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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皎不快:“你——”說誰姐夫呢?

“小玉,你不該這麼說,一連侮辱了皎皎和濮小姐兩個人。”樊雁舟眼眸一沉,視線和氣勢均變的危險,“皎皎是我的妹妹。”

濮懷玉可不會被他繞過去:“我一句話就能侮辱兩個人,那你和你的皎皎妹妹剛才在乾什麼?”

她輕輕撥開濮曼吟的手,走上前去,分明是任人宰割的普通人,卻能冷酷地俯瞰,“樊先生,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姐姐也知道她剛剛經曆了什麼。你不能因為姐姐沒辦法反抗,你就一副什麼都沒做的好人模樣。你真的很裝。”

所有人都震驚到凝固在原地,沒有一個人掏出手機錄像吃瓜。既是因為敬畏樊家和尤家的權勢,還有一點——當眼前的場景太具有吸引力,人就會找回被數字時代偷走的本能,單純地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天哪……這麼敢說……

Rachel的眼神在這對一點都不像的姐妹之間輾轉,最後停在一點都不準備後退的妹妹身上。

再看她的眼神。Rachel的心臟為之一凜。

就像緩緩從黑暗籠罩的森林裡走出,那雙好似能穿破胸膛、直達內心的眼睛毋庸置疑屬於某種野生動物,冷靜、鋒利、有股不怕見血的原始感。

她站在那裡,好像真的會拚命,就算為了維護身後的姐姐粉身碎骨也不害怕。

尤皎後頸一涼,後知後覺感到麵上無光和畏懼,心想“我剛剛好像壞人”,本能地想躲到樊雁舟身後。

不對,她可是尤家的皎皎!為什麼要害怕她!

所以,尤皎一咬牙,沒有動,但也不敢說話。

因為……真的很恐怖啊……這個女人比祖母還要恐怖得多……

然而濮懷玉眼神一瞥,目標馬上轉移到她身上。尤皎立馬條件反射立正,結果不自覺瑟縮了一下,氣勢上輸了一大截。

“已經兩次了,尤小姐。”濮懷玉把“尤小姐”三個字咬得好像瞄準器的中心恰好停在她腦門上,“每次姐姐被欺負,你都在現場。”

尤皎腦袋一熱,兩臂環抱,惡毒的模樣宛如出廠設置自然流露:“欺負?她是這裡的服務員,不滿足我的需求,難道讓我反過來滿足她嗎?這就是你們一家人的素養?”

看著她,濮懷玉久久不說話,緩緩微笑起來,瞟一眼臉色不妙的樊雁舟。

“你的口味比較蒼老,但你的長相彌補了這一部分。”

什麼意思?看著濮懷玉皮笑肉不笑,尤皎反應過來:這是說她長的老呢。

尤皎氣到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一把摔在沙發上。

“脫了也沒用。”

尤皎氣喘籲籲,頓時麵若紅霞:“你!你這個——”

竟然敢這麼說她!她尤皎花容月貌,即便放在美女如雲的圈子裡也出挑得很!

無非就是“賤女人”的說辭。濮懷玉:“所以你剛剛沒反駁我,是承認的意思嘍?”她保持語不驚人死不休,在眾目睽睽之下相當明顯地偷瞄樊雁舟,“承認姐夫確實老。他還無縫銜接,你也是吃的下。”

尤皎一下子被定在原地,又急又氣的緋紅色須臾間消散。她蒼白著臉,抬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雁舟哥哥,我……”

‘任務十五:維護女主,打臉不作為的男主和邊緣女配(1/1)’

亂成一鍋粥才好,最好再潑到樊雁舟身上去,濮懷玉樂見其成。

“尤皎,你剛剛不該那麼做,很沒教養。”

“小玉,你不要再說了。”

聲音一同響起的時候,樊雁舟怔了一瞬,忍不住看向濮曼吟,任由尤皎扒著他的手臂說“哥哥你不老”,語氣像是長輩過生日的時候抱頭痛哭著大喊“長命百歲”。

濮曼吟沒看他,而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濮懷玉,那其中既有責怪,又有含淚的不忍。

她要哭了,不知道是在哭誰。

“姐姐,我——”

“我不會重複第二遍,不要再說了。”濮曼吟沒有讓眼淚滴落,微微抬著頭,“你等會兒跟著我,坐在附近不許走遠。”

