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幫忙之前何兮勻就說過“不包售後”,人她已經帶著孟韻見到了,至於兄妹倆到底相不相認、什麼時候相認,和她沒太大關係。
接下來隻剩和灶神的約定了。
見到許則的時候,她便支走了大悵小鳩,讓兄弟二人去灶神廟給灶神爺報了信,定好等明晚陳祠睡著之後,她就用離神的法子帶灶神去見她的朋友林秀荷。
按照人類的時間來算,林秀荷得快九十歲了,也不知道是否還健在。
仔細想來,何兮勻差不多有十年沒見過她了,上一次見麵,林秀荷已經有些神誌不清,通靈能力似乎也消退了不少,看到何兮勻的時候一驚一乍的,已然變成了個普普通通記性還不大好的小老太。
何兮勻不愛和人類打交道就是這個原因,人類的壽命相比起他們神仙實在太短,每交一個朋友,她就要親自送走一個。
後來她就很少再去看林秀荷了,一是不想麵對她越來越老說不定哪天就離世的事實;二是老人家已經不認得她了。
回到公寓後,孟韻做了頓新鮮的貓飯放在貓房裡,再次道了謝後便離開了。
整個過程,絡寶都沒顯過形。
何兮勻沒多想,吃飽喝足後跳上貓爬架頂端的貓窩睡了一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門口連續三次響起“密碼輸入有誤”的提示音,何兮勻耳朵動了動,睡眼惺忪地醒了過來。
第四次密碼終於對了,門開了,陳祠扶著門沿進了屋憑借著自身的習慣換了拖鞋。
何兮勻剛從貓房出來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再一抬眼,就看到某人左右拖鞋反著穿,走路姿勢歪歪扭扭,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摔個臉朝地的樣子。
這是喝了多少啊。
何兮勻吸了吸鼻子,酒氣直衝天靈蓋,從雜亂的氣味裡可以判斷出,這人起碼喝了得有三種不同類型的酒,多聞幾秒她感覺自己都快微醺了。
哎。
何兮勻不喜歡和醉鬼貼貼,就這麼和陳祠保持著一定距離,踱著步子跟著他進了臥室,從頭到尾都沒蹭過他一下。
陳祠走到床邊,整個人直接朝床上倒了下去,一頭砸進了枕頭裡,他的動作幅度有點大,褲兜裡的手機直接起飛,“啪”一下掉到了何兮勻的腳邊。
何兮勻偏頭看了一眼,還好,屏幕沒碎。
床上的人趴了會兒,估計是透不過氣了,便翻了個身,麵朝天花板,一隻手擋在額前,另一隻手在床上摸索著,看樣子是在找手機。
何兮勻對著他輕輕叫了一聲:“喵。”
聽到她的聲音,陳祠停住了摸索,轉而拍了拍被子:“刺刺,過來。”
何兮勻抗拒地舔了下嘴巴。
太臭了,她不想過去。
“哎。”陳祠忽然歎了聲氣。
何兮勻巴巴地望著他,看他有點可憐,一番掙紮後決定還是過去讓他貼一下好了。
可她剛抬起爪子,還沒落地,就聽到陳祠對著天花板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你出來吧!”
何兮勻有點懵。
他在跟誰說話?
“我知道是你小九,你出來啊!你出來你告訴我我不是神經病,你出來告訴我我以前看到的都是真的,我沒病!”
何兮勻皺著眉翻找了下刺刺的記憶,並沒找到“小九”這個存在,這說明小九很有可能是陳祠收養刺刺之前遇到的人。
不對,或許小九並不是個人。
何兮勻隱約能感覺到陳祠身上有著普通人沒有的能力,隻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也沒學會控製這能力。
人間有一群被稱作“通靈師”的人,林秀荷就是其中之一。他們有著普通人沒有的本事,可以感應到非人類之物,還可以降服壞妖驅逐惡靈,更有高階一點的,比如林秀荷,她不但能感應到神靈妖魔,還能和神靈妖魔無障礙溝通。
不過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至少最近這些年,何兮勻幾乎沒再碰到過真的通靈師,那些寺廟裡的,外麵擺攤的,清一色全是騙子,擺上一堆歪七八扭的符咒,再故弄玄虛地搭個神壇,神神叨叨念上幾句所謂的咒語,就完成了所謂的“除靈”,實際上何兮勻好幾次就站在那些所謂的“通靈師”跟前,而那些人壓根就看不見她。
還不如她家鏟屎的呢。
“唔——”
胃裡翻江倒海,惡心的感覺一擁而上,陳祠翻身下床,捂住嘴巴快速衝進了衛生間,途中,隻聽見“啪嚓”一聲,手機屏幕被他腳後跟乾碎了。
何兮勻:“……”
衛生間很快傳出陣陣嘔吐聲。
何兮勻一臉嫌棄地屏住呼吸,從臥室退了出來轉身拐進了貓房。
她得離醉鬼遠點。
另外,她得想想辦法,測試一下陳祠是不是真的有通靈的能力。
如果陳祠真有那天賦……
何兮勻在心裡敲著小算盤,敲完後她重新鑽進貓窩,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孟韻照常來上班,發現陳祠的臥室門開著,而客廳廚房裡都沒有人影,還以為陳祠出去了,她拿著拖把心想著乾脆幫陳祠把臥室一起拖了,結果剛走進去沒兩步,她突然驚叫了起來。
“啊——祠哥?你怎麼睡在這兒啊!”
