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無功不受祿,不必為了我破費。”許冠清抬手推開,外套底下的手卻靈活抽回,厚實的布料垂到手上。
楚茉背手:“許老師,你可彆是嫌棄我穿過,不想收了吧?”
這外套霎時成了塊燙手山芋,許冠清掃過楚茉露出的白皙肩頸,抖開手裡的外套:“夜間風涼,小心感冒。”
許冠清的手指不算熱,動作間不慎滑過楚茉的肩膀,一個半小時過去,烏木沉香的氣味變得極淡,卻仍在披上肩的那一刻,開始刺激楚茉的神經。
一股背德感油然而生。
【你披的是他的外套,為你披外套的卻不是他】
-小萬,罰你不許再看晚八點狗血檔電視劇。
【嚶嚶嚶】
許冠清挪到身前,攏起外套的對襟,將楚茉的漏肩上衣蓋得嚴嚴實實:“我送你回去?”
“不用!”
這一聲有點大,喊得許冠清和她自己雙雙愣住。
她匆匆套上袖子管:“不用,太麻煩了,我自己回去。”
她敢打賭,齊司禹在私人菜館門口等她的概率高達99%。
這個時候坐許冠清的車回去,豈不是找死?
“你打車回去嗎?”許冠清隻當她是注重隱私,不願暴露家庭地址,“我送你上車。”
“真的不用。”楚茉一頓,張口現編,“我還要回公司加班,公司就在這附近,我走過去。”
“時間也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合作的事情再考慮一下。”
一氣嗬成,行雲流水,仿佛再慢一拍嘴就會被封住。
許冠清止言又欲:“好吧,我們走吧。”
南方的秋夜蕭瑟潮濕,一出門就往楚茉的黑絲襪上扇了一巴掌。她裹緊外套,走到街口,一道突然亮起的燈光差點刺到她的眼睛。
誰起步開遠光燈啊!
楚茉忿忿回頭,遠光燈不僅刺到道路旁的她,還照亮了駕駛座上的他。
一張陰沉的麵孔藏在前擋風玻璃後,正陰惻惻地盯著她。
刺眼的車燈像是刑訊犯人頭頂掛的探照燈,沒人給她戴手銬,她把自己拷在原地。
本該停在私人菜館門口的車,滴溜溜繞了一圈,竟然正正好好,繞到她這條後街口!
楚茉這才想起這地方為什麼會成為她欽點的約會勝地——
四通八達,好逃。
所以跟許冠清吃飯是什麼詛咒嗎?一吃飯必出事?
正在楚茉絞儘腦汁思考是該腳下開溜還是和旁邊這位裝不認識的時候,她的好從犯往前一跨,貼心地擋在她和車燈之間。
“楚小姐,你往哪個方向走?我送你。”
這下她是跳進黃河也裝不了陌生人了。
楚茉往後邁了一步:“謝謝,我往這邊走。”
審訊大燈似乎完美捕捉到犯人欲逃的動向,憤怒地吼了聲喇叭。
幾隻黑乎乎的鳥從林間驚起,飛離的速度令楚茉嫉妒。
許冠清被音波近距離摧殘,皺了皺眉:“什麼素質。”
“彆管他了,哪個神經病吧。”楚茉在三秒內完成微笑揮手轉身三件套,“我先回公司了再見許老師。”
左腳剛踏出一步,駕駛座上的神經病踩到地上,對套著神經病外套的楚茉喊:“楚茉!往哪裡跑!”
楚茉花了一秒鐘調整表情,花了一秒鐘轉身,又花了一秒鐘表演眯眼,最後睜大眼睛:“天啊,齊天大——齊總,你怎麼來這裡了”
齊司禹反手帶上車門,穿著他的黑襯衫站在大燈前,悠悠打量橫在二人中間的許冠清。
許冠清的眉頭還沒舒展,淡漠的眼神不退不避,駭人的冷漠成倍發散。
【媽呀,好刺激,不敢看了】
-那你關機吧,沒用的東西。
【?統身攻擊】
楚茉插到眼神打了八百個來回的兩人中間:“齊總,吃過飯了嗎?”
齊司禹瞥到楚茉身上的外套,濃鬱的霧氣驅散兩分,他抬頭揉揉楚茉的頭發:“吃好了?”
“嗯,嗯。”楚茉沒躲開,在心裡罵了句臟的。
齊司禹勾起唇角:“吃個飯而已,看到我為什麼要跑?”
冰涼的手虛虛搭著她的肩膀,比剛才那一陣鑽入膝蓋的秋風還要冷。
楚茉頂住另一道涼颼颼的視線,伸出手擋在眼前:“你車燈開這麼亮,刺得我眼睛疼。”
“天這麼黑,我剛沒認出來是您,不好意思啊齊總。”楚茉往左側跨了一小步,借著夜色的遮擋,偷偷勾起齊司禹的手,“不是故意的。”
跟清脆的“齊總”兩個字比起來,後一句話聲音小到隻夠鑽入齊司禹的耳朵。
“楚小姐,”許冠清揚聲打斷搞小動作的二人,“你還回公司嗎?”
齊司禹挑眉。
“啊,回!我跟我老板說兩句話,你先回去吧?”楚茉按住齊司禹的手,朝許冠清揮手,“晚上視線不好,開車注意安全。”
柔柔的音調吹散眉頭的川,許冠清的目光在楚茉身上的外套上轉了一圈,深深望了眼她身後麵含微笑的男人。
“你也注意安全,”許冠清垂眸,“到了發消息。”
目送許冠清轉過街角,楚茉悄悄鬆了口氣。
身後一聲冷哼,冰涼的手指反客為主。
“老板?回公司?”
