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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

楚茉裹緊大衣,低著頭匆匆穿過涼風。

【宿主,這算不算馬失前蹄】

-AI少用成語!

【可是你真的忘了那件外套】

半小時前,許冠清彎著腰,扒下她的手,往她掌心塞了一片落葉,路邊的車燈略過他身後,淹沒轉瞬即逝的落寞。

他宛如雪中一棵不敗的落鬆,淡淡地問:“楚茉,我的外套呢?”

楚茉這才想起來,她上次被齊司禹逼著穿外套,為了搪塞許冠清,騙他那是打算送給他的外套。

並許諾下次見麵的時候再送他。

手中脆弱的落葉不堪重量,碎成灰棕色的葉屑,撲簌簌漏出指縫。

楚茉脫口而出:“我忘了……對不起。”

許冠清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抖落睫毛上的霜凍。

他離楚茉很近,楚茉甚至能看到從他唇齒中溢出的滾滾霧氣。

“我可以相信你嗎?”

好像在回答她,又好像在自問,嫋嫋霧氣擋住寒涼的鏡片,楚茉看不透許冠清的眼睛,張了張口,喉頭卻像塞了團棉花。

她說不出口。

不管回答可以還是不可以,許冠清好像都會更難過。

要是有讀心術就好了,要是有讀心術,她就能讀到許冠清在難過什麼,她就能像過去執行任務那樣,扮演知心引導者,抓住最脆弱的時刻,一舉入侵他的心。

但她的內心一片荒蕪,開不出解語花。

楚茉沉默半晌,乾巴巴地,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許冠清被蒙在鼓裡的對不起。

他掏出濕巾紙,拉過她的手,細細擦拭被枯葉弄臟的手指。

一根、兩根、三根。

楚茉乖乖攤開手掌,喝止小萬的好感度播報。

溫涼的大手,濕潤的紙巾,還有不溫不冷的:“回去吧。”

楚茉跺腳,樓道燈應聲而亮,她站在齊司禹家樓下,望著十六樓暖黃色的燈光,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

她回去了,她回到了這裡。

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需要刻意去想,她才記起她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許久沒有無人問津,乃至於已經被丟到記憶深處的屋子。

“阿秋!”

她刷開門卡,踏入溫暖的燈光中。

齊司禹正坐在沙發上看平板。

柔軟的沙發凹下一個小坑,暖色調的燈光掛在他的頭頂,點亮他的發旋。

他緩緩轉頭,長長的睫毛掛上柔和的燈光:“你回來了。”

楚茉就像是被花蜜招引的蝴蝶,朝沙發上的他走去。

齊司禹笑著接住了她,親昵地蹭她的脖頸。

隨即頓住。

楚茉跟著低頭聞了聞。

一股燒烤味。

【宿主你真的,讓他一個破綻】

【如果這還不算愛】

樓底下的涼風好像來勢洶洶,楚茉的延遲頭疼也來勢洶洶。

她撐著齊司禹的肩膀,難得生出幾分心虛。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病的時候不許吃油膩辛辣的東西。”

齊司禹按住她的腰,將她按回膝蓋上,掐斷楚茉逃離的念頭。

身上的罪證風衣應聲脫落,冰涼的手撚撚裙擺,齊司禹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扇向她的後腰:“還穿這麼薄!”

“嗚!”

這一巴掌扇走了楚茉所有的彆緒,她按住齊司禹的手臂,挑起慍怒的眉:“你乾什麼!”

齊司禹一手輕而易舉地按住她的兩條手臂,將她掙紮的手反剪在身後:“我沒用力,茉茉。”

大掌安撫似地揉她的腰,被揉捏的地方又軟又熱,火燙的溫度像是要燒著一般。

“我不想逼你,你自己說。今晚是和誰一起吃的燒烤?”

“謝南蕭嗎?還是上次和你一起吃西餐的男人?”

穿心的涼刺開混沌的腦袋。楚茉抬頭,找齊司禹暗沉的眼睛。

她饒有興致地端詳,上次發過瘋後,他似乎開始毫不掩飾他的占有欲。

他會隨時隨地撕破臉皮,不再時時刻刻端著假模假樣的溫柔。

他會事無巨細地照顧她,會事事盤問,樁樁件件都要她吐出所有的細節。

她看得清楚,他眼底深埋的嫉妒。

而嫉妒的起因顯而易見。

楚茉歪歪頭,明明是被控製住的那個,卻又坐得比他更高。

以至於柔軟的唇瓣貼上來的時候,齊司禹躲無可躲。

他曾在夢中想象過無數次的,和楚茉的初吻,起始於楚茉漫不經心的主動。

他想過浪漫的雪中吻,想過繾綣的睡前吻,想過怒火和嫉妒衝破理智,克製不住地噬咬她的嘴唇。

卻從沒想過這樣的吻。

明明是他按住了她,明明她在手掌心裡,像是脆弱嬌氣的蝴蝶。

可他卻隻能仰著頭,忍受她挑逗玩鬨似的啄吻。

下唇又麻又癢,他幾次欲掠奪她的呼吸,腰間卻被膝蓋骨不輕不重地一撚。

僅剩的理智被推到深淵邊緣,野獸般的本能在腦中粗魯地嘶嚎:

