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我是誰(1 / 1)

醒來時,眼前是一間密不透風的房子。

說是房子,卻簡陋的要命,四處是紙糊的牆,牆上還掛著蜘蛛網,蜘蛛在上麵爬來爬去,比田木村的窮苦人家裡也好不到哪去。

醒來的時候,流冰海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

綁她的是幾個年長的婦人,五六十歲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威嚴。

見她醒了,一窩蜂的圍了上來,叫她交代事情,逼迫她簽字畫押。

她剛醒,頭腦還不算太清醒,婦人便在她眼前遞過罪狀單。

罪狀單上寫著“危害人民安全”之類的字眼,一條條一件件,羅列了一大堆,罪狀之多足夠槍斃。

大體內容,便是她的“黑心菜大棚”吃壞了城裡人的肚子。

最重要的一條在下麵:簽字畫押後沒收農莊。

嗬嗬。

果然是衝著農莊來的。

幾個大媽凶神惡煞看著她的樣子,有點像還珠格格裡的嚒嚒們。

“看啥,快畫押!”大媽下了最後指令,抓著流冰海的手想要往上按。

她費力收住手,對那幾個婆娘說,“先彆急,農莊沒了,可就什麼好東西也沒有了。”

她並不想對幾個大媽動手,能好言相勸,便有理講三分。

其中一個主管事的老婦人呸了一口,道:“你把官家人都吃的拉了肚子了,你還想要那些爛東西?就知道莫名其妙出來的稀罕物吃不得,看,出事了吧!快畫押。”

大媽又抓著她要往上按。

流冰海說:“等下,這裡麵有誤會。”

“有什麼誤會?現在拉肚子的人還在外麵排排站,板上釘釘的事,你還不認?”一個看起來頗具威嚴的老太太說。

流冰海無語,自己怎麼這輩子竟毀在老太太手裡了呢。

她衝其中那個很威嚴的老太太冷靜的說,“真的是誤會,您給我三天時間,我定把真相找出來。”

幾個婆娘一臉不屑,“那你還不跑了?”

“我豈可能帶著農莊一起跑?我要是舍得下農莊,這押我便畫了,既然不肯畫,必然是舍不得。”

大媽們一臉狐疑的望著她。

流冰海繼續道:“我現在立下字據,我若三天之內不回來,農莊立刻歸您幾位。我若三天之內找出真相,也分明年農莊的一半收益給您幾位做酬謝。”

幾個老太太不吃她這一套,“上麵的事,我們可不摻合,你認慫就乖乖畫了,我們還要回去交差呢。”

流冰海的手被死死抓著,她真懷疑這幾個大媽是不是從宮鬥劇裡穿過來的。

她不能按,這個手印一按下去,前麵的努力全白費了。

流冰海使勁攥著拳頭,把手指緊緊縮在手心裡,任大媽怎麼掰也不鬆,一雙手就快被一群老太太摳爛了。

大媽說:“這麼犟,不給你來點橫的不聽話是不是。”

本不想動手,但老太太瞬間威武起來,流冰海左一個晃神,一腳踹翻麵前的二位。

再抬頭,看著一口黑色大鐵鍋像一座巨石一樣衝自己砸來。

————

農場內,劉海點上三根香,香的煙氣像蜿蜒的蛇一樣,行走軌跡曼妙悠長,他默默盯著香的煙氣看了許久,拿出一張符紙,燒掉。

煙霧的尾巴像俏皮的跳騷,蒼白的顏色與這陰沉沉的天形成鮮明對比。

他又拿出一張符紙,放在香上麵看了一會兒,手腕動了動,又將符紙收回,他默默望著,深重的眼窩下麵是無邊無際的沉默。

流冰海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卻不是普通的黑,而是黑的瘮人,黑色如影子似的東西閃閃爍爍的在四周遊蕩,間或發出一道黃光,牆壁上穿透著像鬼火一樣的東西,虛無縹緲,若即若離。

