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同意了。
沈瑗在一旁買嘖嘖：“平時恩愛有什麼用，關鍵時候還是他做主。”
蘊寧心想你快彆說了，裴敘做主是真的，但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恩愛過？彆說沈瑗了，她自己都天天擔心被趕出去。
沈瑗已經邁步進了院子，邊走邊歎道：“女人啊女人，一進婚姻深似海啊。”
蘊寧哭笑不得，拿出ID卡給大小姐開門。
沈瑗不跟她客氣，進屋，換上拖鞋。
然而環視一圈後，大小姐愣住了。
她看了會兒，給了這麼一個評價：“你們家真怪。”
“啊？”蘊寧在她身後探了個頭，跟著看了一圈，讚同的聳聳肩：“是吧，我也覺得有點沒人氣，怪冷清的。”
有好幾次蘊寧醒來，看著這空曠冷淡的房間，都想直接聯係裝修公司來。
但裴敘的房子當然輪不到她改造，她敢動一下，估計第二天就能打包行李走人了。
然而沈瑗搖頭，說不是這回事。
能看出這房子裝潢簡潔，冷灰色調，但卻有那麼些不和諧的因素——
玄關這裡台子上是個白色小狗的儲卡盒，做著可愛的求饒表情。
旁邊落地窗前擺了幾盆綠植，不知是什麼品種，一旁的沙發上放著一隻長條形玩偶和粉色彩點毛毯。
蘊寧嘴裡的那隻白色小貓正窩在那裡，謹慎的看著玄關處的二人。
冷灰的房間放了這麼些暖色調的東西，居然突兀又和諧。
蘊寧恍若未覺，還在一旁小聲抱怨：“裴敘是機器人，感覺這套房子完全可以改名叫機器人工廠或者冰川世界。”
她說完，示意沈瑗進來：“歡迎參觀機器人工廠內部。”
“……”沈瑗 ：“你快彆貧了，小貓窩在你那毯子上呢，是不是冷了。”
蘊寧這才趕緊把車裡自己買的那些東西搬進屋，看落地窗前有空，就把貓窩安置在了那裡，又央求沈瑗陪她搭貓爬架。
二人在這裡忙活，翠翠就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期間沈瑗回頭看了看，見小貓睜著大眼觀察她倆，一點不動，不由出聲：“這小貓還挺警覺。”
“流浪貓嘛。”蘊寧說：“有點警惕心是好事，小貓很好親近的，過會兒喂她些東西試試。”
沈瑗：“你以前養過？”
蘊寧：“沒啊。”
沈瑗：“那你冒充什麼專家。”
蘊寧正給貓爬架擰螺絲，沒看她：“來回路上搜的。”
沈瑗：“……”
貓爬架快裝好，沈瑗回頭看蘊寧買的那些大包小包，在裡麵翻翻找找，拿出來蘊寧給買的小貓碗，去洗了洗，倒了些貓糧進去。
碗也是粉色的，沈瑗這次沒忍住：“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喜歡粉色。”
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擰螺絲的蘊寧背一僵。
其實她也不是喜歡，但這些東西往往選購時顏色有限，在那些有限的顏色她會優選選粉色而已。
還好沈瑗似乎隻是抱怨，並未往深了去想，這會兒想到什麼，突然笑了：“你跟裴敘結婚時有沒有吵架，因為你非穿粉色婚紗讓裴敘陪你穿粉色西裝。”
蘊寧實在是佩服沈瑗的嘲諷和聯想能力，配合的抽抽嘴角：“我們沒辦婚禮。”
沈瑗：“……”
沈瑗乾咳兩聲，很能自圓其說：“那怎麼了，當時隻是聯姻，誰能想到你們兩個現在這麼恩愛。”
蘊寧：“……”
誰們兩個，誰們在恩愛？
沈瑗蹲下，把貓糧倒進去，又脫口而出道：“那你們沒想過補辦婚禮？”
蘊寧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在短短十分鐘內被沈瑗雷到兩次。
如果不是不能多說裴敘，蘊寧真想把實情告訴沈瑗，免得她在這裡語出驚人。
——她和裴敘補辦婚禮，比這世界聯邦帝國攜手共創美好未來可能性還小。
沈瑗看蘊寧半天憋不出一個回答，隻當她害羞，貓糧倒好後，又在另個小碗裡倒了水，就招手示意翠翠過來。
翠翠還是那個姿勢，麵對沈瑗的示好，很高冷的一動不動。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眼前這兩個人對它沒太大威脅，翠翠臉上膽怯的表情消失了，隻是警惕的窩著。
沈瑗也不氣餒，又從包裡翻翻找找拿出買的小貓玩具。
“帶貓薄荷的。”沈瑗拿起來看了看，念完上麵的產品介紹，撕開包裝，蹲著往翠翠那邊湊了湊，想把小貓引過來。
蘊寧抽空看著，覺得翠翠不是一般的高冷，怕沈瑗惱，勸的話到了嘴邊，卻見原本窩著一動不動的翠翠眼睛跟著沈瑗手裡的小魚玩偶晃。
也就幾秒，翠翠邁步，一躍跳下沙發，湊到了沈瑗跟前。
蘊寧：“……”
沈瑗驚喜，也顧不得蘊寧剛剛說的話，一手舉著小魚逗翠翠，一手摸上小貓的毛，“太瘦了吧。”
沈瑗感歎，手上動作沒停。
蘊寧在一旁眼熱，沒忍住，也從包裡翻出一起買的小魚玩偶，招了招手，想吸引小貓過來。