按住她、讓她變成你的。

就現在。

她是你的,她隻能是你的,從小到大,她親口說過的,她會陪你一輩子。

不要再給她食言的機會。

齊司禹的呼吸越來越重,他咬住楚茉的唇瓣,來回撕磨,吮吸,直到淡淡的鐵鏽味彌漫在唇齒之間。

宛如飛馳的跑車突然熄了火。

唇瓣些些分離,楚茉的眼睛彌漫了一層水霧,她喘著氣,湊近他的耳邊嬌哼:“咬破了,好痛。”

暫熄的火焰再次上頭,他抬頭去尋她的唇瓣,卻被她偏頭躲開。

眼角一濕,楚茉在他的眼尾留下賞賜般的吻。

“齊司禹,從沒見過你這麼急的模樣,像好久都吃不飽飯的難民。”

難民。

齊司禹鬆開鉗製楚茉的手。

他扶住楚茉的腰,沉沉呼吸。

重回自由的手遊移向下,順著起伏的胸膛來到肌肉緊繃的腹部。

“齊司禹,低頭。”

他不由自主地低頭。

白皙的皓腕,印上了突兀的,發青的指痕。

是他留下的。

未燃儘的火燒至纖指觸碰的地方,他喉結微動,欲蓋彌彰地向後躺。

“咦?你沒毛病啊?”

他一把抓住那不知分寸的手。

“彆動。”

聲音啞到他自己都不敢認。

惹火的根源露出天真又魅惑的笑容,就像是天使和惡魔的混血。

“司禹哥哥,我喉嚨好痛。你抱我回去睡吧。”

“作為獎賞,我允許你走之前,從你給我裝的衣帽間裡,挑走一件衣服。”

齊司禹眸光暗沉。

他深呼吸幾刻。

抬手按在她腫脹的唇瓣。

“茉茉,發現了我的心思,就彆再想彆人了。”

【宿主,你為了岔開話題,付出了太多】

楚茉勾著齊司禹的脖子,坐在他的手腕上,垂眸掩住未褪的春色。

-還好吧。

【你親爽了】

楚茉蹭蹭齊司禹的脖子,托著她的手將她向上掂了掂。

-感覺挺有用的,還可以再來一次。

【……】

-小萬,我從沒想過,對付齊司禹,竟然隻需要一個吻。

身體被輕輕放躺到床上,齊司禹溫柔地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克製又珍重地吻吻她的唇角。

【或許是因為他愛你】

“晚安,茉茉。”

楚茉勾起嘴角,攬住他的脖子,貼他的唇瓣。

“晚安,學長。”

-那再好不過了。

如果不愛她,一個無法充電的男人,又有什麼值得她留下來周旋的必要?

他該慶幸他愛她。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個要領養你的人了,你還是沒有看中的嗎?”

小楚茉躺在榕樹底下,仰頭數樹上的葉片,忽得一本童話書蓋上臉,遮住她的視線。

“小一!”小楚茉揭開童話書,伸手去撓小一的癢癢,“說真的,你是不是不想被他們領養啊?”

小一邊笑邊擒住她的手:“我要是走了,誰陪你玩彈珠?”

小楚茉利落地爬起來:“好啊,玩彈珠吧。”

七彩的玻璃彈珠,顆顆晶瑩剔透,稱得上楚茉幼年時期最喜歡的奢侈品。

隻可惜,有一顆粉色的不慎被她磕碎了個角,滾的時候磕磕絆絆的。

“小一,以後彆拿它打了。”楚茉撿起粉色的彈珠,查看上頭的裂縫。

“為什麼?你不是最喜歡這顆了嗎?”

“因為它快碎了呀!”小楚茉拉開他的褲兜,粉色彈珠咕嚕嚕掉進兜裡。

“它是玻璃做的,本來就很容易碎。”小一任憑楚茉動作,“碎了不好看了,乾嘛還要留著,倒不如打碎。”

小楚茉雙手叉腰:“我就是喜歡,碎了點也喜歡!小一,你要是偷偷弄碎它,我跟你沒完!”

小一輕輕笑了。

榕樹的陰影囊括他的身影,他站得很近,又像離得她很遠。

“小九,隻要你在我身邊一天,我就會好好保護它。”

“所以,如果不想看到它碎的話,就好好呆在我身邊吧。”

楚茉恍惚驚醒,漆黑一片的室內,卻好似有叮呤咣啷的金屬碰撞聲。

是做夢嗎?

她翻了個身,欲重新入眠,腳踝處滲入團驚心的寒涼。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環住,涼涼的,冰冰的,還有點重。

瞌睡蟲儘數嚇走,楚茉猛地一蹬,試圖將腳腕上的東西甩掉。

窸窣叮鈴聲不斷作響,一隻手突地按住了她的腳踝。

冰涼又熟悉。

“這樣還是太冷了嗎?應該再裹一層絨布的。”

溫和的呢喃,說出口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楚茉強壓下渾身的冷汗,側躺裝睡,假裝剛才的抽動出於夢魘。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伴隨著清脆的哢噠聲,腳腕一輕。

楚茉克製瘋狂跳動的心臟,偷偷掀開一隻眼皮。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泠泠撒入室內。

冷白的月色裡,齊司禹手裡捏著一根細長的鐵鏈子,站在她的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