耳邊傳來莫名其妙的沙沙聲。

環看四周,老太太們睡得七零八落,那個非常威嚴的老婦人腦袋上的頭發像是被燒過了一樣,流冰海胳膊一彎,碰到地上的東西,感覺怪怪的。

抬眼看,是迷人的香,已經被火燒了一半,剩下一半的黑色碎末稀稀拉拉的散開在地板上。

窗戶開著,窗外天陰的很,陰戳戳的外麵忽然探過來一根麻繩。

流冰海頭暈乎乎的,雙腿酸軟,還是忍著揪住麻繩,翻身一躍而下。

頭頂亂糟糟的,像個鳥窩,而且還突起了一塊。

劉海將流冰海順勢抱到地上。

“大鍋力道挺重?”劉海淡淡道。

流冰海意識清醒了一半,“你怎麼知道?”

劉海不屑的勾了勾唇,“一群老婦,慣用技倆。”

窗外卷著風塵,流冰海腦袋嗡嗡的,劉海不由分說的把她裝進一個大麻袋裡,未理她的質疑,一路抗回農莊。

半路,又有鬼火一般的東西在道路兩旁跳動,劉海唇角一歪,扔了兩張符紙過去,鬼火依舊默默滅掉一半。

夜路不好走,月光卻亮的明媚,枝頭的烏鴉顏色和夜色無差,隻露出兩隻鬼靈精怪的眼睛,謹慎的盯著麵前的二人,間或撲閃撲閃翅膀,提醒自己才是這小路的主人。

滅掉一半的火苗呼哧呼哧喘著微重的粗氣。

流冰海從麻袋裡麵鑽出頭,看著火苗。

劉海再次扔出一張符紙,符紙在火苗中跳動,不大一會兒,火苗滅了,夜色更靜了。

劉海把流冰海抗回農莊。

夏日過去,夜間又有些涼,屋中點了香,十分好聞。

被婦人折磨了幾天的流冰海有些困倦,她歪在屋頭,接過鍋蓋頭遞來的溫茶。

淡淡的香味一縷一縷的飄過鼻尖,流冰海抿了一口茶,把茶杯遞給劉海。

“鍋蓋頭。”流冰海掃過鼻尖的煙,淡淡問道,“你是誰啊。”

聲音像極了乾淨的一張紙,微亮的燭光襯著外麵獨特的夜,自然隨意,卻又沒那麼自然隨意一般。

你是誰啊。

從初見,便進入我的生命,原是約好了一道出走,卻莫名交織出情感。

真的是莫名交織的嗎?

鍋蓋頭又將一張符紙放在燭光中燒,符紙被燃燒後的味道很好聞,煙直直的往上麵繞,像一縷縷飄渺中的小蛇,蜿蜒的攀爬在空中。

劉海燒完符紙,回頭看著流冰海,定睛看了她許久,淡淡笑了笑,道,“我會照顧你的。”

流冰海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突如其來的,從坑裡撿了個禍害,但是他會照顧她的。

流冰海看著地上的符紙慢慢燒成灰燼,逐漸變成黑色,她過去,盯著地上的一攤黑色看了許久,突然對鍋蓋頭說:“疼呢。”

什麼東西?

她看著鍋蓋頭,怒了一下嘴,“那幾個老太太,手勁真大,疼呢。”

嗯……祖宗受苦了。

流冰海走進鍋蓋頭,委屈的說,“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對付我的嗎?”

鍋蓋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流冰海抓起一口大鍋,咣當一下扣在劉海腦袋上,冷冷哼了一聲,“疼呢。”

聲音又鹹又淡,好像在裝純,眼神裡透著一股子早已洞察一切的深邃。

他看著流冰海,流冰海也看著他,過了好久,又問:“鍋蓋頭,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劉海摸了摸她頭上鼓起的大包,“我有我的方法。”

我有我的方法,就和當初在泥坑裡找到你一樣。

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啊。”流冰海又問。

劉海笑笑,“你說是誰就是誰了。”

流冰海沒再說話,過了會兒,鄙視的看了一眼劉海,眼皮垂下,道了句“睡了”,便在炕旁邊歪了過去。

劉海給她掖好被子角,掃光地上的黑色煙灰,又抽出一張黃色符紙,符紙燃燒,再燃燒,煙霧順著符紙慢慢上滾,幾乎淹沒了劉海的臉。

他看著麵前的灰色煙霧,淡淡道,“欺負小祖宗的,這輩子是要有點顏色了。”

