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回。”言亦軒聞聲，把手中煮麵的工作交給李博鴻，反複洗了三次手，拿紙擦乾，才拿起手機。

言亦軒點進話題，翻了翻熱門的幾條動態，是有人通過他的聲音，辨彆出了身份。

話題下沒有什麼過分的話，大多網友都是玩梗，驚訝於這樣一個大博主，竟然放著輕鬆接廣告的掙錢方式不乾，而去小飯館打工。

穿越到現代十年的時間，言亦軒已經能夠很熟練地打字，他捏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打開自己的美食平台賬號，認認真真一字一字打下一段話，檢查了三遍後，發了出去。

“回應一下熱一話題：江家小酒館的江老板是我多年故交，如今拜服她的廚藝，我拜他為師。沒有當牛馬，隻是每天在做喜歡的事。朋友們若是想嘗到師父和我的拿手好菜，可以來江家小酒館品味。地址是.....”

由於帶了最熱的話題，言亦軒這邊剛發出去，評論就不斷增長。

【拜師！好傳統的說法，看來這個江老板真是不一般，能讓言亦軒都甘願低她一頭。】

【言亦軒這麼挑剔的人還能留下，這小飯館的味道得多好吃啊！】

【之前我看到有人拍過這個江老板，人美又驚豔，還有種說不出的霸氣在，而且才二十出頭，竟然就能給人當師父了，不敢想這廚藝有多精湛。】

【我連吃江家小酒館的飯半個月了，江老板真的值得，說她有國宴大師水準都不為過！言老師真是眼光毒辣，這麼快就占下了大弟子的名額。】

【你們看看這家店這麼多好吃的，誰能忍得住不留在這裡啊？（螃蟹小餃.jpg）（排骨燉土豆.jpg）（古法羊肉羹.jpg）（蜜煎藕.jpg）】

【樓上的彆發圖了，好饞啊！我看言老師側臉還有點小帥，這地址離我家不遠，晚上下班就去！】

【聽說言亦軒很多年不做菜了，真好奇他的手藝。有沒有組隊去看言師傅的？咱們搭個夥兒啊！】

【我去我去！】

【我也去！+1！】

江雲楓看了言亦軒回應的內容，看到前半段有點動容，而後半段直接絲滑變成江家小酒館的廣告，又讓她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真正讓江雲楓覺得有點意思的，是評論區對言亦軒廚藝的質疑。

“我看有不少人質疑，你點評彆人的時候毒舌，不知道你自己做菜時，是驚為天人還是會翻車。”江雲楓讀著評論。

“廚藝我一天也沒放下過。”言亦軒聽到這話，沒有被質疑的氣憤，反而眼神發亮，“他們儘管來吃，師父放心，不會給你丟臉的。”

江雲楓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樣，都被激起了勝負欲，她欣慰於徒弟這麼多年沒怎麼變：“那你準備做什麼菜？”

言亦軒看著菜單，沒幾秒種就胸有成竹：“就做師父你教我的第三道菜，鬆鼠鮭魚吧。”

“好啊。”江雲楓聽到這兒一愣，沒想到他還記得這是教他的第三道菜。

那時候言亦軒還是矮江雲楓一頭的毛頭小子，把魚塊放進鍋裡時，被滋起來的熱油嚇得滋哇亂叫，還是江雲楓滿臉無奈地一漏勺把魚鏟起來，才讓他安靜下來。

後來言亦軒學會了這道菜，但小酒館上新的菜品眾多，不同菜品分給了不同的廚師做，他倒是很少再做了。

“正好有鮭魚，我現在就做。”言亦軒視線在牆角裝魚的防水箱停頓住，撈了條活蹦亂跳的鮭魚出來。

“行，我看看你的手藝。”江雲楓笑道，這一整天言亦軒都在做炒菜，還沒展現過硬菜的實力。

言亦軒翻轉刀背，快準狠地把魚拍暈，去內臟，魚頭切斷，魚身橫著切成兩片，直到魚尾切斷前停住。

李博鴻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言老師，你這切魚的手法好厲害啊，這麼乾脆......而且確實很有江老板做菜的影子。”

在李博鴻眼中，言亦軒和江雲楓做菜手法都跟帶著風似的。

有些不同的是，言亦軒雖然也厲害，但有種謹慎勁兒在，熟練但是不放鬆。

江雲楓卻達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動作隨意又鬆弛，無論切菜炒菜，看似隨手一做，可刀都落在該落的地方，調味料的劑量、火候的掌握分毫不差。