奈何翠翠根本不配合，也就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吃沈瑗挪過來的貓糧，由沈瑗摸著，也不躲開。
翠翠吃得正歡，蘊寧不敢上去跟著摸，怕把小貓嚇回去，隻好憋屈的扭頭去安貓爬架了。
看來翠翠很喜歡沈瑗。
小貓接來才一天，蘊寧已經開始泛酸。
翠翠確實很喜歡沈瑗。
結果就是大小姐在客廳地毯上窩著，陪小貓玩了有一個多小時，而後看看窗外漸暗的夜色，淡然出聲：“我今晚不回去了。”
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蘊寧：“？”
沈瑗指了指懷裡的小貓：“你看翠翠。”沈瑗看著蘊寧，目光堅定，“她顯然已經離不開我。”
蘊寧：“……”
“而且我沒逛夠，明天正好咱們再出去逛一圈。”沈瑗說完，看了眼蘊寧表情，聲音不由提高：“乾嘛，你不願意？”
蘊寧誠實道：“不是，是擔心你住不慣。”
蘊寧神色不似作偽，沈瑗心道這還差不多，撇了下嘴：“有什麼住不慣的，我難道是豌豆公主不成。”
再說了，裴敘的房子，條件能有多差。
難道你不是嗎？
蘊寧隻感心裡這麼想一句。
算了，住就住吧，能進應該就能住。
思及至此，蘊寧隻好小聲提醒：“對了，二樓樓梯右手邊是裴敘的書房和臥室，你彆……”
“你放心。”沈瑗沒空看她，低頭回道。
那可是裴敘的書房，鬼知道裡麵都放了些什麼重要物品機密資料，她可不想一覺醒來人被押審訊室了。
蘊寧起身，第五次試圖將翠翠從沈瑗那裡吸引到自己這邊，結果自然是失敗，還遭到了沈瑗的無情冷嘲。
“……”蘊寧悻悻收回手：“那晚上吃點什麼？”
沈瑗聞言，抬頭環顧一圈，沒看到傭人的身影，才突然意識到什麼：“你自己做飯？”
繼雇不起司機後，程蘊寧覺得自己大概又給沈瑗留下了一個雇不起傭人的形象。
“……”蘊寧看著沈瑗質疑的表情，福至心靈的扯謊道：“對，裴敘不習慣家裡有外人。”
果然，沈瑗這下了然的點點頭。
裴敘有這樣的要求不奇怪，於是她隻含蓄的問：“你做的能吃嗎？”
“……”
也沒見吃死裴敘。
蘊寧在心裡回了這麼一句。
“當然。”她麵不改色：“這段時間在家學的。”
沈瑗也就由著她了。
蘊寧便洗手去做飯，到廚房人想到什麼，立在原地想了會兒，麵帶糾結。
最後到底是給裴敘撥了個通訊過去。
通訊音響了兩聲，蘊寧在這邊後悔，心道自己改撥給周澤的。
隻是不等她掛斷，那邊便已經接通。
一天之內和裴敘通話兩次，蘊寧愣了下，聽著裴敘平穩的呼吸，清清嗓子問道：“明天我有事，後天做些飯給你送過去怎麼樣？”
問完又在後悔。
裴敘這麼忙，接她一次電話，她老說這些無所謂的事情算什麼。
果然，裴敘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
通訊在這之後沒被掛斷，蘊寧看著麵前的藍色熒幕，顯示的通話時間又過了幾秒後，她看向客廳。
“翠翠……”
裴敘好像並沒有適應自己撿來的那隻流浪貓叫了這麼一個名字，沉默幾秒才道：“翠翠怎麼？”
蘊寧放下手，腕間的通訊設備因此收音模糊了些。
“它好像不太喜歡我。”
女生低低的抱怨還是清晰的傳入耳中，裴敘指尖一頓，筆下墨跡暈染開來。
…他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
“是麼。”他聽到自己這麼應道。
蘊寧好像並不覺得他在敷衍，反而因為這句，話裡氣勢更強了，簡直像有大人撐腰的小孩一般：“就黏著沈瑗，我叫它，根本不理我。”
周澤敲門進來，程蘊寧聽到了聲響，聲音低了些：“你繼續忙吧，後天中午我做些你愛吃的送過去。”
屏幕關閉，裴敘看向周澤：“什麼事？”
周澤將文件遞上：“有三個重點培養的基因生物學者結束審查後明年二月就來報道，上頭的意思是讓瑞恩斯帶著。”
裴敘頷首，垂眼接過文件。
帝國聯邦這幾年都加大了這方麵的研究，想要在基因重塑這方麵搶占先機，各個部門都大開綠燈配合。
裴敘垂眼想著事情，突然聽到周澤問：“上校您也很看好這計劃嗎？”
裴敘抬頭，不明白周澤的意思，眉微皺。
周澤嗓音裡帶著了然的笑意：“不是麼，我看上校現在心情很好。”
話裡話外意思太明顯，裴敘看他一眼，果然周澤收了笑，隻是眼神帶著打趣的意味，衝他點頭示意，離開了房間。
周澤嘴裡的心情很好，裴敘並不覺得。
情緒對他而言是太不相關的東西，少年時軍校的常規測試，每次抗壓和穩定測驗他的結果都相差微毫。
他要走的那條路，從不允許他有情緒上的一點失控。
審閱簽署了科研中心調整的文件，裴敘放下了手中的筆。
又突然想起女生低低的抱怨。
那隻流浪貓不喜歡程蘊寧麼。
一雙圓眼看著，想尋求庇護的樣子。
明明莫名讓人聯想到一起，居然會不喜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