……

月亮還是和從前一樣,但是又好像不太一樣了。

玄州城,漫火飛天,劉海潛入一家洗腳房,洗腳房老板是個南方人,操著濃濃的沿海口音在招呼幾個客人,店內有幾個隔間,他找人跟了那個家夥好幾天,自知他每天幾時幾刻會到這家洗腳房來。

他趁著老板不注意,走進一個隔間,隔間門口貼著“茉莉花”,推門而入,有茉莉花的味道。

不知道晚上是不是還有一位叫茉莉花的小姐在這裡伺候那個家夥的大腳丫子。

包房內有一個木製原型深桶,桶裡裝滿了水和中草藥。

劉海看了一眼那桶,往裡麵扔了個料包,轉身而去。

然後到旁邊的隔間喝茶。

傍晚,有人走進了“茉莉花”包房,劉海繼續一杯茶一杯茶的喝。

茉莉花茶的香味和隔壁的茉莉花味道興許能串聯起來。

過了會兒,劉海杯中的茶葉味淡了,隔壁傳來一陣慘叫。

“哇啊……啊……哪個燒死老頭了啊。”

隔壁的男人身體一躍從桶裡麵爬出來。

隨著他的慘叫聲,門口倉促的迎來一個人,劉海從門縫中看到那個臉蛋圓溜溜的禿頭男,光著屁股從桶裡麵往外爬,想必是那水太灼燒了,燒的他腚上開花。

禿頭光著屁股原地嗷嗷亂叫,臉上通紅,他扯過桶邊上的大毛巾圍在自己腚上,齜牙咧嘴的叫喊,“哪個給老子燒的水,拉出來給老子亂棍打死。”

劉海在門口扯了扯嘴角。

洗腳房洗腳房,就知道你不可能隻在這裡洗腳。

足浴桶裡的辣椒水應該已經慢慢浸透了禿頭的小屁股蛋兒,禿頭圍好圍巾,摸著屁股四處亂走。

桶旁邊的女子格外緊張,不停解釋,“不是我,我不知道啊。”

禿頭解開圍巾悄悄看了看,紅彤彤,熱辣辣,一心隻想哭。

洗腳房內亂作一團,一個一臉慌張不停解釋的年輕女孩站在屋子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劉海不認為高級的修理更加可貴,對付流氓,用流氓的路數更能解決問題。

此時此刻,他對禿頭的屁股很有興趣。

晚上,大喇叭胡同,劉海嘴裡叼著一根鐵釘等在路口,路口處紅色的火苗飛漲,幾張黃色的符紙悄無聲息的燃燒。

路口處,一個七扭八扭的胖子摸著屁股慢慢走近,劉海定睛看了兩眼,嘴裡的釘子一吐,頃刻間,就見那禿頭胖子被腳下的物件一絆,鬼叫一聲,倒在地上。

距離自己後院隻有幾步之遙了,竟然在這裡摔了個大馬趴,禿頭氣哼哼的爬起來,今日真是諸多不順,屁股蛋被燒紅了不說,又挨摔。

怒的很。

他嘴裡罵了一聲,爬起來罵罵咧咧的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肥肥的胖臀一頓,天上忽的一團綠光閃過,禿頭望著那團詭異的綠光,怪叫了一聲,緊接著又摔倒在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團綠光滾到地上。

