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謝家後陽溝被高聳的土牆和山體所包圍,郭文斌環視四周,看著沒人後便走了進去,敲了敲其中一扇窗,沒一會,窗戶就被打開。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謝明麗,嚴肅道:“明麗,你再堅持一會。我已經跟林家提了退親,但他們一時半會可能接受不了。”

謝明麗則伸手撫摸著郭文斌的臉,一臉心疼,“你的臉怎麼了?是不是林家對你動手了?他們怎麼這麼狠心。”

郭文斌咳嗽一聲後,紅著臉道:“沒關係,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怕。”

謝明麗趴在郭文斌的胸口,柔聲道:“郭大哥,我爸媽都不理解我,我隻有你了。”

郭文斌拍了拍謝明麗的背,安撫道:“放心,等我和林家退親,我就到你家提親,一定讓伯父伯母滿意。”

謝明麗聽見郭文斌的承諾後,不再說話,但她的眼裡卻閃過一絲得意。

她本來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和室友爬山時不慎跌落山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穿到了室友推薦自己看的一本小說裡。

小說的男主正是郭文斌,他從一個農村少年開始,曆儘千辛萬苦,最終成為團長。

而女主則是林靜宜,她的家人全是極品,爸爸是個莽夫,媽媽是個潑婦,奶奶喜歡占便宜,弟弟長大後也是個小混混。

林家仗著林一山救過郭文斌,強迫郭文斌娶了林靜宜,可他們一家子都好吃懶做,隻知道給郭文斌拖後腿。

謝明麗當時看這本書的時候氣壞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主!

好在她穿了進來,林靜宜不過一個紙片人罷了,也配跟她搶男主。隻要她和男主在一起,那她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這邊的王紅梅越想越氣,直接大喊:“林春生,給我抱住你姐!林一山,給我抄東西,去謝家算賬!”

林春生迅速擦乾眼淚,還敬了一個軍禮,“遵命,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就跟個樹袋熊似的,抱著淩婧怡不放。

林一山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就跟著王紅梅朝著黃土坡的方向走去,兩人氣勢洶洶,後麵還跟著不少看戲的村民。

謝家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王紅梅大步走了進來,“謝明麗呢,讓她給我滾出來!”

陸蓉看見後,發出了一聲驚呼,“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王紅梅一把將其推開,在院子裡找了起來,“我找謝明麗,你給我滾開!”

她大步走向其中一個房間,推開門的那一刻,正好看見站在窗口的謝明麗,以及站在窗外的郭文斌,兩人的臉上還都帶著微笑。

她氣得幾乎將牙齒咬碎,好啊,我女兒被你們弄得生不如死,你們兩個在這裡郎情妾意。

王紅梅轉頭看向林一山,吩咐道:“郭文斌也在這,正好不用去郭家找他了。我對付這個小賤人,你去後陽溝對付郭文斌。”

說完,她就衝進房間,抓住謝明麗的頭發,開始扇她的耳光,邊打邊罵:“小賤人,狐狸精,敢跟我女兒搶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謝明麗被抓住頭發,隻能用手抓住王紅梅的手,她尖叫連連,聲音中充滿恐懼,“啊啊啊,你們私闖民宅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們。”

王紅梅冷哼一聲,手中動作不停,“好啊,等警察來了,讓他先抓走你這個小婊子!”

郭文斌看見謝明麗一直處在被打的狀態,心疼壞了,他想要翻窗進去幫忙,可林一山已經提著棍子到了後陽溝。

“我讓你忘恩負義,我讓你見異思遷。”林一山怒吼著,手中的棍子也向著郭文斌打過去,每一次都用儘全力。

後陽溝很窄,郭文斌想躲也沒辦法,想還手又沒有工具,隻能不停後退。“林叔,我覺得你們肯定誤會了,我們坐下來好好說。”

“我說你大爺!”林一山根本不想聽郭文斌辯解,他此時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郭文斌狠狠揍一頓,給自己女兒出氣!

陸蓉看見謝明麗被壓在身下,還想上來幫忙,她抓住了王紅梅的胳膊。可王紅梅反手就抓住了她的頭發,還將她壓在身下,“養出這樣的女兒嗎,你也不是什麼好家夥。”

至於謝明麗的爸爸謝維盛,早在看見林一山的那一刻,就縮在了桌子下。

要知道,林一山年輕的時候可以徒手打死一頭熊。他跟他打架,不是找死嗎!

淩婧怡站在河岸,看著掛在她身上的林春生,臉上寫滿了無奈,“你這樣抱著我,我們兩個人都不舒服,要不你先下來?”

林春生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媽讓我抱著你,萬一我一鬆手,你就跳河了,我小胳膊小腿可拉不動你。”

淩婧怡歎了口氣,“我保證不跳河,實在不行,你牽著我一起去找爸媽。”

林春生望著淩婧怡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騙人是小狗!”

淩婧怡點了點頭,“真的,騙人是小狗!”

