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裡聖誕氛圍很濃,但金釀月從小沒過過聖誕節,她們家從未過過這種洋節日。
其實這話說得也不太對,不光是洋節日,就算是過年,她和弟弟收到的壓歲錢也要上交。
小孩子什麼節日都沒有禮物。
辦公樓也很有聖誕氣氛,紅紅綠綠的配色顯目又稀奇,從玻璃窗往下看,就能看到下麵有顆聖誕樹,已經裝扮好了。
商場和街道自然更不必說,歡快的歌聲早已經響起來,聽的人心情無端端就好上幾分。
在這樣的歡樂氛圍裡,喬斯琳的表情就很耐人尋味了,眼睛腫得像個桃子,就算撲了粉底也遮蓋不住。
就算是一向多嘴多舌的李慧美,也很識趣沒和她講話,而是拉著另一個女孩子炫耀起來聖誕禮物,老公送的一塊表,是個奢侈品牌子。
金釀月在辦公室裡是不怎麼說話的,這裡根本就沒有她聊得來的人。
況且,這兩天她的思緒又雜又亂,一會兒是靳星燃,一會兒又是馮笑寒。
愛情是靠不住的,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可另一方麵,她又很想抱著靳星燃啃一口。
這是她二十歲之前絕對不會存在的想法,可她現在都二十五歲了。
小貓發情很痛苦,人類大概也有也有發情期,就是症狀輕一點兒。
有個還看得過去的異性,天天在麵前晃悠,還噓寒問暖,這不是對她的考驗嗎?
以前,金釀月認為自己是可以和柳下惠媲美的高尚人物,但現在,她不敢再大放厥詞了。
渾渾噩噩晃悠了幾天,一眨眼就到了平安夜。
夜遊神一樣晃悠到家,今日靳星燃居然還在,這讓她有些尷尬。
自從上次氣勢洶洶地質問,她就不太好意思。
幸運的是,他這幾日一直在加班,每次回來也都快十點,兩人也並沒有多說話的機會。
至於上次的那個趙憐晴,在次日就發來了好友申請。
金釀月在聚會上加了任宜,估計是她推的。
她還記得,當時讓她喝酒,起哄得最厲害的,就是這兩個人,一個任宜一個趙憐晴。
所以她對趙憐晴也挺有怨氣,更彆說,她還和靳星燃有關係。
通過後,連個招呼都沒法,就擱在一邊兒不去管。
沒想到,倒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趙憐晴發消息過來,居然是為了道歉。
【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你真的不能喝酒。】
後來她也知道了,為什麼趙憐晴一直瞪靳星燃,也順便瞪了她好幾眼,說到底,都是漂亮小貓惹的禍。
她當初也看中了小三花,但那流浪貓媽媽是個會撒嬌的狠角色,隻會要吃的,卻不準人摸,更彆說它的孩子們了。
她努力了很久,還沒把小貓騙到手,沒想到某日,小三花就突然不見了。
再然後,聽說是被靳星燃收養了。
她恨呐!
趙憐晴說,雖然她之前對靳星燃是有那麼點意思,但他都結婚了,她對已婚男人可是半點興趣都沒有的。
經過這次交談,她們有成為好朋友嗎?
當然沒有。
趙憐晴這個人陰陽怪氣的,勸她不要戀愛腦。
金釀月也不是很喜歡趙憐晴,畢竟她看起來就很裝,舉手投足,是骨子裡浸出來的優越感,語氣也是高高在上的。
雖然她也有優越的資本,但金釀月還是很討厭這種人。
麵對她的“好心”提醒,金釀月不輕不重懟了幾句,就沒了下文。
她哪裡有戀愛腦啦?
這個趙憐晴,戴著眼鏡還跟個瞎子差不多,趕緊早去重新配一副吧。
靳星燃在廚房裡探出頭,身上還戴的圍裙是新買的,上麵圖案居然是個Q版土豆擬人。
“餓不餓?桌子上有外麵買的薯塔,餓了先吃這個。”
金釀月沒說話,默默吃了一根,他的手機沒帶在身上,就放在茶幾上,突然響起來,把人嚇一跳。
她拿著手機進廚房,“喏,你有電話。”
靳星燃客氣道謝,接通後隻隨意敷衍兩句,似乎隻是某個不重要的朋友。
“放在廚房不方便,幫我拿出去吧。”
金釀月“哦”了一聲,低頭的那一刻那愣了一下,臉上一熱,飛快溜出了廚房。
剛才手機沒來及鎖屏,她一不小心瞥見了他的微信界麵。
貌似,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的置頂好像是她……
“土豆大王”?
金釀月忍不住小小笑了一下,她還挺喜歡這個外號。
但是也說不準,那個人就一定是她,畢竟她的頭像也算不上太小眾,萬一,就重複了呢?
可是,除了她,還有誰能配得上土豆大王這個稱呼啊?
她就是唯一的土豆大王!
隻是一個細微的發現,心裡就像是裝了隻小麻雀,嘰嘰喳喳歡呼雀躍起來。
反應過來後心裡一凜,暗暗唾棄自己,還真像趙憐晴說的那樣,成個戀愛腦了?