“小言老師這麼多年，刀工不減。”江雲楓微笑著調侃。

言亦軒用橫刀，三兩下將魚骨、零碎的魚刺片出，剩下的都是沒刺的魚肉，而後斜著整齊下刀，觸及魚皮即收刀。

橫豎切過，將兩大片魚提起來，魚肉呈現網格狀裂開，卻沒有和魚皮分離，像一小掛鞭炮一樣。

“這麼厲害！”來廚房端菜的林若雪震驚了。

“言老師這才用到了往常五分的實力。”江雲楓左手比劃了個“五”，林若雪的眼神更崇拜了，言亦軒雖然沒講話，背過身嘴角卻壓也壓不住。

鍋裡熱上大半鍋的油，言亦軒用筷子試了試油溫，將裹滿了乾粉變得雪白的魚肉和魚頭，緩緩放入油鍋中，大量細密的油泡瞬間湧了出來，不僅包裹了魚，還把整個鍋都填滿了。

和小時候不一樣，言亦軒沒有任何害怕的反應，動都沒動。

魚肉炸過，撈出時已經定型了，金黃金黃的，每一小塊魚肉都飽滿而支棱。

炒製好的醬汁添加了番茄汁、筍丁、香菇丁、蘿卜丁和青豆，勾芡之後格外濃稠，淋在炸好的魚肉上，跟畫畫上色似的，讓整條魚染上鮮亮的橙紅色。

那湯汁從魚肉頂上淋入，順著每個刀口的凹槽慢慢流下，看著格外誘人。

“師父，您先嘗嘗吧。”言亦軒將盤子放在江雲楓麵前，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筷子。

江雲楓點頭，接過筷子，又轉頭看向李博鴻和林若雪：“你們也來吃點吧。”

那魚頭和魚尾都朝天揚著，中間的魚身像是鬆果一樣，有層層疊疊的井字形紋路，每個網格中的魚肉，都大塊又飽滿，而且每塊大小都差不多，看著整齊又舒服。

“又有好吃的了！”林若雪迅速拿了筷子和碗，李博鴻也抽了雙筷子，激動地搓手。

江雲楓夾起一塊魚肉，筷子稍用力，一塊肉就脆脆地從魚皮上脫離下來。

吹一吹，送入口中。

那魚肉上裹著一層剛淋的掛汁，瑩潤入口，是酸酸甜甜的味道。魚肉的外殼炸酥了，一咬便“哢滋”碎裂開。

外殼薄厚適當，不會因為太薄沒有酥感，又不會因為太厚而油膩難嚼。

恰到好處的油香，被酸甜口的掛汁綜合，好吃而不膩。

內裡的魚肉嫩滑而多汁，因為被黃酒和鹽醃製得很到位，鹹淡正合適，毫無腥味，隻有清淡的香氣。

“手藝不減當年。”江雲楓慢嚼著點頭，言亦軒臉上泛起淡淡的微笑。

“但是醋可以少放小半勺，多加一點甜味鹹味在菜裡都不是很明顯，但是多加一點點酸，口感都會很不一樣。”江雲楓又補充道。

言亦軒聞言，認真起來，也拿了雙筷子，夾了一口細品，認同地點頭：“師父你說得對，我記得了。”

李博鴻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吃，聽到兩人的對話，震驚道：“你們真是專業，我隻覺得很好吃，嘗不出什麼多加了酸少加了甜，就是很香很香的魚肉味啊。”

“我也嘗不出，隻能嘗得出魚肉外焦裡嫩，酸酸甜甜，香噴噴的，嘿嘿。”林若雪吃了一大口魚肉，又舔了舔嘴邊的糖醋汁。

“你們兩個真可愛。”江雲楓看著兩人大口大口吃東西的樣子，臉上浮起微笑。

“我今天終於明白，師父你之前為什麼喜歡投喂徒弟了。”言亦軒看著他們鼓著腮幫子咀嚼，幻視養小倉鼠。

廚房裡傳來一陣歡笑聲。

“這點油倒是不要浪費了。”言亦軒看著那一大鍋炸過魚的油，“正好有了魚肉味，再做個魚香茄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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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亦軒推出的新菜是鬆鼠鮭魚和魚香茄子，這個消息不脛而走，來江家小酒館的言亦軒粉絲很快都知道了。

“誒呦，終於排到座位了，裡麵真暖和。”蔣秀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摘下圍巾。

“是啊，估計好多都和我們一樣，是來看言亦軒的。”何芷燕搓搓手，跺了跺站麻的腳，屋裡散發著濃鬱的香味，比外麵暖和多了。

蔣秀秀和何芷燕原本不認識，都是看了那個跟言亦軒相關的熱搜，在網上約好了結伴來的。

“那鬆鼠鮭魚和魚香茄子就是必點的了，對吧？”蔣秀秀問道。

“對，再要點主食吧，我要一份板栗臘味飯。”何芷燕指了指臘味飯，“你呢，你吃什麼？”

