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溫怡安不想去吃飯,辛苑便和胡方圓兩個人去了。
老食堂人依舊多,她們排在隊伍裡,隨著人群慢慢地往前移動,胡方圓便提起了迎新晚會的事,言語間似乎有重現昔日風采的意思。
辛苑心中大喊不妙,生怕她直接提出來,隻能裝糊塗,顧左右而言他。
胡方圓看她反應冷淡,終於忍不住發問:“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啊?我?”辛苑指指自己,手擺得要揮出殘影,“不行不行,打死我也不想跳。”
胡方圓大惑不解:“為什麼?上次你明明很積極啊。”
“我,我四肢不協調,不行的啦。”辛苑趕緊撇清關係,“你想跳的話可以找溫怡安的嘛。”
“可兩個人也太寒酸了吧,連隊形都沒有。”胡方圓還是堅持想把她拉進來,“你到底是怎麼了,上次明明跳得挺好的啊。”
“那是因為……”辛苑一臉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眼前的辛苑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辛苑了,現在的辛苑隻是個一無所長的小蝦米。
胡方圓看她扭扭捏捏的,也有點不耐煩了:“算了,你不想跳就拉倒,我再去問問彆人。”
辛苑如蒙大赦,長長地舒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大發慈悲。”
胡方圓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辛苑你變了,現在的你可真夠沒意思的。”
辛苑才不在意自己究竟有沒有意思,打了個哈哈,把這話茬揭了過去。
吃過飯後胡方圓不想馬上回教室,又拉著辛苑到操場上溜達了一圈。
這個時間操場上人不少,有像她們一樣遛彎的,也有體育班的同學正在利用碎片時間自主練習,還有男生抓緊晚自習前的一段時間,呼朋引伴在籃球場揮灑汗水。
辛苑看著練習標槍的體育生,隨口問:“按班主任的意思,秋季運動會我們也要參加嗎?”
“應該是吧。”胡方圓對運動會的熱情遠不如對迎新晚會來得高,興致缺缺地問,“怎麼,你不參加迎新晚會,想參加運動會了?”
辛苑說:“不,我倒是還沒想這種遙遠的事。”
“也不遙遠了啊。”胡方圓掰著手指給她算,“現在是九月,秋季運動會的話,按往年的安排是在十一月上旬,也很快了。”
兩人邊聊邊走,來到了籃球場邊,幾個場地全被占滿了,耳邊充斥著男生們的腳步聲、呼喊聲,以及籃球撞在地麵上發出的砰砰咚咚聲,辛苑聽得頭疼,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想快點走過這一段。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在傳球時脫了手,籃球借著慣性便飛出了籃球場。
有人大喊:“那邊的女生快躲開!”
辛苑聽到喊聲,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就見到了朝她們飛過來的籃球正在急速放大,她嚇了一跳,眼看著走在外圈的胡方圓都呆住了,條件反射地抬手替她擋了一下。
籃球重重地撞在手上,衝擊力非常大,辛苑隻覺得手掌瞬間就麻木了,痛得擰起眉毛,低低地“嘶”了一聲,捂住右手。
胡方圓大概真的被嚇到了,一時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幾個男生跑了過來,撿起了滾落在她們不遠處的籃球,七嘴八舌地問她有沒有傷到。
胡方圓也終於回過神來,沒好氣地說:“你們還好意思問,沒看她疼得臉都白了嗎?”
為首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失手了。”
胡方圓卻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繼續指責:“你們打球就不能小心點嗎?這還好是辛苑反應及時,用手擋住了,萬一真砸到頭怎麼辦?”
男生無話可說,隻能再次道歉,又對辛苑說:“要不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辛苑緩了一會兒,覺得手沒有那麼疼了,搖了搖頭:“沒事,沒那麼嚴重。”又拉住不依不饒的胡方圓,“你就不要發脾氣了,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你還幫他們說話。”胡方圓瞪了她一眼,把她的右手托起來,“你看你手都腫了,還說不嚴重。”
辛苑微微地笑了一下,抽回手,溫聲安撫:“真沒事,待會兒買瓶冰水敷一下就好。”
她話音才落,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問:“出什麼事了?”
辛苑抬起頭,目光就和陳孟談對上了。
陳孟談看到是她,嘴角上揚:“辛苑,是你。”
辛苑也扯了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男生看他們認識,鬆了口氣,向他解釋:“嗐,都怪我太菜,傳球時把人家女生給砸了。——你和她們好好說說,需要去醫務室的話,我來出醫藥費。”
看樣子,這些男生都是陳孟談的同班同學。
陳孟談挑了挑眉,問:“砸到誰了?”