地上一團綠色的東西爬來爬去,纏繞到禿頭身上,盤旋著,擰著,折騰著,像一陣極光迅猛猙獰的飛到禿頭身上,覆了上去。

禿頭又驚又懼,失聲喊了一下後,叫開了嗓子,在地上嚇的鬼哭狼嚎屁滾尿流的。

劉海在路口的陰影下遠遠看著,暗暗的想,這叫以牙還牙。

禿頭身上的是綠色青蛇,十餘根,上午新鮮采摘的。

彆以為農莊裡的詭異蛇象他不知道是誰乾的。

劉海嘴裡叼著釘子,看著禿頭在夜火中像一隻被燒焦的小騷包,騷動不安的臀部一顫一顫,倒在地上一扭一扭。

地上的黃色符紙又燃起來了,明明是剛剛已經熄滅的符紙,現在又重新燃燒的火勢凶猛。

禿頭被蛇纏繞的十分痛苦,渾身扭曲的倒在地上鬼叫,綠色像一道道鬼影,如那天農莊的鬼影一樣撲朔迷離。

小人要用小人法來治,蛇們專門盯上了禿頭的屁股,在那裡一口一口的啃咬。

劉海吐出嘴裡的釘子,釘子打了個轉,在地上碾了一圈,像是為禿頭默哀。

禿頭痛的齜牙咧嘴,在地上扭曲著肥碩的身體,回頭看到劉海,霎時一頓,“你放的蛇!”

他嚇得舌頭打結。

劉海根本不理他,走過去衝著他屁股就是一腳。

“你怎打我!”禿頭痛的鬼叫。

劉海將身上的釘子扔了一顆紮進禿頭屁股,對方又是一陣慘叫。

惡人專有惡招治,劉海冷冷道,“毀我農莊,綁我女人,你還要叫。”

此時的青蛇已經快把他的屁股啃爛了,他痛哭流涕,鬼叫道,“你有什麼證據!你憑什麼打我。”

劉海道,“沒證據。”

說完又是一腳。

我沒證據,我要揍你就是揍你。

以後再出事,我還揍你。

十幾條蛇把禿頭屁股咬了個稀巴爛,禿頭的鬼叫聲在深夜裡與長空對峙成一條悲壯的長河。

回到農莊,流冰海坐在一個蒲團上打坐,安靜無比。

劉海走過去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坐了會兒,對流冰海道:“那禿頭屁股,被咬了個精光。”

從禿頭出現開始,他便托人去打聽了一下這隻豬頭的背景,以防萬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咬他屁股。

從祖宗被退菜,到她要進城找幾位老板開始,他便找了一個人,暗中跟著她。

隻要她被冒犯,便一直跟著,然後回來告訴他祖宗的位置。

他喜歡簡單粗暴,或者說,在這裡,他想要簡單粗暴。

他有腦子,但是他懶得迂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咬他屁股。

他拍了拍流冰海的腦袋。

他早就想好了,若她繼續開農莊,他就隨她,若做不下去了,就尋個其他買賣,離開這個地方。

流冰海半天沒吭聲,晚上的風呼呼吹過,都是溫暖的聲音。

“鍋蓋頭。”流冰海問:“你到底是誰啊。”

