父做的蛋糕。”林月舉了舉手裡的袋子,“是草莓味兒的哦。”
“那就謝謝啦。”風希玉笑道,“下次請你吃飯。”
“他叫趙圓圓,是個風水師,比較菜,出外勤一般不帶他。”林月指著娃娃臉介紹道。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菜啊,我隻是不擅長打鬥,你不能說我菜!”趙圓圓大叫,跳到林月身後想要她的領子,還沒等碰到就被林月摁在辦公室的門上。
“就這還不菜?”
趙圓圓忍辱負重,給林月這個小姑奶奶道歉,這才被放下來。
“方叔叔回道觀啦平時辦公室裡就我們幾個。”林月到自己工位上將蛋糕分好遞給大家,“像我師父他們平時都是在這裡掛個名,除了值班一般不過來的。”
平時他們都很閒,像這種冥婚的案子他們可能五年都遇不到一次。
“我師父昨天問過我們家的大神了,冥婚的案子多半和地府有關係。”林月說,“不過大神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得找地府的人問。”
“中元節後地府似乎出了什麼事。”應拭雪昨晚嘗試聯係陰差但沒有回應,“我給無常燒了信,等他們回應吧。”
說話間,應拭雪將昨天捋出來的有關冥婚的案子列出來。
“最近用生人配冥婚的案子不隻出現在京市,各地的報告都有相關案件,已經有不少受害者出現了。”
林月年紀小,看完整理好的資料很生氣,“那些老鬼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然還找陽間的女孩子結陰親,要不要臉啊,地府的女鬼看不上他們就來陽間謔謔大家是嗎?”
這個事情就很嚴重了,風希玉也拿過資料,快速掃過所有案子,短短半個月各地的冥婚案竟然高達三十二起,“這些手段防不勝防,還是得從源頭上把問題掐滅。”
“不能快點聯係上地府嗎?”趙圓圓吃完油條,上手開始幫應拭雪乾活。
“無常一直聯係不上,昨天讓張道長聯係城隍也沒聯係上,城隍廟的陰差說大前天城隍就去了地府,到現在還沒回來。”應拭雪工作效率一直很高,一個晚上就把能做的都做了。
風希玉聽了一圈,什麼地府無常、城隍陰差的,仿佛進了什麼奇怪的地方,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所以目前就隻能先去鬼市看看咯?”
“嗯。”應拭雪點頭,“準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