林春生隻是看著瘦小,但真的很重,如果還不從她身上下來,她們兩個都得摔一跤。

林春生笑了笑,然後就從淩婧怡身上跳下來,而淩婧怡的衣服上,也多了一團泥印子

淩婧怡低頭看著那團汙漬,沉默良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林春生牽著淩婧怡的手,笑著說:“我們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爸爸媽媽大戰狐狸精了!”

淩婧怡和林春生到謝家時,門口已經站了許多人,兩人使出渾身解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人群中擠進了院子。

隻見王紅梅憑借一己之力,將一個和她體型差不多的中年婦女壓在地上打。

而她的手裡,還一直扯著一個年輕女人的頭發,時不時就打她一個巴掌。

淩婧怡猜測,那個年輕女人應該就是謝明麗,而她在看見謝明麗臉的那一刻,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浮現在了腦海裡。

“她”和謝明麗扭打在一起,郭文斌卻護著謝明麗,還讓“她”不要無理取鬨。

“她”在混亂中失足落河,隻能一邊掙紮,一邊向郭文斌呼救。

謝明麗也掉進了水裡,還牢牢抱住了郭文斌的脖子,阻止郭文斌救“她”。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郭文斌抱著謝明麗上岸,而“她”自己隻能被湍急的河水衝走。

淩婧怡覺得,謝明麗是故意的,至少在她的視角來說,是故意的。

河的這邊是穀豐村,河的另一邊是青石村。公社改革時,兩個村子被規劃到了第八大隊。

儘管如此,兩個村子之間的交流也不頻繁,隻有在上工的時候,兩個村子的人才會聚集在一起。

謝維昌是第八大隊的大隊長,剛開完會從大隊部離開,就看見同村的村民找來,“謝維昌,你侄女被河對麵的王紅梅打了。”

謝維昌知道謝明麗和郭文斌在一起後,就知道林家肯定會來鬨事,但他卻沒想到這麼快。他跟在村民身後,往家的方向趕。

當他看見一片混亂的院子,以及躲在桌子下的自己弟弟後,立馬大喊:“都給我住手!”

王紅梅聽到謝維昌的聲音,手一頓,又狠狠地給了謝明麗一個耳光,才停手。

她站起身子,走到謝維昌的麵前,哭喊道:“大隊長,你可要幫我們家做主啊。”

謝明麗也不甘示弱,儘管臉已經腫得像個豬頭,仍然對著謝維昌哭喊:“大伯,救命啊,他們要殺了我!”

謝維昌深呼吸一口氣,嚴肅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明麗:“他們突然闖進來打人,這是犯法的,我要告他們。”

王紅梅:“她想搶我的女婿,還害我的女兒,我打她是她自己活該。”

兩人幾乎同時說出口,聲音還交織在一起。謝維昌感到一陣頭疼,他看向後陽溝的郭文斌,沉聲道:“郭文斌,這件事因你而起,你來說。”

郭文斌緩緩從後陽溝走出,儘管隻有短短一分鐘的路程,他卻已在心中組織好了語言,並想好了應對的措施。

他麵對眾人,態度謙卑,“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對靜宜隻有兄妹之情,卻一直沒機會告訴她,導致我和明麗在一起後,被靜宜誤會。”

王紅梅氣得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恨不得立馬撲過去撕爛郭文斌的嘴,“放你娘的狗屁,你一句兄妹之情就讓我女兒等了你足足五年!”

郭文斌不再辯解,而是直接跪在了王紅梅麵前。“不論你們要打還是要罰,我都認了。但明麗是無辜的,還請你們不要針對她。”

王紅梅的臉色氣得鐵青,她沒想到郭文斌居然會下跪,這反倒顯得她是在無理取鬨。

但她還是對著郭文斌控訴道:“郭文斌,你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男人救的。你爹自己得了癆病活不久了,是他求著跟我家定親。”

謝明麗走到了郭文斌邊上,緊握著郭文斌的手,眼中含著淚光,“郭大哥,你快起來,這根本不能怪你,那時候你還年幼,親事是長輩們定下的,你都無法選擇。”

王紅梅的怒氣更甚,她指著郭文斌的臉,斥責道:“他爹死的時候,棺材和墓地都是我男人找的。他在外麵當兵去了,他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幫忙。你現在跟我說他無法選擇,那他前麵幾年怎麼不說,他是死了嗎!”

郭文斌被說得低下了頭,隻能重複著:“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們家。”

王紅梅看著這樣的郭文斌,隻恨自己當初怎麼瞎了眼,讓這種人和自己女兒定親。

謝明麗看著王紅梅的臉,一聲冷哼,“你不要忘了,你們這是包辦婚姻,麵對這種封建糟粕,我們本來就有權利反抗。”

這話一出,圍觀的村民們都為王紅梅倒抽一口涼氣,如果真和封建糟粕掛鉤,那林家也完了,輕則關禁閉,重則勞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