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1 / 1)

確實是那張明媚張揚的麵孔沒錯。

她在跟身邊的男人說話。男人微側過身,看不清臉,但濮懷玉能看出另一邊的尤皎喝大了,臉頰泛紅,頭發混著淡淡的汗意淩亂在臉頰旁,她還在不耐煩地左扯右扯。

比起拿手攙,男人更像是摟著她。

雖然孔凝珂說這裡很安全,但富家子弟裡品德敗壞、仗著年輕荷爾蒙怎麼都用不完的可不少。

以防萬一,濮懷玉還是走上前。

“喂。”她拍一下尤皎的肩膀。

尤皎大著舌頭轉身:“誰這麼不長眼睛——啊!!!”

定睛一瞧後,她連連後退,腳底跟抹了油似的,嚇到差點滑倒。如果不是旁邊的男人精準將她撈起,尤皎得摔到屁股開花。

而在看清楚男人的臉之後,濮懷玉確定她不是因為喝醉酒被趁人之危。

或者說,幾率很小。

係統:“哇哦。”

“哇哦。”濮懷玉看著男人,上下打量,感歎聲跟腦海裡的聲音重合,“你也挺像。”

一個晚上看到兩個跟樊雁舟或多或少沾點相似的異性,她覺得自己得去醫院洗胃。

這太可悲了。濮懷玉覺得自己得應景地做個悲傷的表情。

不過,跟樊雁舟本人以及一言不合遞房卡的Derek比起來,尤皎確實挑了個還算溫順的伴兒。金主不發話,他就乖乖站在旁邊,而不是迫切地借機認識新的人脈。

濮懷玉對他初印象還不錯,畢竟樊雁舟型生物比較擅長自我表現,某種程度上這位樊科生物違背了樊雁舟的習性,因而不那麼討厭。

尤皎的表情像是被捏住了後頸:“你、你你你——跟蹤我!”

“跟蹤?你猜猜我怎麼進來的?”濮懷玉反問她,“我可沒有跟蹤你,我跟朋友來這裡玩。倒是你,鬼鬼祟祟,原來是在這兒吃代餐——”

尤皎捂耳尖叫:“啊!!!”

“你聲音再大點,這裡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向樊雁舟求愛不成,悄悄在外麵搞代餐。這樣離樊雁舟知道也不遠了。”

濮懷玉雙臂環抱在胸前,看見她從捂耳朵改成捂嘴。

坦誠來講,她支持尤皎三心二意。

這樣,尤皎享受到樊科生物,雙方也可以少一點麻煩,是雙贏的事。

眼前,尤皎伸出顫抖的食指,對著她點了又點,像在為自己增強氣勢:“我告訴你,我對雁舟哥哥一心一意。”

“億心億意?”

儘管是相同的發音,但尤皎從她麵無表情的臉上精準捕捉到嘲諷。

“——跟他玩的時候也一心一意想著樊雁舟?你玩的挺花。”

她氣急敗壞:“喂!濮懷玉你彆忘了,你姐的業績有我的一筆!”礙於不光彩,尤皎雙手握拳,聲音壓低,整個人崩得緊緊的。

隻是,她一提濮曼吟,女孩的氣質一下子冷了下來,不複剛才的隨和:“這麼說,我確實應該感謝你。”

尤皎縮了縮脖子。當務之急不能激怒她,得讓她給自己保密。

因此,尤皎左看右看,確定沒有彆的人看見自己在這裡卑躬屈膝,放心地雙手合十:“那什麼,你要錢,還是彆的東西,隻要我能付得起,我都願意給。你彆告訴……濮小姐。更不要告訴樊先生。”

“我原來不準備說。”濮懷玉冷漠道,“但你剛剛搬出姐姐,我覺得我現在不給你一拳都是客氣的。”

前一秒還在想如何徐徐圖之,後一秒尤皎怒目圓睜:“你敢!我——我——我叫保鏢!”

“那你比樊雁舟聰明點,知道一個人應付不了我。”濮懷玉嗤笑,“他我都敢打,你覺得我敢不敢打你?”