女孩即刻遵循,坐在沙發上。

尤皎同樣神情恍惚,拾起女孩身邊的外套重新穿在身上,嘴裡極小聲地念著:“我是有教養的好女孩……我是有教養的好女孩……”

濮曼吟不著痕跡地拭一把眼角,向眼前的一男一女露出溫柔的笑容:“見笑了,貴賓室在這邊。”

“……我還要買鞋。”尤皎小聲道。

濮曼吟平靜到就好像剛才的事沒有發生:“好的,尤小姐。還請您稍等,我們的貴賓室準備了您喜歡的點心,稍後我會給您看這一季的新款式。”

她的聲音就像定海神針,店內重新忙活起來。店外的人不知道店內剛才發生了怎樣的鬨劇,店內和店門口的SA以及保鏢都被巨大的瓜坐彎了腰,表麵上回歸正軌的同時內心翻江倒海。

Rachel憐憫地想,就濮曼吟那個傻不愣登不會見人下菜碟的性格,果然是被騙的那個,還被什麼先生帶著現任耀武揚威上門。

但她的妹妹——我靠,是真的猛。

雖然想進貴賓室吃瓜,不過以防被權貴遷怒,Rachel忍著好奇心留在外麵,穩住整個分店的軍心。

“雁舟哥哥,她也跟著我們進來嗎?”濮曼吟不在,尤皎弱弱地看一眼坐在另一半沙發上的濮懷玉。

樊雁舟:“讓她看幾眼,你很不舒服?”

尤皎臉色一白:“沒有沒有。雁舟哥哥,我就隨便一問。”

“嘁。”

尤皎立馬轉頭,濮懷玉靠在沙發上,像個左擁右抱的皇帝。跟她對上視線時,女孩微微歪過頭,無機質的觀感讓尤皎心頭發毛。她隻能悻悻地裝作沒聽見。

你快看,她才沒教養。尤皎想去晃樊雁舟的胳膊,然後獲得了人生中第一次來自“雁舟哥哥”的拒絕。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樊雁舟冷淡道,“小玉也才十八歲,你剛才不應該那樣。”

誰是小玉?尤皎剛想追問,對麵響起一個平靜的聲音。濮懷玉玩著手機,頭也不抬:“樊先生,你可以彆叫我的小名嗎?”

“你剛剛不還‘姐夫’‘姐夫’的叫著嗎?”在尤皎驚愕的目光下,樊雁舟笑了,竟然就這麼跟剛剛膽大包天羞辱過自己的人套起近乎來。

他道:“濮小姐不在就換一副麵孔,這樣可不行。你剛才也是,太衝動了,給你姐姐添了很大的麻煩……”

濮懷玉打斷他:“你一定要用這種說話方式讓自己變的更難堪嗎?”

樊雁舟不說話了。

係統:“哥們,說變色龍誰是變色龍。”

“看來男主不僅是專看女主笑話的男人,還是‘專看女主笑話的很賤的男人’。”濮懷玉重新玩起抓大鵝,很沒有公德心的聲音外放,鵝被三消時發出的慘叫聲在貴賓室內間或響起。

尤皎食不知味,一聽到鵝叫聲渾身打起冷戰,叉子差點掉落在地。

而等濮曼吟說著“久等”出現在門口,濮懷玉一副什麼都沒做的樣子,坐姿乖巧到跟刻板印象中的“淑女”一模一樣。

尤皎還指望她能把桀驁不馴的妹妹訓老實,結果一看到濮懷玉矜持地坐著,下巴都要掉地上。

“尤小姐,這些是我們這個季度的新款。”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幾款鞋我都有了。”尤皎抬出一張倨傲的臉,指向中間那雙襪靴,身體微微斜靠,“這雙靴子不錯,你……”

樊雁舟迅速朝旁邊閃避。

濮曼吟沒正眼看他。她隻做自己的分內之事,先一步蹲下來,開口時不忘抬頭微笑:“尤小姐,您坐著就好,我來為您換上吧。”

尤皎剛想取笑她“還算善解人意”,坐在對麵的女孩眼神跟刀子似的刮過來,她咽下話語,屈辱地說“謝謝你”。

被陌生女人、還是自己討厭的女性輕輕捧起腳,踐踏的愉悅本該讓尤皎產生暢快感。既然她能裝作不小心濺對方一臉酒水,這種快樂的生發應該很自然,就像“尤皎”這個名字天生指向一個嬌縱惡毒的女性醜角。

但是,看著穿統一製服的濮曼吟,對方一邊給她穿鞋,一邊熱切地介紹起這款鞋子的設計理念、談起一些更質樸的看法,尤皎沒來由想:她的手很暖和。

女人不似希求業績的銷冠,反倒親切得像長輩,令人如沐春風:“尤小姐,聽說今年的冬天會很冷。雖然您不需要親自涉足寒冷,像我們一樣裹上厚厚的衣服,但也要注意保暖。……您要不要站起來走走?”

