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濮懷玉把車窗搖下一點。“拜拜。”她隻想揮手,但孔凝珂順著漏出的縫隙直接把手伸了進去,跟她拉了手。
高高興興揮手告彆的黎晗傻在原地。就連濮懷玉都猛地扭過頭,確定司機沒把車開動,再不讚同地看向她:“小珂,太危險了。”
可她還是回握了。孔凝珂趴在車窗上,眼睛和它們正在注視的人沒有任何阻隔:“因為我不想跟你‘拜拜’。”
濮懷玉:“那就下次再一起玩。”
車窗重新被關上,嚴絲合縫。
邁巴赫行駛在路上。
副駕的樊雁舟輕鬆找到可聊的話題,饒有興致道:“小玉,孔家那個孩子挺黏你。之前看你跟黎家千金的關係也很不錯。”
他輕一點頭,隱晦地瞥一眼車內鏡,“這很好。曼曼或許該反過來學你。”
‘任務十八:這個男主管的有點寬,太喜歡輸出觀點可不好哦(0/1)’
“任務內容怎麼越來越抽象。”係統禁不住抱怨,“但是,男主的話聽著真讓人不爽。”
濮懷玉輕輕握住濮曼吟平放在大腿麵上的右手。“我隻是歪打正著,碰見的幾個好人剛巧是叔叔認識的圈內人。她不需要學我。”濮懷玉平靜回答,“而且樊叔叔,你不覺得自從姐姐做你的女朋友,總是會遇到不懷好意的同性嗎?”
樊雁舟半開玩笑:“那也許——我該花點時間檢查檢查她們的質量?”
他沒當真,順著濮懷玉也隻是出於禮貌,以及借機打探濮曼吟態度的目的。
濮懷玉卻是認真的。“我不喜歡你的說法,聽起來她們不是人。”她語氣冷淡,“不過,意思差不多。你是該排查。”
至於濮曼吟,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說話。
唯一昭示她還醒著的,是那個自然反握的手掌。
樊雁舟蹙眉。
作為半個外人的司機還開著車,濮懷玉就駁他的麵子,未免嘴巴太得理不饒人。
樊雁舟隨即另起一個話題:“我聽曼曼說,今天你在學校有籃球比賽。剛剛恰好碰到你,我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他停頓一二,繼續,“小玉,曼曼沒去看你的比賽,她跟我有約。我擔心你……孤單。”
係統:“這是師夷長技以製夷了啊,也開始綠茶起來了。”
“什麼叫也?”濮懷玉回敬,“我不想再說一遍,我跟他不一樣,我有真心。”
她說:“為什麼會孤單?這不是孰高孰低的問題,姐姐隻是今天想跟你約會。”
濮懷玉相當沉著,絲毫沒有被樊雁舟繞進“誰最重要”的怪圈。“選擇跟你吃頓飯而已,這沒什麼。我們都是姐姐生活的一個方麵,認為非此即彼的人才可笑。”
想讓自己吃醋,方便他打圓場做好人,門都沒有。
係統爭辯:“有控製欲的男人更美麗。”
“他希望姐姐的世界裡隻有他,但他的世界裡有什麼:錢,權,腦子不好但心向著他的圈內好友,一堆一碰上他就沒腦子、指不定背後怎麼罵我姐‘沙灘’的鶯鶯燕燕。”濮懷玉挨個羅列,係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前方,樊雁舟低笑一聲,聽起來很隨性:“你說的有道理。”
濮懷玉還沒完。“我的道理不需要任何人口頭檢驗。”
‘任務十八:這個男主管的有點寬,太喜歡輸出觀點可不好哦(2/1)’
“……突然感覺女主有點可憐。”
濮懷玉攤手:“自私且狹隘是一種人格缺陷,而不是魅力。我的戰友。”她說,“更何況,樊雁舟一點都沒有考慮姐姐的心情。”
分明是主動排擠的一方問題更大,他卻苛責弱者不夠卑躬屈膝,這種無視和“我是為了你好”一樣,不是蠢就是壞。
下了車,兩人上樓,旋開狹窄但溫馨的家門。
濮懷玉轉頭:“姐姐,順其自然。”
“我明白。小玉,我不會因為喜歡雁舟就把膝蓋打碎,我要保護好自己。”
濮曼吟低頭整理司機放在玄關的各種奢侈品袋子,“看來,我得跟雁舟各自冷靜冷靜了。他得意識到他不是完人,他的錯處大著呢,否則我們的感情怎麼前進。”
女人的眼神溫柔到好像眼前的任意一物都有可能是她的愛人。
捕捉到女主身上難以察覺的一抹黑,係統膽戰心驚:“這何嘗不是一種操控——”
“不是。”濮懷玉堅定地打斷它,“我的姐姐溫柔善良,她不會操控任何人。”
而孔凝珂惦記著濮懷玉那句“下次再玩”,行動力超強地打去電話。
“我最近的心情?——挺開心的。”
濮曼吟把樊雁舟晾著,晾到對方找上工作的門店消費,單子記在她名字底下,一下子成了銷冠。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濮曼吟男朋友,但人家太有實力,還簽了保密協議,一個個跟玩過家家似的恭喜她。
結果,濮曼吟當晚就跟樊雁舟吃了頓飯,不僅什麼都沒發生,而且往後一切如昔。
係統已經躺平:“情趣。都是情趣。男主目前的感情線沒有任何偏移的跡象,穩得很。”
濮懷玉感慨:“好賤的男人。”
“你說話什麼時候開始如此粗鄙……!”