陰柔的語調化作一條毒蛇,朝楚茉張開蓄勢待發的毒牙:“茉茉,你不該跟我解釋一下嗎?”
“我朋友,吃飯的時候碰到了。”等許冠清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楚茉才搭理身後這位。
“這麼巧嗎?”
齊司禹靠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插入她的指縫:“你非要出門吃,就是為了見他?”
楚茉心虛地咽了口口水。
“什麼跟什麼啊?”楚茉甩掉他的手,“就是正好碰上了,你彆想那麼多。”
“怎麼從這裡出來了?”
“私房菜看上去不好吃,拐來吃旁邊這家西餐廳了。”
“為什麼跟他說你要回公司?”
“不然呢?我說我回男朋友家?”楚茉沒好氣地瞪他,“跟他隻是工作上接觸過,又不熟,沒必要說那麼詳細。”
“走啦走啦。”楚茉戳戳齊司禹的胸膛,“外麵好冷,彆站著了,快回家吧。”
幽香主動鑽入副駕駛,係好安全帶,齊司禹把住方向盤:“楚茉,我提醒你一句,合約期間不得出軌,否則……”
“你也說了,合約的基礎是彼此信任。”楚茉往大腿上掐了一把,“難道我不能跟認識的男的打招呼嗎?”
“一個晚上,你懷疑我兩次了,齊司禹。”一把不夠,楚茉又掐了一把,眼淚立竿見影地盈滿眼眶,“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刹車突地響起,溫涼的指腹拂去楚茉眼角擠出的淚,齊司禹攬著她的肩膀:“茉茉乖,是我的錯。”
“不哭,好不好?”
楚茉擠不出第二滴眼淚,乖乖趴在齊司禹肩上。
齊司禹極有耐心地哄她,低沉的嗓音編織成安眠曲。楚茉一開始還當樂子聽,後來越聽越催眠,倒在他的肩頭,呼吸舒緩。
懷中的人睡著的時候格外安靜,纖長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顆淚珠,隨著均勻的呼吸顫動。
齊司禹低頭,吻走這顆淚。
他的呼吸很輕很輕,像是怕驚擾夢中的美人,又像是怕控製不住的欲望破籠而出。
“我習慣把醜話說在前頭。”
“茉茉,不要逼我做出嚇到你的事情。”
【宿主,你確定齊司禹不喜歡你嗎】
楚茉坐在她的新小沙發上,將手裡的玩偶當係統揉搓。
-喜歡我不是應該的嗎?
【嘖嘖嘖】
-不得不說,他的搖籃曲唱得還是挺好聽的。
【隻是這個好聽嗎】
-彆以為你住在我心口,我就不能扇你
【臣退下】
-彆退,先報個電量
【當前電量16%】
【都說了,齊司禹把我屏蔽了,充不了,抱著你睡都不行】
楚茉手裡的小玩偶砸出一個大坑。
16%,離她解鎖好感查詢隻差4%了。
她摸出手機,決定去催催她可愛的經紀人。
賈斯塵:來得正巧,這單可不一般。
賈斯塵:【謝南蕭.word】
賈斯塵:真豪門,比齊家也分毫不差。
楚茉細細端詳謝少爺的照片。
眉眼如畫,風流倜儻,半長的頭發垂過後腦勺,蓄到脖子,平添兩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楚茉:他像夜店玩咖,不像把公司股價抬高10%的總裁。
賈斯塵:曾經玩得很厲害,現在改邪歸正了。
楚茉:為啥?他腎虛了?
賈斯塵:他哥哥身體不好,提前退休了。
賈斯塵:資料裡有寫誒,大小姐你能看看臉之外的東西嗎?
楚茉:臉最重要。
賈斯塵:說來可巧了,這單還跟許冠清有點關係。
賈斯塵:他說要進軍醫藥行業,動靜鬨得很大,這次還有意向跟許冠清合作,客戶要求打探到他注資的預算。
楚茉:???怎麼又是他?我都一對四了,你還給我接這麼危險的單?
賈斯塵:機會和風險並存嘛,從此往許冠清那裡跑一趟,就能乾兩單了誒。
賈斯塵:你就說這張臉,你喜不喜歡吧?這極品,可遇不可求。
【斯哈斯哈,我要背叛小星星了】
-死萬你果然夾帶私貨!
“7號在嗎?下一個麵試,可以開始準備了。”
“嘶——你沒長眼睛啊?”
坐在辦公室門前的9號指著地上被7號不慎打掉的簡曆:“你給我撿起來。”
7號緩緩抬頭,瀲灩上挑的眼睛冷冷盯著9號。
9號一怔,隨即破口大罵:“看什麼看?我讓你低頭撿!”
貼著7號標簽的楚茉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簡曆。
“彆以為長得好看就了不起,當秘書,光靠臉可不行。”
夾著簡曆的手一頓。
“怎麼?”9號環顧四周,趁沒人注意,低下頭,“被我說中了?”
“像你這樣的,我要是領導,第一個就淘汰。”
“到時候招進來沾花惹草,惹得全公司不痛快。”
楚茉微微一笑:“哦?”
“你不想沾花惹草,是因為你有自知之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