靳星燃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她到底在高興什麼?
沒見過世麵。
金釀月努力板著臉,但心裡的那隻小麻雀跟有多動症一樣,還是上躥下跳。
好煩,她又不能掐死。
等到靳星燃端著盤子出來,金釀月立馬正襟危坐起來,與平時模樣大相徑庭。
可她越想正經,就越無法正經起來,靳星燃奇怪道,“今天怎麼了?”
金釀月拿起筷子,雲淡風輕,“沒什麼。”
靳星燃沒追問,給她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都是瘦肉,我買的時候看過了,沒一點肥的。”
金釀月矜持點點頭,其實比起肉絲來說,她更愛吃青椒。
她的挑食,和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
氣氛依舊不尷不尬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具體金釀月也說不上來。
電視裡放的綜藝節目,裡麵的嘉賓們都在誇張笑著。
兩人都洗漱過,換上了睡衣。
為什麼不是各自房間裡玩手機,而是坐在這裡看電視,還是因為靳星燃莫名其妙的邀請。
同意後就在這裡坐了快半個小時,屏幕裡嘻嘻哈哈,屏幕外一片靜默。
金釀月擺弄著手裡的蛇果,紅得發紫,看起來的確是很鮮豔。
這是鄧怡白天給她的,同時還有一束槲寄生。
靳星燃也發現了她手裡擺弄的東西,終於送出了自己的禮物,一盒巧克力。
隻塞到她手裡,就飛快撇過臉去,“正好有朋友在國外,托他寄回來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金釀月喜歡。
但就是太貴,從國外托關係買回來就更貴了,一盒30顆要一千六。
她是不舍得經常吃的,一年到頭也隻能吃個兩盒。
現在不妙的就是,他送了禮物,她卻什麼都沒有準備。
她又不好意思起來,手邊個沒有其他東西,隻能把手裡那一枝槲寄生遞到他手裡。
這其實還是鄧怡不知道從哪裡拽來的。
靳星燃盯著看:“這是什麼?”
金釀月解釋道:“這是槲寄生。”
靳星燃望著手裡的小束綠植。
西方文化流行,他自然也知道槲寄生的意義。
聖誕夜,槲寄生下必須接吻。
這是她想表達的意思嗎?
頭腦還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就先做出來反應,之前幾次機會的錯失,他不想再來一次。
意中人飽滿的唇是什麼味道的,他今夜終於嘗到了。
隻是輕輕碾了碾,含了含,忽的清醒過來。
似乎有點太冒昧了。
戀戀不舍離開她的唇,握著她的肩拉開距離,想說些補救的話,但看在她表情的那一刻,不由一愣。
她沒有生氣。
金釀月生氣是什麼樣子的,他見過許多次,自然知道現在這樣,躲閃的眼神,羞紅的臉,無論如何,這絕對不是生氣。
他心軟下來,眼神也軟下來,剛才那些打好的草稿又都咽了回去。
低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又重新吻了上去,這次更強硬很多,強硬撬開唇舌,將她困在懷抱裡親吻。
金釀月腦子還不是很清楚,槲寄生的傳說是什麼,此刻才後知後覺想起來。
對於被親了這件事,她第一反應是,這不公平。
憑什麼她想親靳星燃的時候,他就彆彆扭扭的,現在他想親了,自己要乖乖接受?
懷著不服輸的心思,她用力掐他手臂,趁著他動作一滯,飛快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他一向識相,察覺到她的意圖,也沒想著再奪回來主動權,反而順著他,收緊的手臂也放鬆開來,另一隻手撫著她的背,另一隻手揉捏耳垂。
金釀月親高興了,結束後第一句話就是問,“你什麼時候打的耳洞啊?”
她上次就發現了。
靳星燃沒立刻回答,她好奇湊上去看,耳垂上麵的小孔估計已經長死了,隻留下一個深肉色痕跡。
金釀月從來沒想過打耳洞,她對這個有心理陰影。
應念念初中時趕時髦,街頭看到就隨便打了,結果不知道怎麼的發炎了,腫得老大,活像個彌勒佛。
她哭嚎了好幾天,金釀月看著就疼,從那以後再也沒起過這個念頭。
她真的很好奇,靳星燃這種乖乖牌,是什麼時候去打耳洞的。
難道是大學迎來了遲來的叛逆期?
金釀月捏著薄薄的耳垂,心想,盧令慧曾經說過,耳垂厚的人才有福氣,可見都是假的。
靳星燃耳垂這麼薄,不也一輩子順風順水嗎?
靳星燃沒回答她的問題,把她不斷捏他耳垂的手拿下來握在手裡。
毫無疑問,這個動作又讓金釀月不高興了,嘴巴撅得老高。
靳星燃親吻了一下她的手指,鄭重道,“釀月,我們現在,算是在談戀愛嗎?”
鼻尖對著鼻尖,她避無可避。
金釀月扭過頭,他的呼吸就正好對著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