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幾個嬸子心直口快,說完著急捂著嘴,明顯是反應過來孟家打的什麼算盤,察覺小媳婦夏椿瞪著一雙漂亮潑辣的鳳眼,當即打哈哈繞過話題,腳下生風跑了。

其他還想打聽他們怎麼坐著軍車回來,還是拉風的三倆,這時候瞧見形勢不對,紛紛離開。

孟逢冬擰眉,目光愧疚地看著火冒三丈的夏椿,緊緊牽著她有些顫抖的手。

“椿丫,我們不登門了,去招待所休息一下,下午去買火車票回家……”

夏椿是親眼看過那電報的,自然不會懷疑孟逢冬要給她難堪,孟家人打心眼裡瞧不上她這個農村媳婦兒,想著讓孟逢冬一個人回來,但凡他返城意願強,會毫不猶豫迎娶城裡白富美拋棄鄉下村姑糟糠妻。

“我才不要當縮頭烏龜!我是你孟逢冬的媳婦兒,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有臉給你相看城裡白富美!我不光要住進去,還要好好讓他們認清現實,我這個村姑可不是好甩掉的!”

夏椿眼神死死盯著門,咬牙切齒地放狠話,說完斜睨孟逢冬。

“孟逢冬,你可彆到時候讓白富美迷了眼……”

“夏椿!這話彆讓我聽到第二次!收回去!我不會變心,你夏椿也得一樣,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夏椿見慣了孟逢冬在她麵前清澈含著笑意與寵溺的眼睛,此時男人發了狠,眼神幽暗晦澀,她嚇得不爭氣一激靈,她渾身涼颼颼的,像是被陰暗角落窺伺的毒蛇盯上一樣不自在。

“孟……逢冬哥哥,我……我心裡在乎你才這麼說的!行了行了,彆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盯著我,你那糟心家人作踐我,你也要造反?這幾天你配合我,我夏椿不是孬種,必定讓他們怕了我,再不敢招惹我!”

夏椿說完,眼神示意孟逢冬鬆開她的手敲門,她則站在後麵揉了揉被造反某人攥出紅印子的手,氣不過狠狠錘了他後背一下。

恰好門開了,是孟國棟,他看到繼子不第一時間和他打招呼,反而扭頭握著一個潑辣姑娘的手,麵色一沉。

“讓你一個人回家,你怎麼帶了人?”

“孟叔,這是我媳婦兒夏椿。”

孟國棟剛才可是瞧見夏椿錘人一幕,對她這個潑辣村姑兒媳印象更差了,抬頭紋都皺了出來,嫌棄到不行。

“不是你們拍電報讓我們回來過年的?人來了在門外凍著是什麼道理?手上提著不少東西呢,怪沉的!”

孟國棟被她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發現鄰居壓開門縫湊熱鬨,上下樓也聽見門吱呀一聲,他臉色難看,隻好打開門迎兩人進去。

夏椿心知肚明孟家剩下的人聽見新媳婦兒登門,現在一個個故意擺臉子躲在屋裡呢,她目前養精蓄銳懶得搭理這些人,自顧自坐在單人沙發,指使孟逢冬給她倒水拿茶幾上的糕點來,吃了一口糕點嫌膩得慌塞到他嘴裡,找了一塊鬆軟的蛋糕吃。

她冷眼瞧著孟國棟進屋後坐在沙發上,拿著報紙裝蒜,實際眼神時不時落在他們身上。

屋裡寂靜一片,這時大姐孟秋水從臥房出來雙手環胸倚在門框不吭聲,從頭到腳打量夏椿。孟媽大哥孟若水以及小弟孟善水不在家,大嫂陳阿妹打開門牽著一個虎頭虎腦的胖小子過來端走了茶幾上的零嘴吃食,見孟逢冬嘴裡吃著糕點,翻了個白眼。

“二弟二弟妹,小孩子嘴饞也就罷了,你們兩個大人怎麼和孩子搶吃的?家裡這些都是零嘴都是媽買給耀祖吃的,真是鄉下人不講究……”

“明知道家裡來人,擺著吃的不是給我們吃的,那你一早端回屋裡偷偷吃去啊!躲在門邊偷看半天,等我們吃到嘴裡了出來叭叭,顯著你城裡人的大肚量了?”

陳阿妹性格強勢,懟人吃不了虧,沒想到遇見比她更潑辣強勢的夏椿,懟起人來嘴皮子利索,鳳眼一瞪,怪有氣勢的。

“我是你大嫂!你這麼和我說話應該嗎?二弟怎麼會娶了你這種潑婦?”