“我看彆人曬的圖，有泡在羊肉湯裡的小餅子，就要三個小餅子吧。”蔣秀秀衝林若雪比劃著。

今天林若雪格外忙碌，除了點菜，還要跟店內的食客講，來看言亦軒可以，就是不要拍照了，影響大家吃飯，好在大部分人很聽勸。

江雲楓和言亦軒也時不時出來幫忙上菜、收碗盤。

言亦軒給蔣秀秀和何芷燕上菜的整個過程裡，兩個人眼睛都亮亮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走之後，蔣秀秀和何芷燕激動地對視，湊在一起小聲耳語：“真的好帥啊！”

“有種追星成功的感覺哈哈哈！”兩人花癡片刻，注意力很快就被桌上的飯菜吸引了。

臘味飯粒粒分明，棕色的飯粒泛著油光，栗子飽滿，聞上去是甜甜的香味。

小餅子整體雪白，兩麵煎得焦焦的，麵餅的香味很是清新。

那鬆鼠鮭魚用了一個大盤子盛，很是奪目，整個魚身像一顆巨大的鬆果，顆顆飽滿的魚肉整齊排布。

明亮而鮮豔的橙紅色湯汁，均勻地覆蓋每一寸魚肉，雖然整道菜是炸過再澆汁的，盤中的湯汁卻不見油花，看著也不油膩。

不用湊近，那炸物的油香，以及酸酸甜甜的湯汁味，就混合著襲來，直擊兩人的味蕾。

“哇......這個魚肉真香......”蔣秀秀湊近，深吸了一口氣，鼻尖都被濕漉漉的香味浸染。

“哎，你彆說，這茄子也是真有魚肉味。”何芷燕一指旁邊的魚香茄子。

那茄子塊塊軟榻，堆積成山，濃稠的醬汁填滿茄子的縫隙，油亮亮的，頂上還撒了一撮白色的細蔥絲，紅白對比，很是好看。

“開吃吧！嘗嘗言師傅的手藝怎麼樣！”何芷燕已經忍不住動筷子了。

她先夾起離自己最近的茄子，那茄子軟趴趴地癱在筷子上，卻沒有破碎。

送入口中，濃鬱的豆瓣香氣率先襲來，開胃的糖醋味緊跟其上，嚼一嚼，茄子外側帶著點韌勁兒，內裡是軟膿的，被熱油激發後，茄香味特彆濃。

慢慢細品，能感覺到一種似有若無的魚肉香。

“好吃啊！而且很妙的是，這茄子裡沒有魚肉，卻能吃出魚肉味，簡直是把素菜做成了葷菜！”何芷燕說著，直接用勺子舀了兩勺茄子，連帶著湯汁，一同拌進臘味飯裡。

“這個鬆鼠鮭魚也是一絕！”蔣秀秀嘴裡剛塞了一口，又忍不住夾了一筷子鬆鼠鮭魚。

那魚肉夾起來時，會發出脆脆的響聲，因為湯汁剛澆上去不久，魚肉的外殼微微軟，再往裡又是焦酥的。

嚼一嚼，魚肉的嫩滑與外殼的酥脆混合在一起，魚肉被熱油激發得香味翻倍，而那帶著番茄味的醬汁，又恰到好處地讓油味不那麼重。

酸甜與油香混合，雖然魚肉沒有肥的部分，卻比吃到鮮肥的肉塊更加美味。

“連這個湯汁煮過的青豆都好吃！”蔣秀秀本不喜歡吃青豆，但被這帶著魚香味和番茄汁酸甜口的湯汁煮過，豆子都變得軟糯好吃起來。

“等我吃完這口，馬上嘗。”何芷燕盯著眼前的飯，移不開視線。

那臘味飯本是吸了醬汁和蠟汁後的棕色，現在被魚香茄子的湯汁又染上了橙紅，格外誘人。

她舀了一大勺米飯，連同魚香茄子一起送入口中。

茄子外韌內軟，汁水豐厚，豆瓣的鹹香與糖醋汁的酸甜，讓這茄子風味極佳，魚肉香氣的餘韻留在口中，久久不散。

米飯內部被鹹香的醬汁和臘腸味滲透入味，外部又包裹了酸甜的茄子汁，每嚼一下都是享受。

“太好吃了......好吃得想流淚，真不愧是言師傅的手藝啊......”何芷燕眯起眼睛，幸福地咀嚼。

“有這麼好吃嗎？至於這麼誇？”一個不友善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對美食的愉快享用。

蔣秀秀和何芷燕不約而同皺起眉頭，轉頭看到了鄰桌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嗤笑著，滿臉不屑地望著她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