孟韻被趴在馬桶上的陳祠嚇了一大跳,她這一聲驚叫成功叫醒了美夢中的何兮勻,當然,也叫醒了陳祠。
陳祠艱難地睜開眼,太陽穴突突地泛著疼,胃裡更是難受得厲害,仿佛有一萬隻蟲子在啃噬。
他一手抓著額頭,另一隻手撐著旁邊的盥洗台站了起來,晃悠了幾下才勉強站穩身子。
“你們這是喝了多少呀,啊,我重新去給你買份白粥吧,早餐太油膩了,估計你吃不下。”孟韻擔憂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我沒事,酒已經差不多醒了,你出去吧,我先洗個澡。”
孟韻點點頭拿著拖把走了出去,陳祠關上洗手間的門,腦仁一陣抽疼,除了腦仁,胳膊腿也很酸痛。
很難想象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姿勢在馬桶上睡著的。
他調好花灑的溫度,一邊洗澡一邊回想了下昨晚都發生了些什麼。
昨晚,他和許則去了一家酒館,原本並不熟的兩人一開始隻是你一句我一言地聊著陳年往事,一直聊到了近期,兩人意外發現對方這一年來過得都不好,竟聊出了點惺惺相惜的感覺,便從閒聊變成了互相訴苦、罵天罵地。
許則罵阿K,陳祠罵杜杭。
許則哭訴自己完全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陳祠哭訴自己真的能看到奇怪的東西。
許則吐槽阿K控製欲太強心裡還有點病態,陳祠控訴杜杭見錢眼開唯利是圖。
兩人喝到酒館都打烊了才離開,憑借著僅剩的一點意識各自回了家。
這會兒清醒了,陳祠才意識到自己昨晚有多失態,幸好許則也沒好到哪去,否則他真的想連夜逃離烏市。
洗完澡出來,陳祠第一反應就是找手機。
他得把昨晚的酒錢轉給許則。
他先是翻找了褲兜,發現沒在裡麵便把衣服褲子塞進了洗衣機,再回到臥室,他才在地上看到那部屏幕開花的手機:“……”
他撿起來試了下,能開機,但是屏幕徹底花了,什麼內容都看不清楚,隻能拿去維修。他打開電腦登上微信,給許則發了條消息問他昨晚花了多少錢。
問完後他脫了浴巾換了身衣服,把浴巾也丟進洗衣機後,拿起備用機匆忙地出了門。
備用機裡沒錢也沒開通付款功能,但好在可以用導航,查到了附近四公裡遠的地方有一家手機維修店後,他走到街邊等出租車。
這時孟韻拎著白米粥和雞蛋走了過來,恰好看到了他:“祠哥你要去哪兒?”
陳祠給她看了眼壞掉的手機屏幕:“我去修下手機,哦對了,要是方便的話,你幫我打個車吧。”
“哦哦好。”孟韻順便把早餐遞給了他,在手機上點開了打車軟件。
陳祠報了個地址,孟韻很快下了單,接單的司機就在這旁邊,沒一會兒便到了,陳祠正要上車,孟韻提議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有需要用手機付錢的地方我可以幫你。”
“也行。”
坐在車裡,孟韻猶豫了會兒還是問出了口:“你們昨天喝到幾點?”
“不記得了,三四點吧。”
“那還挺晚的,他……許則是不是也喝醉了?他怎麼回去的?”
陳祠看了她一眼,想起她昨天說的那些話,知道這是出於粉絲的關心,便沒多想地應道:“應該沒什麼問題,昨天出酒館的時候我倆還是比較清醒的,隻不過這酒後勁有點大,回家了之後才開始上頭。”
怕她還是不放心,陳祠特地補充了一句:“酒館離他住的地方很近。”
孟韻點了點頭,車裡重新陷入沉默,到了維修店,維修師傅檢查了下手機說:“你這手機還挺新的,我建議最好是返廠換原屏。”
“要多久?”
“至少也得七天。”
七天太久了點,陳祠皺了皺眉:“不用,你隨便給我換個同型號的就行。最快能多久拿到?”
“今天有點忙,最快也得明天了,你明天下午過來拿吧。”
明天周日,正好不用直播,陳祠點頭:“行,那我明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