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14)(1 / 1)

聽天氣預報說,下周洛水會迎來初雪,氣溫再降新低。

外頭有嗚嗚的風聲,洛水沒有暖氣,冬天取暖的方式隻有空調。

金釀月其實不太喜歡冬天開空調,真的很悶,就像是現在,她覺得自己臉熱得要命,胸口也像喘不過來氣似的。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失去了玻璃的遮擋,金釀月能看清這窗戶上生長的每一根睫毛的走向。

如春水如冬雪的一雙眼睛,清淩淩的,看起來就很會勾引人。

然後是高挺的鼻子,再下麵是唇。

……看起來好像很好親。

凡是都要自己去爭取,這是她從父母身上學到的道理。

所以這個念頭剛一出來,她就順著去做了,抬頭,輕輕用唇碰了,果然很軟。

她好像找到了樂趣,正用舌尖舔他的唇瓣,靳星燃卻恍然驚醒似的,猛地從這個不倫不類的吻裡抽離開來。

金釀月不解,剛才不都乖乖被她親了嗎?現在這是乾什麼。

“你乾什麼?”

兩人的距離還是很近,金釀月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撲在自己臉上,像是給小貓買的逗貓棒,帶著羽毛,撓過來癢得不行。

她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手還放在自己腰上,現在的姿勢明明就很適合接吻。

靳星燃卻隻是望著她,眼裡的那泓活水,讓人不自覺沉醉。

他聲音又柔又輕,像是在進行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太適合這樣吧?”

好像是拒絕,又像是勾引。

反正在金釀月看來絕對是勾引的,她不服氣道,“我偏要親。”

說完她就仰頭,要去尋他的唇。

這個靳星燃,真是的,又不讓她親,又不徹底拒絕,到底想乾什麼?

但她到底還是沒親成,手裡裝著切塊西瓜的碗,在她的不經意間被打翻。

瓷碗質量還不錯,沒碎,但西瓜都滾落了出來,摔爛了不少,在雪白的瓷磚上,像是一幅寫意的白雪紅梅圖。

就是這紅梅未免太盛了一點。

這一聲不夠清脆的“哐當”,也讓金釀月的神智重新回來。

屋內燈光亮得刺眼,靳星燃剛才被親過的唇紅得顯眼,要不是臉色紅潤,幾乎像是聊齋裡狐妖女鬼一般的人物。

金釀月沉默和他對視了一眼,在幾秒後捂臉道歉,“對不起。”

飛速逃離現場。

逃到了臥室,她依舊是心跳得很快。

人,怎麼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在兩次呢?

還是在她剛痛罵完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後,她就被男人蠱惑了。

翻來覆去,還是給應念念發信息:

【好吧,可能真是我對靳星燃圖謀不軌。】

【但是他就沒一點責任嗎?那麼沒邊界感,離我這麼近,我一個正常女人,被誘惑了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快回我啊應念念!】

【發瘋.jpg】

【捶桌.jpg】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包起了效果,應念念這次回複得很快,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個字——“哈?”

金釀月覺得挺委屈:

【我真沒想占他便宜,但他……】

【自從和他住一起後,我簡直像個皇帝一樣,他就差沒幫我穿衣服了。】

【還沒事老用眼神撩我,再用那種語氣說話,我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女孩,哪裡受得了這個誘惑啊!】

應念念先是發來一句嗬嗬,才感慨,

【老天保佑,我們釀月小傻瓜終於開竅了!】

【睡了?】

金釀月:

【。。。。。。】

應念念這個女人果然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

【沒有。】

【我就按著他親了一下。】

應念念:

【靚女無語.jpg】

【就這?】

金釀月:

【什麼叫就這啊?】

想起靳星燃的態度,她心裡像是被陳年稻穀堆滿了,一點兒也暢快不起來。

他那副態度是什麼意思啊?

嘴上說著拒絕的話,但還摟著她的腰,動作上可沒有半點拒絕的意思。

應念念:

【那你就想辦法,把他拿下。】

【被我姐妹看上,絕對是他的福氣。】

金釀月:

【但是……】

【我現在並不想染指他。】

應念念:

【???】

【那你想乾嘛?】

金釀月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才認真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乾什麼。】

【我覺得我和他,現在這樣就挺好。】

食肉係應念念不可置信:

【看得見吃不著也算是很好?】

金釀月:

【算啊。】

畢竟靳星燃這樣勤快貼心周到的田螺小夥,就算跑遍洛水的家政市場,估計也找不到幾個。

【我不是聽說嗎?男人婚前婚後就是兩個樣子。】

【我要是和他關係變質,他變得討厭了,我可沒辦法和他同住一屋。】

【離婚也不行,最起碼要把我媽這套房先整到手裡吧?】

應念念被說服了,

【你說得有道理。】

【就像我現在追的這個,他越不答應我,我就越急不可耐。】

*****

接下來幾日,兩人關係又陡然降到了最初。

不對,比最初還不如,金釀月一直在躲著他。

早飯她要去外麵吃,晚飯也是和朋友們在外麵吃完了才回來,一回家就進臥室門,啪嗒一聲擰上門鎖。

靳星燃不太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是生氣?還是尷尬?