這句話她問了無數遍,昔日他救她出陰溝,帶她離開,給她溫暖,待她如寶。

可是這世間,哪來的萬般真切。

她真誠的眼窩望著他,黑白分明,波光清透。

劉海點上符紙,燃燒,熄滅,再燃燒。

符紙上的圖案逐漸模糊不見。

外麵風聲吹過,呼呼的,一團一團。

“我是,你的情郎。”劉海的手溫柔的撫摸她的發絲,嘴角似乎有一顆小痔,馬上就要跳動了出來。

“劉海。”係統嚴肅的提醒,聲音轟轟的,有股五大三粗的氣質。

這個聲音來的突然,非常突兀。

知道了……他默默的想。

來這一世,也不容易啊。

和流冰海一樣,他也是一個任務者。

在自己的任務係統裡,他也在接受第一世的任務,挽救在這一世遇到的第一個苦逼女人。

她可能會出現在泥坑裡、血海裡、沙漠裡,而他手裡有也許能護她周全的命局。

原主的身份曾是一個生物研究者,手中有很多新鮮作物的種子,在原來的世界裡,也曾和彆人一起開農場,培育自己的種植基地。

但是,這世道不是很靠譜,原主麵慈心軟,種出來的東西也曾被冤家對頭下毒害人,又不善爭鬥,之後聲名狼藉。

同時,原主還是一名“玄學體”的後人。

父家出身道教,作為某“玄學體”的後人,自己有著難得的靈氣和敏感。和這個技能,與任務主本身也略有相同。

在原主的原劇情中,阿爹曾對他說,你的每一張符,都是能救命的符,你的每一道功,都是能救命的功。

他問阿爹那些符紙有何用,符紙上的圖畫又有何用。

阿爹悶悶的不吭聲,末了才說,反正是給你乾正事用,不是談女人用。

可是沒想到,原主自己的正事卻搞得一敗塗地,早知,還不如正正經經做一名道教後人。

可驅邪可避魔甚至可以招桃花,豈不是比當農民爽來哉。

可惜,原主專心種地,種出了一片苦瓜。

係統送他來這一世,便是要他去救贖遇到的第一個苦命女人,順便,給苦逼的原主也尋個幸福。

他也不知道救贖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大概,把她寵成祖宗,總是沒錯的,再把她娶回家,養個白白胖胖。

她隻是他任務中的一個宿主,但是,他是她的情郎。

是的,她的情郎。

這本是他自己的秘密。

沒想到,他卻覺得,她似乎也不像僅僅是一個單純的苦逼。

在她這副拚命當祖宗的外表下,似乎還藏匿著一個他並不熟悉,卻很想找尋的真相。

隻是,他不想問,她也不能說而已。

他原本想把手裡這些種子用完,就不開農莊了,帶著她去一個再大一點的城市,做些與吃喝無關的生意。

但是,她似乎對當農民很感興趣,或許,他可以去找個新的合夥人,再一起重新培育新的種子,把這一行好好做下去。

不管如何,她得先嫁給他。

劉海輕輕的摸著她的頭,又道了一聲,“禮服快做好了。”

禿頭的屁股蛋子被一群青蛇咬的幾個月下不了床,流冰海覺得,幸福也不僅是躺在床上睡大覺,打怪的同伴如果給力,一起打怪也不錯。

雖然他神神秘秘,但是,算了,誰還沒點小秘密。

流冰海和劉海的婚事傳遍了整個玄州,隻是沒人知道,這是兩個宿主之間的糾葛,也是兩個任務之間的糾纏。

流冰海還是經常斜著眼睛看劉海。

流冰海、劉海,這名字之間似乎就是有交集。

她是個聰明的人,知道他有神秘,但也不再問,偶爾望著他的鍋蓋頭傲慢的笑。

不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反正,她要當祖宗,總是沒錯的。

他們的婚事也傳到了莫東東耳朵裡。

一車一車的米麵蔬果送回村裡,眾人都道張琴遇上了好男人,兩個人的結合是天造地設,隻有莫東東經常看著他們曾爭吵過的那條水溝發呆。

到底,是他誤會了她。

他又寫了幾封信,托送菜的馬夫給送回了農莊,流冰海拆開信,看著他如往日一般的敘舊言談,沒什麼表情,放在蠟燭上燃燒,就像劉海燒符紙一樣。

劉海看著她的表情,心裡一沉。

之前,那邊也來過幾回信,這祖宗總是看完信,神情就凝固起來,沒了平日祖宗樣。

流冰海看著鍋蓋頭,道,“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過去,沒什麼。”

信裡,都是莫東東在訴說兒時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過去。

對她道歉,對她懺悔,對她在兒時受到的不公和欺淩倍感心疼。

在流冰海記憶中缺失的那部分,她又看到一個充滿戾氣和張牙舞爪的張琴,她像一隻弱小而憤怒的倉鼠,去攻擊,也被圍攻,她的腦海中是那個她不曾看到過的部分,是她沒有觸碰過的,乖張而孤獨的靈魂。

她不免覺得格外沉重,就好像,也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裡,久違的真實的自己。

所以,才更需要拚命當祖宗……

“你是真的喜歡我嘛?”流冰海大剌剌的問劉海。

劉海笑著敲敲她的腦殼,“是真的。”

雖然是任務,但也是真的。

“你很神秘,鍋蓋頭,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但是,我不方便問,你也不方便說,算了。

劉海去做了一碗肉湯麵,爆了辣椒,混了蒜瓣和八角,蔥絲切的像針尖那樣細。

不管我是誰,我隻願這一世,寵你如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