尤皎站起身,濮曼吟跟隨她到鏡子前,很誠實地告訴她:“配您現在身上這件可能有點累贅,但跟您穿進店裡的那件粉色粗花呢外套很搭。”

她站在鏡子麵前,左看右看。

“……你之前說的一些款式,拿過來給我看看。哦,帽子手套圍巾之類的,季節感比較強的,也拿過來看看。”尤皎左看右看,緩緩脫下身上的大衣,“這件我先要了。”

濮曼吟揚起笑容:“好的,您稍等。”

坐回沙發,尤皎一陣恍惚:她剛剛怎麼回事,就這麼輕易地高抬貴手,還讓情敵拿下大訂單嗎?她是這麼善良的人嗎?

濮懷玉全程看在眼裡。濮曼吟自帶毒夫毒婦淨化技能,也就隻有隗禎那個不會識人的第一麵就能口出狂言。

“哢”。隗禎拿出價值五位數的鋼筆,對著漸落的夕陽欣賞一番,結果沒用兩下,筆尖斷了。

隗禎看著另一支上了年份、才四位數的鋼筆:“……”真是邪門了。

意念!肯定是那個野丫頭用了意念!

自從她們開始相處得不錯,樊雁舟便一言不發。尤皎難得沒有詢問他的反應,濮曼吟真誠的建議和讚美已經足夠,也比男人隔行如隔山的評價貼切。

“尤小姐,我可以幫您穿!您休息就好。蛋糕不是還有很多嗎?”

“喂!我又不是沒長手!”尤皎惱怒,目光觸及她謹慎而輕柔的雙手,火氣一下子熄滅,“……你一定要這麼細致嗎?”

既然是雁舟哥哥的女朋友,為什麼不能更有骨氣一點,做這種受氣服務人的事還能開開心心?

濮曼吟鬆開她的腳踝,溫聲道:“尤小姐,我家裡有妹妹,有跟小女孩相處的經驗。您年紀比我小,而且是很重要的顧客,這些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小女孩”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濮曼吟的背影,剛才被製止的委屈情緒消散些許。

“姐姐也許隻是想讓我更為她驕傲一點。”

係統語重心長:“所以我總說,你要對女主的能力和魅力有信心。”

樊雁舟覺得陌生。

他看著遊刃有餘的濮曼吟,年輕女人舉手投足都是包容和親和力,不知道為什麼,心上突然湧起快要失去她的慌亂感。

她不會因為他帶著“新女友”出現而長久地沉溺於悔恨和痛苦,工作就是工作,同為女性的她甚至更擅長觸動尤皎心裡的一點柔軟。而當初,樊雁舟就是被她身上那股獨特和平凡相交織的矛盾感吸引。

最後,衣服鞋子、帽子手套,明明家裡不缺,尤皎一口氣買了好多。

到了要結賬的時候,她道:“這些都是雁舟哥……他刷卡啦。”

尤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改口,現在不正是炫耀的好時候嗎?

肯定是她那個很可怕的妹妹!尤皎微微掀起眼皮,發現沙發上的女孩又開始把手機甩來甩去。晃的幅度沒有之前大,手機也沒有發出鵝類生物的慘叫聲。

偷看被發現,對方抬起頭,自然地詢問:“買完了?”

“還沒有——不是!”關你什麼事!

信用卡在POS機上滾過。濮曼吟從樊雁舟的手中接過,麵不改色,甚至在遞還的時候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謝謝你,先生。”

然後,那隻手被握住。

“我跟尤小姐的時間結束了。”樊雁舟道,“我跟她也從來沒有開始過,隻是因為老一輩的交情,我負責支付她挑中的新衣服。”

他看著濮曼吟終於有波瀾起伏的雙眼:“曼曼,你也需要迎接新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