辛苑本來就不想計較,說:“沒事。”
“砸到辛苑的手了。”胡方圓對著陳孟談,語氣愈發惡劣,“我說你們,菜就多練,彆拿無辜路人當靶子好不好。”
辛苑無奈地扯扯胡方圓的衣服:“好了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還好砸到的是自己的手,要是真砸到胡方圓的頭還了得,她不得把籃球場給拆了。
陳孟談聞言,對辛苑說:“手給我看一下。”
辛苑還沒來得及拒絕,胡方圓已經把她的手拉到了陳孟談眼前:“你看,你們班的人乾的好事。”
陳孟談低著頭看辛苑的手,隻見她白皙的手掌果然有一片紅紅的地方,像是腫起來了。
他從手裡提著的塑料袋裡拿出一瓶礦泉水,說:“還好我買的是冰水,你先冷敷一下。”
辛苑沒有接,陳孟談便直接將水瓶按在了她的手上,又來回滾動了幾下。
冰涼的觸感有效緩解了疼痛,辛苑的眉頭舒展開,說:“我自己來吧。”
陳孟談又問:“需要去醫務室嗎?”
“不用,這瓶水就夠了。”辛苑說,轉頭對胡方圓說,“我們回教室吧。”
胡方圓沉著臉,一言不發。
陳孟談把剩下的礦泉水給了身邊一個男生,說:“你們玩吧,我跟她們一起回去。”
辛苑忙說:“不用了,你去玩好了。”
陳孟談笑了笑:“沒事,我本來也就是幫他們買個水。”
砸到辛苑的男生又道了個歉,說如果有什麼問題,隻要讓陳孟談轉達給自己就好,他一定會負責的。
他說得十分鄭重,辛苑哭笑不得,擺擺手放他走了。
胡方圓對辛苑息事寧人的態度很不滿,拉著她走得飛快,但陳孟談腿長占優,輕輕鬆鬆地跟在她們身邊。
“劉凡那個人就是冒冒失失的,你彆介意。”
辛苑說“沒事”都要說煩了,隻是“嗯”了聲,又將水瓶換了一麵。
快走到教學樓的時候,陳孟談叫住辛苑:“你能和我去趟食堂嗎?”
胡方圓警覺地問:“你想乾嗎?”
辛苑生怕她再和陳孟談吵起來,頭疼地製止她:“他總不能把我拖到沒人的地方揍一頓吧。——你先回教室,我馬上就來。”
胡方圓作勢朝陳孟談揮拳:“你要是欺負辛苑,我可饒不了你。”
陳孟談絲毫不惱,笑而不語。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胡方圓,辛苑按了按太陽穴:“今天還真是倒黴,早知道這樣,打死也不去操場了。”
陳孟談笑起來:“這麼嚴重。”
辛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說嚴重不嚴重,我這可是能吃飯能寫作業的右手。”
“是是是。”陳孟談笑著應,又問,“既然如此,怎麼沒怪劉凡?我看胡方圓氣得都要跳起來了。”
“怪也沒用啊,他也不是存心要砸我的。”辛苑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是我們的傳統美德,不是嗎?”
“你說得很對。”陳孟談說,“手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還好人的手沒那麼脆弱。”
“那就好。”
“所以,你帶我去食堂乾嗎?”辛苑問,“該不會是因為我用了一瓶水,你想讓我賠給你吧。”
“我有那麼小氣?”
辛苑不置可否:“說不準。”
“不是。”陳孟談笑了一聲,提醒她,“你忘了嗎?我還欠溫怡安一杯奶茶,正好讓你帶給她。”
“哦,對,是有這麼回事。”辛苑歪了下頭,說,“可是你要親手給她,這才顯得有誠意吧。”
陳孟談不以為然:“我看沒這個必要。”
“那就隨意吧,我才懶得管呢。”
兩人到了食堂,陳孟談看著招牌上一係列古古怪怪的奶茶名字,問:“溫怡安喜歡什麼口味?”
“嗯……最貴的吧。”
陳孟談失笑:“行。——那你呢?你喜歡什麼口味?”
辛苑正研究那些奇怪的奶茶,隨口回:“我是傳統派,隻喜歡珍珠奶茶。”
“嗯。”陳孟談點點頭,對櫃台裡的店員說,“一杯皇家奶茶,一杯珍珠奶茶。”
“哎?”辛苑抬起頭,“還有我的份?”
陳孟談的視線落在辛苑的右手上:“就當是我替劉凡向你賠禮。”
“這麼好。”辛苑也沒推辭,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謝謝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