是怪他那天沒有乖乖讓她親?

還是親完之後又後悔了,覺得難為情,才不好意思見他?

想起那個意亂情迷的吻,靳星燃氣息微微亂了。

這些天來,他有意無意地有一些肢體接觸。

動作很小,僅僅是遞東西時觸碰一下指尖,或者是裝作不經意喂她吃東西。

許是因為兩人相識已久,她並沒有表露出厭惡,但是,也沒有心動。

這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手機號,她不是對他的身體有意思嗎?

難道非得脫光了才行?

可那會被當做耍流氓吧。

那個吻,他也沒想到。同時也給了他極大的安慰,他但並不是半點吸引力也無。

當時是意外之喜,現在卻儼然成了一個大問題。

她一直躲著,兩人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

比起靳星燃的苦惱,金釀月的苦惱要更具象化一下。

當然不是因為和靳星燃的那點微妙感覺,隻兩三天沒見他,她好像就從色欲裡走出來了,又變成了那個坐懷不亂的金釀月。

她的苦惱,主要在於喬斯琳和馮笑寒。

今天是周四,離她看見周正,已經過了整整五天。

在這五天裡,喬斯琳像是做賊一樣,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李慧美調侃:“你男朋友怎麼最近都不來接你啦?”

喬斯琳便勉強笑一下:“他最近忙,沒空。”

不知道是粉底液選的不合適,還是她也在遭受折磨,臉色白得過分。

金釀月歪過頭,看她蒼白的臉,眼下有幾分烏青,再昂貴的遮瑕都沒能掩蓋住,頭發還是梳得整整齊齊,是天然的黑色,沒燙過也沒染過,男人好像都喜歡黑長直。

金釀月不喜歡她,但也不覺得她是個壞人。

想了想,還是發消息過去,

【周正和你分手了?】

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很容易就這麼想。

喬斯琳很快回複:

【沒有。】

【他會和他老婆離婚,娶我。他愛的是我。】

最後一句不知道想洗腦金釀月,還是想洗腦自己。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就在上周六,周正才信誓旦旦,喬斯琳不過是他解悶的玩意兒,隻有馮笑寒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那語氣,好像能當他唯一的妻子,和當封建社會的皇後一樣沒什麼區彆。

他好像也變成了明憲宗皇太極一般的癡情人物。

金釀月不太能理解喬斯琳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人長得漂亮有學曆,如果平時不向李慧美看齊,花錢那麼大手大腳,應該能過得不錯。

何必要因為什麼真愛,當這麼一個虛偽老男人的小三,依她的條件,去釣個富二代也不難啊。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發了出來。

喬斯琳短暫的沉默之後,發來的消息卻很簡略,

【你不懂。】

好吧,金釀月的確不懂。

靳星燃又發消息過來,問她晚上想吃什麼。

這讓金釀月又羞又惱。

這人怎麼能在被她親了之後,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如此心平氣和問她吃什麼?

他就好像是個麵團,又像是小學時候玩的橡皮泥,她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不會叫,也不會止住,一點兒反應都無。

這讓金釀月覺得,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她要懷疑,她今天怒氣衝衝去打他一巴掌,他也隻會是現在這樣,訝異看她一眼,然後第二天,接著問他吃什麼。

好煩。

金釀月決定晾著他。

哪怕他之後又發了兩個自製的貓咪表情包,金釀月依舊沒回複。

出門的時候天色就陰沉沉的,直到現在也是這樣,下午居然飄起了雪花。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此刻卻依舊變成了小孩子一樣,紛紛趴到窗戶下,嘴裡是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如果拍成視頻,傳到網上,肯定要讓北方的朋友們笑話了,畢竟就這麼點雪,跟老天撒了一把鹽下來沒什麼區彆。

這些大小孩的反應未免太過了。

應念念照例是沒有空的,今天是初雪,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浪漫意象。

所以,金釀月連出去吃晚飯的人都沒約到,自己匆匆吃完,天上的雪還沒有停,比之前大了一點兒。

想起應念念那個女人,此時大概在一臉花癡地看著曖昧對象,金釀月不由冷笑一聲。

重色輕友的女人。

她今天又有好幾個快遞到了,不能使喚靳星燃這個無償勞動力,隻能自己跑去快遞驛站拿。

買的東西不重,但幾個小包裹不太方便拿,老是會滑落下來一兩個。

按電梯的時候就是如此,她剛一伸手指,有兩個包裹就掉了下來。

幽幽歎一口氣,氣剛歎完,剩下三個又掉了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