尤皎的臉色瞬間煞白。

雁舟哥哥挨一下不要緊,她不行啊。

“我錯了。”尤皎膝蓋發軟,“我願意……願意跪下來求你……”

濮懷玉冷冷地看著她:“我不需要你跪。你彆來找姐姐的麻煩就行,有這個工夫可以纏著你的雁舟哥哥。”

“……”尤皎的眼中蕩開一絲失落。

“對了,算尤小姐您今天運氣好,我碰上一個更像樊雁舟的男模,缺點是經曆比較豐富。”

濮懷玉從口袋裡掏出還熱乎著的小卡片,“你如果覺得再來一個問題不大,這是房卡。”

尤皎警覺:“你要害我?”

就連一直不說話的男人都因為飯碗受到威脅,在尤皎斜後方悄悄握住她的衣角。

係統吃瓜中:“這男的還挺會啊。不愧是樊雁舟三號。”

濮懷玉鎮定地收回房卡:“不是。你不去就算了,反正這個大概率沒你後麵那個乾淨。”

“給我!”結果尤皎三步並做兩步衝上來,直接把房卡抽走,警惕地檢查完正反麵再抬起頭,“我今天沒有興致,但我會查查是誰。”

係統驚掉下巴:“不是,原來不是第一次出來玩嗎?”

濮懷玉沒怎麼覺得意外:“我隻知道他英文名叫Derek,應該不是真名。你看到真人就知道,我沒有騙你。”

她看了眼時間,“我朋友還在等我。祝你玩得開心。”

女孩匆匆轉身,尤皎忍不住再度叫住她,聲音因為不安提高些許。

“你——真的不會外傳?”

女孩微微側身。“不會。”她依舊很冷酷,記著眼前人刁難唯一至親的仇,記著對方剛剛拿姐姐威脅自己的仇,卻容顏平靜,仿佛不屑於用一個男人的存在來羞辱她“不守貞潔”。

“尤小姐,我不食言。”

女孩重新背過身去。

那一瞬間,尤皎品嘗到了似曾相識的空虛感。

跟物欲無關,也跟情|欲無關。和那天一樣,當女孩的姐姐為她係鞋帶、同她閒談有關時令的關心之語、誇獎她的時候,尤皎也感受到了空虛。

昨天,她從朋友那裡得知,樊雁舟帶濮曼吟回了老宅,見他的爸爸媽媽、祖父祖母。

今天,她想了一宿依舊不甘心,不惜親自向樊雁舟確定。

“是的,尤小姐。他們都很喜歡她。”

因為激動,電話裡尤皎的聲音帶著泣音。“既然喜歡,為什麼之前拒絕見麵?!”她流了很多眼淚,語氣漸漸軟和,“雁舟哥哥,你再叫我一聲皎皎,好不好?”

“……”

“尤小姐,我們需要保持距離。”

至此,尤皎覺得自己徹底出局。

即便她依舊不甘心。非常非常不甘心。

“皎皎,如果那位先生真的更像一點,你會……不要我嗎?”

衣角被輕輕扯動。此時的尤皎已經酒醒大半,她回頭看向一直沒說過話的男人:

“當然不會。前提是,你得為剛才發生的事保密。”

男人對懸在頭頂的利劍置若罔聞,笑著握住她的手:“就算皎皎不說,我也明白。”

他的可心緩和了尤皎的心情。

兩個人往門口走去。

回到包廂,濮懷玉已經沒有跟異性遊玩的興趣。哪怕他們個個如花似玉,上趕著往她身邊湊,就算她說“我是窮鬼”也趕不走,還一副“我知道你是鑽石單身姐裝窮”的樣子。

不知道的以為濮懷玉是在隱瞞身份考驗他們,而他們個個能通過考驗。

“小珂,Kevin呢?”

孔凝珂一臉疑惑:“Kevin是誰?”她低頭想了想,恍然大悟,“就是那個像隗先生的。他好像到彆的經紀人手下,也有可能不乾這行了。”

她看向濮懷玉,語氣積極而天真:“小玉,沒有Kevin還可以有Alex,David,John,我會再幫你留意的。”

“不,其實也不一定需要長得像隗禎……”

孔凝珂自顧自托起腮:“像樊先生的本來就不好找,像隗先生的就更不好找了——小玉,你有沒有嘗試過跟隗禎本人接觸?反正他也是單身。”

“我不喜歡他。”

孔凝珂一合手:“噢!小玉隻喜歡他的臉和脖子。我會著重留意這兩個部位的!”