“我對女人一直都很禮貌。”濮懷玉起身,“小珂說今晚要帶我找樂子助興,不知道是什麼樂子。”
約定的地點在一家隻對部分顧客開放的俱樂部,由孔凝珂的朋友創辦,很安全。
黎晗主動要求載她去,座駕是一輛白色法拉利。
她有點害羞:“還是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在你麵前露富。”與此同時,黎晗不忘悄悄觀察女孩的反應。
但凡濮懷玉流露出一點不自在,黎晗都不會再把這輛自己都很少使用的生日禮物拿出來。
濮懷玉:“我不介意底盤低。”
說完,她穩穩坐上車。“比起車,我比較好奇你怎麼開車。”
黎晗豪情萬丈:“放心,我有駕照,而且駕駛技術相當不錯!”
半個小時後,濮懷玉臉色蒼白地出現在包廂內。
白棠擔憂地拆了塊糖給她:“你怎麼了?Cecilia開車載你啦?”
“你不能這樣陷害小玉。”孔凝珂嚴肅道。
黎晗百口莫辯,滿臉頹唐地坐下來:“明明坐過我車的人都說我是B市第一車神……”她用充滿希冀的眼光注視濮懷玉,得到對方一句“懶得說你”。
“今天是來給小玉助興的,我們都是沾小玉的光。”白棠用話語拉回正軌,“小珂,隻有我們幾個,高興就行。”
孔凝珂點頭:“嗯。不要拘束。”
她打了個簡短的電話,很快是似曾相識的場景。英俊的麵孔一張接一張地推門而入,身材無一不是恰到好處的寬肩窄腰,不容小覷的肌肉量增添了觀賞性,並不會堆積過度。
濮懷玉從頭到尾看一眼。幾張臉比較有印象,而她最有印象的Kevin不在。
不過,人群中醒目的新麵孔讓她一陣惡寒。
神似樊雁舟。
就在此刻,像是為了及時解決她心中的疑惑,孔凝珂附耳:“你放心,我們都對樊先生沒有那方麵的意思。我讓他來,是因為我朋友說他馬上準備轉做演員,以後就沒有了,比較稀奇。”
“……”稀奇也不能什麼都要。就像人再饑餓也不會選擇食用排泄物。
係統指責:“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姐姐呢?”
“我說什麼了?”
係統的聲音立馬提高一個度:“你剛剛的意思,不是說你姐姐吃屎嗎?”
濮懷玉:“我警告你,你彆瞎說話,把我姐姐跟那麼粗俗的字眼聯係在一起。”
對於她的倒打一耙,係統非常氣憤。
但要比臉皮厚,它根本比不過濮懷玉。她不理人的時候就像一塊冷酷的石頭,沒有一點可以稱為破綻的裂隙,讓人隻能乾瞪眼。
孔凝珂:“你選哪個?”
濮懷玉輕輕一指不遠處身穿白襯衫、黑西褲的年輕男人,眉眼微皺,好像得下足決心才能選出來。
“就他吧。”
“好。你,過來。”
孔凝珂是個有點盲目的朋友,仿佛血液裡流淌著對同胞姐姐的信任,並不問她為什麼會選很像自己姐夫的男模。
旁人會以為這是個倫理的問題,但濮懷玉不是,她純獵奇。
係統:“可能找三千個世界,都不一定能找到能跟樊雁舟或者隗禎長得像的。你知道的,我們言情小說的每個男主男二都帥得很獨特。”
濮懷玉:“小珂一口氣找了兩個,而且是一對一。”
一宿主一係統肅然起敬。
男人接到指令後聽話地坐到她身邊。
濮懷玉不著痕跡往旁邊挪了兩步:“你叫什麼?”
