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遊戲(2)(1 / 1)

突然生出來幾分近鄉情更怯的意思,那個人到底是誰?

總不能是……

他抿唇,扶了扶眼鏡,心裡像是揣了隻胖兔子,跳得厲害,墜得也厲害。

金釀月正拿著逗貓棒逗貓玩,上麵的羽毛裝飾和塑料紙響個不停。

小玳瑁玩的時候看起來也很斯文,但小三花卻是凶相畢露。

尤其是到了冬日,它貓毛又長了不少,整個人大了一圈兒,看起來十分威武,呲牙的時候像隻小獅子。

但小獅子精力有限,剛才兩人打遊戲時,它們就在客廳裡瘋跑過一陣,隻玩了幾分鐘就累得不行。

金釀月輕聲罵一句:“沒用。”

轉而用逗貓棒去逗靳星燃玩。

羽毛拂在臉上,輕飄飄的癢。

靳星燃無奈抓住她的手,手臂環繞她的腰身,讓她不能再作亂,心裡想的卻都是她剛才的話。

好久不見的人?

心裡不舒服?

默默在肚子裡咀嚼了好幾遍,他還是放不下,趁這個玩鬨的機會,湊到她耳旁問,“剛才見到了誰?”

金釀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心中暗暗吐槽,這人也太慢半拍了,她都快忘記了,他這時候又提起。

不過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逗貓棒被他奪走,她索性就捏著他的手指玩。

“也沒什麼,就高中時候一個很討厭的同學,沒想到她是笑寒姐請的離婚律師。”

他的手指又長又細,關節微微透著紅,很適合把玩,金釀月捏了捏,又用自己的手掌比了比。

比她大了不少。

靳星燃第一反應是鬆口氣。

是個律師,太好了,那就不是羿嘉言了。

她好像是個多動症兒童,無時無刻不在亂動,靳星燃隨她怎麼折騰,整個人輕鬆不少,“她乾什麼了,讓寶寶這麼討厭她?”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種稱呼,金釀月臉一紅,不再擺弄他的手指,坐姿有幾分端正,小聲哼道,“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她?就那個淩玲琅。”

靳星燃環著她,微微一發呆,他當然記得淩玲琅。

高一的時候,她們倆還是一個班,淩玲琅也是同班同學。

當時,她和淩玲琅好得簡直像是穿一條褲子似的,無論去哪兒都黏在一起。

所以,她們鬨掰了?

他還沒問,金釀月就已經開始一籮筐一籮筐往外倒了,“她這個人真有病。當時我們元旦晚會,要選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我可是積極分子,好不容易選上了,但她非不讓我去,還說另外那個男的不安好心。我沒按她說的做,她就去教務處舉報我早戀。氣死我了。”

靳星燃沉默了一小會兒,才道,“早戀?”

金釀月氣得掐他的小臂:“我都說了呀,是她舉報我的,你怎麼聽話隻聽一半兒?”

天地良心,當時她天天睡不醒,去食堂吃飯也跟搶一樣。

就這種惡劣環境下,還早戀?

新聞看一看就知道,高中生放假全靠同學跳樓,每年都要跳一兩個。

金釀月沒跳,還是太堅強了。

一想起高中,就又忍不住想起靳星燃他媽,她的班主任沈妍。

太可怕了這個女人。

靳星燃還想再跟她聊一下早戀的問題,但她已經不想理人了,隻把被子往腦袋上一蓋,“我要睡覺了,出去的時候把燈帶上。”

靳星燃在床邊坐了一小會兒,給她把被子掖好,才起身出去。

算了,不是羿嘉言就行。

*****

靳星燃覺得,她們倆的關係好像到了一個瓶頸期,明明兩個人住在一起,也時常親親抱抱,除了上班的時間,幾乎都在一起。

可還不太對,他總感覺,她們之間還隔著很遠的距離。

她好像隻是把他當一個可以玩伴,打遊戲是這樣,平時也是這樣,就算親密接觸,也總是津津有味觀察他的反應,被弄得不上不下的隻有他一個。

對此,葉哲深很有話說,“想拉進感情,這還不簡單,去看個鬼片,或者是去密室逃脫,在她心驚膽戰的時候,好好展示一下你的男友力,這不就行了?”

靳星燃對此存有疑惑,主要是因為說這話的人是葉哲深。

他還記得,當時大學時,某次有人起哄看三級片,很血腥的那種老片子,內容十分獵奇,雖然沒有神神鬼鬼,但可把葉哲深嚇得夠嗆。

就算寢室裡有單獨衛生間,晚上也必須拉個人站在門口等他。

靳星燃質疑:“我不太相信。”

葉哲深也想到了什麼,臉紅起來,暴躁道,“我是讓你英雄救美,又沒說我自己要英雄救美。”

靳星燃道:“你自己都沒做過,那怎麼知道可行呢?”

