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假千金(十六)(1 / 1)

季述心裡突然變得又酸又軟,他再次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紀明杳的場景。

她穿著價值不菲的裙子,微抬下巴,微紅的眼眶。

脾氣卻一點都不小,不知道是聽誰的話,來找鴨子。

明明整個人純的要命,卻梗著脖子倔強的可愛。

她本應該什麼都不缺。

可是因為那個真千金,因為紀家。

季述知道,紀明杳經曆這些,從來沒有流露出一點點怪那個真千金的意思。

她甚至心裡還在愧疚。

可這一切,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為紀明杳感到不值得。

對那個傳說中的真千金,也隱隱帶上了遷怒的意味。

因為現在紀明杳在自己心裡的不同,他可以完全偏頗的選擇站隊。

“杳杳......你怎麼能對我那麼沒有信心?”他的語氣帶著刻意偽裝的受傷。

眉眼低垂著,順勢將紀明杳的手拉著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眼睜睜看著紀明杳整個人變得慌亂無措。“我......我不是。”她的語氣很著急,突然低下頭整個人充滿了無力感。

“對不起。”

她說。可她之前,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說對不起的人。

季述立刻打斷了她的話。

“杳杳,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的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這是我的錯。”

“就像你身份的事情,也並不是你的錯。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提前預料到呢?”

他好似刻意又不刻意的提起這件事情,他的手像捧起什麼珠寶一樣,輕輕撫上紀明杳的臉頰。

“杳杳......我隻希望,你之前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

他的眼睛裡帶著亮晶晶的笑意。幾乎一瞬間,明杳彷佛就能確定,季述隻差最後最後一把火了。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自己和他的白月光之間做出最終的選擇。

*

酒吧裡每到夜幕降臨,應該是吵鬨人多的時間。

可季述的酒吧裡顯然不是這樣。

他甚至晚上九點就關了門不做生意。

覺得奇怪的是紀明杳,可不是明杳。

她當然將一切知道的清清楚楚。

憑借季述的資產,壓根不需要靠一個酒吧來賺錢。

他之所以這樣吊兒郎當的開著,都隻是為了心裡的白月光。

許聲家境困難,晚上來到季述的酒吧裡唱歌。而現在許聲早已經回了紀家,自然也就很少來。

有些客人卻並不知情,就比如現在。

“老板!你們這那個唱歌的怎麼好久不見了?”

季述一愣,這才意識到已經很久沒聽見許聲的消息了。

他的眼睛看向小山,小山順勢接話。

“早都不在這兒了,畢業了,上班去了,哪兒能一直在這?”

打發了最後一些客人,才九點多。聽到樓下靜悄悄的聲音,紀明杳下了樓。

正好看見季述和小山談論的場麵,一見到她下來,兩個人立刻收了聲。

“怎麼不在上麵?”

季述看著紀明杳穿著單薄的睡裙的樣子,皺了皺眉。

“也不知道冷。”

紀明杳笑著搖了搖頭。“我聽下麵沒聲兒了,就下來看看。”

眼神中露出一絲恐懼,季述這才知道,紀明杳可能是在害怕。

她一個人在這裡,害怕連自己也離開他。

小山笑著揶揄兩人。“季述怎麼回事?一點都不體貼!也就杳杳妹妹能忍受他了。”

紀明杳臉紅了又紅,嘴巴動了動還是沒有反駁。

季述也笑了笑。“行了,快下班吧。”

小山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又好像想到什麼似的,朝著季述開口。

“你不用擔心了,她那兒有我呢。總歸沒什麼事兒。”

季述擺了擺手,也不知道是聽沒聽進去。

隻是攬著紀明杳肩膀的手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頓了頓,他好像做好了什麼決定。語氣略微有些漫不經心。

“杳杳,我等會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家裡。”

紀明杳愣了愣,有些緊張的站起來,很小聲的開口。

“去哪兒?隻留我一個人嗎?”

季述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似安慰一般,緩緩開口。

“很快就回來陪你,一個朋友出事了,好久沒聯係上,我得去看看。”

紀明杳抿了抿嘴,乖乖點了點頭。

她的身上還裹著季述剛才細心給她裹上的衣服。

“那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一個人......我等你回家。”

她鼓起勇氣開口,季述聽到這句話,心裡不由得有些澀。

“乖杳杳,困了就先睡覺,不用等我。”

紀明杳沒回答好或不好,隻是坐在沙發上,眨巴著大眼睛,看起來乖的像隻小貓。

整個人看起來都毫無防備的樣子。

看得季述心軟。他在心裡說,最後一次了,他會對紀明杳很好很好。

他沒有在喜歡許聲了,隻不過太久沒有聽到許聲的消息。

而許聲又一個人在外麵住著。

他隻是有些擔心她。

也隻是朋友之間的擔心而已。

他隻是擔心告訴紀明杳,她會不會多想。

這才決定不告訴紀明杳。

並不是其他什麼原因。

他很輕易的為一切做好了開脫。

可是看見紀明杳那樣乖巧的模樣,還是有一瞬間心虛。

他克製住自己的舉動,在紀明杳額頭上留下近乎珍視的一吻。

“我走了。”他說。

紀明杳坐在沙發上,乖乖巧巧的點了點頭。

“等你回來。”

她說的小聲,卻正好確保能讓季述聽見。

季述頓了頓,沒回頭。

快步下了樓梯。

屋子裡徹底安靜了下來,紀明杳偏了偏頭,心裡一陣嗤笑。

去找白月光去了唄。

她伸了伸懶腰施施然走進了廚房,開始進行她的黑暗料理。

晚上回來怎麼能沒有夜宵呢?