“您可以叫我Derek。”Derek的聲線同樣很低沉,有股醉人的磁性,“小姐,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不如說,怎麼稱呼都惡心。
但濮懷玉反複告訴自己“不能抽刀向更弱者”,清了清嗓子:“維持現狀就行。”
“好。”Derek從善如流。
他是玩轉禁欲係的好手,同時很會對症下藥。
隻見Derek微微取下鏡框,將三分之二的眼睛露在外麵,像是欲蓋彌彰的月夜湖水,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感從來無往不利。
濮懷玉臉色一變。
“小姐,所以您是喜歡我戴著眼鏡,還是不戴呢……”
雖然是男模期間的最後一單,但麵對的都是見過世麵的大小姐。要是能攀上其中一個,人脈進了娛樂圈還能用得上。
所以,Derek使勁渾身解數,就差用出“媚術”,卻看到“大小姐”一言難儘的表情。
濮懷玉欲言又止:“你還是戴著吧。戴眼鏡——看著端正。”
要是摘下,完完全全就是青春版的樊雁舟了。
男人重新把眼鏡框推上高挺的鼻梁:“好的。”
女孩的表情太過打擊人,Derek隻能根據經驗在心底分析:或許她的口味就是書呆子氣?總之,他不僅是男士,還是長得帥、身材好、情商高的男士,彆失去信心。
他端起果盤,準備從愛好切入,用投喂拉進距離:“您最近喜歡做什麼?您應該剛上大學不久吧,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喜歡購物逛街。”
Derek不動聲色打探喜好,順便叉起一塊甜瓜,“又或者,您喜歡騎馬和高爾夫嗎?我的騎術很好,很多人誇獎過。”
濮懷玉覺得她聽懂了Derek的一語雙關,一時間陷入沉默。
她把水果推到一邊,開口時有幾分艱辛:“我沒有愛好。”
Derek權當她是在謙虛。
他笑得神秘:“沒有也可以後天培養。或者等小姐之後有時間,我可以跟小姐切磋一下。等小姐摸過我的底——您就不會自謙了。”
至於是摸什麼底,全憑她的喜好。
要不是Derek已經隔著一層布料把房卡放進口袋,濮懷玉以為是自己會錯意。
而在腦袋裡麵,正是寶寶年齡的係統語氣天真:“怎麼啦,哪裡奇怪?”
“……”
係統死纏爛打:“我又不是人類,我是機器誒,跟你們人類的法律法規不兼容的,你告訴我嘛。”
濮懷玉冷靜回答:“不告訴你。”
然後,她轉向滿臉寫著“我真的很想走捷徑”的男人,同時不解風情地把房卡從口袋摳出來,做出一個準備扔到垃圾桶裡的動作:“滾。”
Derek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隨後很有職業素養地起身:“今天很高興能認識小姐。”
樊雁舟沒辦到的事,他辦到了十分之一。
濮懷玉真有點被氣到,禁不住按摩起疲乏的眉眼。
“怎麼?他惹你生氣了?”
濮懷玉放下手:“我暫時沒有跟男人睡覺的打算,要睡也不跟樊雁舟長得像的男人。”她生平第一次懷疑起人生,體驗到什麼叫“迫害人者人恒迫害之”,“我為什麼要跟他說話。好想吐。”
黎晗攬過她的肩膀,輕拍後背:“‘這既不專業,也不道德’。*乾嘛自己找罪受,你不吐就算好的了。”
房卡還留在手裡,濮懷玉把它塞回口袋,不知道還到哪裡去。
這時,黎晗忽然想到什麼,貼上好友的耳朵說:“對了,跟你分享個好笑的事。姓周的不知道腦子出了什麼問題,玩的可花了,找了個拿鞭子虐待自己的女人,聽說排泄功能都有問題了……他不會被你虐出感情了吧?”
這下,濮懷玉緊捂住嘴,胃裡開始有所波瀾。
她邊擺手,邊起身:“沒事,我……問題不大。出去透會兒風就行。”
離開封閉的包廂,濮懷玉確實感到胸口漸漸通暢。就在準備返程之際,她看見一個意料以外的熟人——
尤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