葉哲深嗬嗬冷笑,他當然知道可行,不光是英雄救美有用,英雌救美效果同樣出類拔萃。

這個靳星燃,讀書上班把腦子讀傻了。

他懶得跟這個呆子再解釋,圖窮匕見,“周末密室逃脫四等二,來嗎?”

靳星燃很懷疑他隻是為了湊人頭,但還是保守道,“我發個消息問問她,有沒有時間。”

*****

金釀月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很驚訝,靳星燃也會玩密室逃脫嗎?

她隻玩過差不多的劇本殺,當時有個單人任務自己進一間房,可把她嚇個不輕。

那家劇本殺店還很注意售後,大半夜給她發消息,說什麼: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從未離開。

雖然下一條就發來解釋了,但人還是毛毛的呀。

金釀月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肯定的答複。

是的,她就是這種人。

當時害怕哭天喊地,但睡完一覺醒來後,什麼都忘了。

說起來,這還算是正兒八經的第一次約會。

她不由思考起來,該穿什麼衣服什麼鞋子,這麼一想,就又感覺到自己衣櫃裡少了那麼一件天選之衣。

她好像永遠也買不到這件衣服,總會有下一件更美更漂亮的在後麵出現。

在心裡大概算了一下這個月的花銷,皺起眉,好像花超過了。

她也曾嘗試過記賬軟件,但沒用幾天,她就發現她學會了做假賬,好消息是她並不是會計,不會去坐牢。

壞消息是,記了一個月,到月底還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是假的,她到底也不知道,錢是怎麼如流水一般花出去的。

如此一來,隻過了一個月,她就放棄了記賬,就算之後幾次又萌了興趣,每次也都是這樣,周而複始。

要說每日最幸福的時刻,那肯定是下班無疑。

所以,花銷太多的陰影,並沒有在心裡停留很久,她很快又恢複了笑容。

她可是前不久才中了一筆彩票唉!

整個洛水市,能比她運氣還好的人也沒有幾個了。

還有什麼好愁眉苦臉的呢?

金釀月這樣想,但這個想法依舊隻持續了一會兒,在看到小區門口等待的某人,笑容立刻就僵硬在臉上,腳步頓住。

反應過來後想立刻逃走,那人卻也反應過來,快步攔住她的去路,“釀月,好久不見。彆這麼急著走,我們聊聊啊。”

淩玲琅和高中時期變化不大,柔順的黑長直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襯出她白皙的臉,剪裁得體的西裝並不是古板的式樣,更凸顯出來年輕律師的美麗和精力十足。

世界上有比前男友更尷尬的人,那一定是前閨蜜。

俗套的故事結局裡,徹底be的兩個人一定會有一句台詞出現: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愛過我?

如果是淩玲琅這麼問她,金釀月大概會猶豫一下,然後誠實回答,“愛過。”

人自從一降生在這個世界,各種情感就從四麵八方撲來。

首先就是父母親人之愛,這是完全不對等的。

作為小孩,隻能被動接受父母所贈予的一切,好與不好,全靠自己投胎技術如何。

金釀月的投胎技術還算不錯,金康平和盧令慧雖然不是那麼好,但也沒那麼不好。

至少,有錢管吃管喝,也不像應念念的奇葩父母那樣,整日吵鬨不休,卻又至死不分開,還要拉著新的、無辜的生命一起纏繞糾纏,往下墜落。

知足常樂。

父母親情無法選擇,苦心經營來的也不過是施舍,父母天生就站在高處,中間隔著的大山是血肉之軀和養育之恩,不能說不好,也不可以說不好。

但是親情和愛情,朋友和伴侶,就是可以自己選擇的了。

應念念的情況要更為複雜,她們倆的相識相處有很大一部分家庭的原因,多年習慣成自然。

那麼,淩玲琅大概就是第一個被她選擇、也選擇她的人。

寒風瑟瑟中,金釀月有些無奈,淩玲琅就站在那裡等著她,像是高中時無數次那樣。

淩玲琅還和高中時一樣,但她卻變化很大了。

或者說,她每年都會翻天覆地地變化一次,或者是那麼幾次。

淩玲琅也看出來了:“你變化好大。”

一頓,“不過我第一眼見你,還是認出了。”

嗬嗬,金釀月倒寧願她沒有認出來,橋歸橋,路歸路,各走一邊。

她不說話,淩玲琅也不覺得尷尬,就在小區門口站著,彎著眼睛說些沒營養的話。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說過,要當律師嗎?”

“真可惜,我努力了這麼久,還想著某日能和你在律所相見呢,沒想到你就這樣一聲不響轉行了。”

金釀月穿著對比淩玲琅,可以說是厚實多了,但依舊是冷風不斷兒往脖子裡鑽。

她今天出門時沒帶圍巾。

縮了縮脖子,挺不耐煩,“我沒有想跟你聊聊的意願。”

她打量了她一下,很鄭重地說,“如果你來這裡,是為了等我,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以後你都不用來了。”

淩玲琅的笑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