小山和季述的討論她聽的清清楚楚。

那季述今天究竟能不能發現,他隱隱遷怒的真千金,是他眼睜睜看著從小受難的白月光呢?

到那個時候,他心裡的那杆秤,又會偏向哪兒呢?

*

季述並沒有聽小山的話,毅然決然自己開車去找許聲。

不顧及時間,甚至於匆忙到沒有想過給許聲打一個電話。

而他也不清楚,從他一出門,就被刻意安排在他身邊的人盯上了。

哪怕往返車程有兩三個時間,他也絲毫不懼怕。

時不時又想起紀明杳的眼神,卻沒有一絲回去的心。

因為他知道,紀明杳會乖乖在房間裡。

但他顯然沒有預料到。

會有不速之客找到他的住處,專程為紀明杳而來。

*

明杳看著鍋裡咕嚕咕嚕冒著水泡的水,應該燒好了吧......她有些不確定。

算了!沒燒好就沒燒好,這又死不了人。

緊接著將自己切的歪七扭八的菜一股腦兒倒進去。

各種調味料,隻多不少。

看起來像是什麼藥湯一般的顏色。

明杳愣了愣,其實她自己廚藝還不錯,可能是受了這具身體的影響。

才能做的失敗的這樣徹底。

這亂七八糟的一攤子,她都懷疑季述都不會喝進去。

畢竟......明杳皺起眉頭看了一眼鍋裡,就連看都好像是一種折磨。

冷靜下來後,也就不管鍋裡,坐在沙發上認認真真的等待。

她等的是季述,來的卻是另一個人。

*

對於橫掃各大奢侈品店的紀大小姐,沒有哪個奢侈品店的店長會認不出。

這些事兒鬨得沸沸揚揚,她們這些打工人當然也不會去討那些老板們的不痛快。

隻是會在暗地裡偷著討論幾句。

前幾天,沈少爺刻意叮囑過,但凡看見紀小姐的身影,都得第一時間告訴他。

在這裡的每個人都像人精一樣,自然也就知道這個紀小姐,具體指的是哪一位。

所以,一看到紀明杳,就立刻彙報給上麵。

可是不知道是緣分使然還是怎麼回事,等沈少爺急匆匆趕來的時候,紀小姐早已離開。

隻有些聰慧的員工,拿出自己拍的照片邀功。

“紀小姐是和這位先生一起來的。”

沈括瀾看到照片,才發現,這麼一陣兒沒見。

紀明杳竟然瘦了這麼多。

也再一次證明給他看,他當初的所作所為,對紀明杳造成的傷害,究竟有多麼嚴重。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紀明杳呆在季述那裡,他有安排人去盯著季述。

發現季述也在尋找紀明杳,這才確定,他確實不知道紀明杳的下落。

可紀明杳現在確實和他在一起。

沈括瀾又從其他地方得知,他們兩個還買了生活用品。

他這才知道,紀明杳竟然要和季述住在一起。

這怎麼行?

紀明杳是他的未婚妻!

他刻意忽略那些不太好的過往,可是想到紀明杳那樣決絕的樣子。

頓了頓,還是改了一種方式。

他應該麵對紀明杳,因為他要贖罪。

如果不是因為他,杳杳不會得知真相。

不會經受這麼多的痛苦。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需要贖罪。

所以她問自己要什麼,他都不會拒絕。

無論是金錢,抑或是......她為了報複紀家,願意和自己訂婚!

他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心裡的想法如潮水一般難以自控。

他一得到季述的住址,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正好看見季述離開。

他沒有貿然出動,因為過於急切,他的頭發看起來有些淩亂,他看著車裡的鏡子默默收整了一番。

看見因為擔心紀明杳,眼裡的紅血絲和眼底的青色。

有些慌亂,心裡怕自己這樣一副樣子出現在紀明杳眼前,豈不是徹底輸給了季述。

可他之前不是這樣的。

他宛如高嶺之花,高冷又不近人情。

看著紀明杳三番四次表明心意,心裡隻覺得厭煩。

他麵色冷淡,幾次三番說出傷人的話語。

那個時候,又怎麼會想到,自己擔驚受怕,自己容顏比不上其他人?

又怎麼會想到,自己會跪下懇求紀明杳的原諒?

又怎麼會想到,紀明杳能夠揮一揮衣袖,徹底將他遺忘在腦後呢?

又怎麼會想到,他會這樣悔不當初呢?

沈括瀾闔上了眸子,暗自苦笑。

直至調整好自己的心絮,才緩緩敲了敲門。

等待紀明杳的再次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