濮懷玉沉默片刻:“……其實我隻是隨口一問。”

“小玉,你是不知道,其實小珂今天本來想開泳池派對。”白棠笑眯眯地湊近,“小珂想,他們脫了上衣你能挑得更輕鬆。我說,你不一定能習慣,不要把你搞怕了。”

濮懷玉:“怕倒是不怕。不過我看到太多裸|男會覺得他們太開放,比較惡心。”

“什麼?還有這一出?”黎晗目露驚恐。

白棠掩唇笑道:“小珂,這裡還有個比較保守的。我投中立票,你一對二,這方案取消得不冤。”

黎晗補充:“我還算半個有家室的人。”

“所以我不是幫你留意了嘛。”孔凝珂理所當然道,“崔馳翊是那種端正的長相,也算有點小帥氣,找個跟他像一點的根本不難。”

黎晗瞟一眼剛剛跟她玩桌遊的男人。她的技術菜的要命,過程也沒有絲毫長進。然而直到剛剛,她以微弱的優勢勝過對方,得到他五體投地的讚揚,大大滿足了內心。

黎晗憂愁地想,要是崔馳翊的性格也這麼好,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所以……這算紅杏出牆嗎?”她遲疑道。

白棠:“你考慮那麼多乾什麼?唯一曖昧點的地方就是他跟你的未婚夫長得有點像,就這樣還得說你專情。”她聳了一下肩,“你跟他連手都沒牽。你們做什麼了?”

濮懷玉接上:“玩大富翁。”

“Cecilia,美國有dating文化。”孔凝珂提醒她,“往好處想,也許崔馳翊跟好多女生見第二麵第三麵就上過床了呢。”

濮懷玉猛地扭過頭:“小珂,不要使用那種詞彙。”

這一刻,她的腦回路跟多次發出尖銳爆鳴的濮曼吟實現交接,體會到了為人姐的複雜心情。

孔凝珂一愣,緊接著並攏腿、乖巧道:“好的,小玉。”她抬頭看向起身的白棠,“我還沒有成年,你們說的事我都不知道。”

白棠附和她:“好——不知道。”她矜貴地微微抬手,婉拒一旁待命的男人,自己施施然沏起茶。

“Cecilia,往好處想。或許崔馳翊跟很多異性上過床,但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dating文化就是這樣,很異國風情吧?”

黎晗垂頭喪氣:“好惡心。做他的‘最後一人’難道很光彩嗎。”

“不光彩。但你得想辦法給自己解壓,沒人會介意。”

白棠試過溫度,將第一杯溫度正好的熱茶遞給在場唯一有婚約關係的女性,“叫這些男人過來玩點讓你開心的小把戲是一種方法。當然,堅持你自己的道德信念也是一種。在我看來沒什麼高低貴賤。”

濮懷玉攤手,依舊秉持麵無表情說冷笑話的幽默原則:“學姐,我跟你一樣。我也沒法跟這裡麵任何一個哥們兒拉手親嘴。”

她們都知道黎晗的鬱悶。

黎晗接過茶,有所意動——她們給她留有充足的選擇。

說完,濮懷玉不忘轉頭確定:“原本是給我找樂子的,學姐算不算沾了我的光。”

“算的。”孔凝珂依舊維持著乖巧微笑。

她們在臨彆之際乾杯,杯子裡是滿滿的果汁。

黎晗跟喝大了一樣,感動得流眼淚:“我下輩子還要跟你們做朋友……”

“這輩子還沒過完,就提下輩子,真不吉利。”

濮懷玉隻是沉默地喝果汁,一言不發。

周末回家,濮曼吟下班後給她帶了一塊栗子蒙布朗。

看著妹妹慢慢抿去奶油,她輕聲:“小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下周五晚,雁舟會到我們家來。”濮曼吟看著她輕輕抖動的睫毛,語氣小心翼翼,“我想帶他見見我唯一的親人。”

濮懷玉垂眸,擱下木叉:“之前不是經常見麵嗎?”

“這次不一樣。小玉,雁舟帶我見了他的家人,我也應該帶他見見我的。”濮曼吟的手覆在她平放在桌麵的手背上,“小玉,我的父母去世得很早。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最重要的。”

‘任務十九:見家長(0/1)’

“我明白了。”

濮懷玉把另一隻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姐姐,我會見他。”

與此同時的樊家彆墅,沙發上的男人正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

“我也要去?樊雁舟,我是你的保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