陳阿妹拍拍兒子的肩膀,讓他端著茶幾上的吃食回屋,三歲正是學舌的年紀,她不想兒子聽見這些。

“你都不拿我當弟妹看待,瞧不上我,吃塊兒糕點都說三道四,而且這糕點還是婆婆,我男人親媽買的!憑什麼指望我好好和你說話?我腦子有問題?”

孟逢冬此時又倒了一杯水支到夏椿嘴邊,夏椿剛好口渴,懟人懟到一半乖乖喝水。

“孟逢冬為什麼嫁我?因為我漂亮性格強勢有本事,能護住他!能救他的小命!”

夏椿這話一出,孟國棟報紙落地,孟秋水咳到撕心裂肺,陳細妹一臉不可置信,三人盯著麵色不改,大男人跟個小媳婦一樣乖順坐在夏椿身邊的孟逢冬。

“嫁給你?孟逢冬入贅你家了?”

孟國棟想著夏椿在孟家吃夠了掛落,氣到離婚,他們順理正章撮合孟逢冬和棉紡廠副廠長的女兒,大兒媳和小兒子的工作也隨之有著落了。

“對啊!他父母兄弟不管他死活,一下鄉落了水差點淹死,是我救了他,上不了工,沒口糧,給你們寄了信結果得到一頓數落半分子都沒有!他總不能按照你們信裡回複的真去死吧?我家裡走動給他找了公社小學的工作,結了婚住在我家,這難道不是我娶他,他入贅嗎?”

夏椿越回憶那兩年越生氣,因為那封寄給孟家人的信是她逼迫孟逢冬寫的,得到回信後她氣到破口大罵,對孟逢冬放下一句豪言壯語“他們不管你,我來管,以後你就是我的人!”。

當時她一個外人都氣到不行,孟逢冬倒是情緒穩定,覺著和孟家人沒有牽扯才好,反而因為聽到她那句話後桃花眸燦若繁星,晃到她失神。

孟國棟尷尬地喝茶掩飾,陳阿妹和孟秋水理直氣壯,沒有一絲動容,因為打心眼裡覺著孟逢冬的死活與她們無關。

“聽說媽的腿沒事,沒事也好,但我們夫妻已經來了,總不能下午直接回去吧?我們在這邊待四天,大家勉強算是一家人,和和氣氣最好,不然氣到出事的人肯定不是我!”

夏椿站起身,扯著孟逢冬的衣袖看了一圈屋子,也是沒想到家裡居然有五個房間,公共區域逼仄,一看就是自己改了布局。

“你們還算有點良心,給孟逢冬收拾出來一個房間,雖然小了些。”

夏椿說完這話,懶得理會孟家人的反應,給孟逢冬使眼色,二人提著行李進那個空房間。

“那是給耀祖五歲後留的房間!誰讓你們住的?”

陳阿妹緊跟上去,結果房間門砰一聲合上。

“她兒子才三歲,不住都要提前占著!你說你媽怎麼半點不心疼你這個親兒子?”

夏椿脫了棉襖掛在衣架上,沒好氣地嘀咕,難以想象孟逢冬下鄉前過得什麼日子。

“有椿丫心疼我就夠了,不需要外人假惺惺。”

孟逢冬趁著夏椿發泄情緒的時候把從家帶來的床單被罩換上,洗漱用品什麼的擺到櫃子上,他來這一趟是為了替原身儘孝,畢竟他占了原身的身體。孟媽以前對原身不算好,但起碼改嫁帶著他,平時吃個半飽也不算苛待,但這一次他打算離開前斷絕與孟家的關係,包括孟媽。

他在大鄴朝,五歲父親服徭役死去,母親聽到消息後跳了河,他頭兩年是族中人施舍,之後跟著師父在道觀長大的。再後來他入了朝堂與世家對立,族人將他的名字剔除族譜,他還了昔年恩情後孑然一身行走世間,師父死後他成了一個涼薄寡情的人,根本不會在意孟家人是什麼態度。

“你剛才表現不錯!接下來幾天繼續好好配合我!”

夏椿湊近孟逢冬,憐愛地瞅著她的苦瓜男人,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孟逢冬順勢攬著她的腰坐在自己腿上,眼睫低垂,佯裝失落,好博得她更多的憐愛。

“好,配合椿丫。”

眼瞅著中午了,夏椿不指望孟家人會好飯好菜招待,打開一起帶進屋,原本打算給孟家人的見麵禮,挑了醃製好的雞肉和牛肉拿出來帶到廚房。

“你可彆動我家廚房裡的東西,那些肉是留給棉紡廠副廠長一家上門的,安副廠長的女兒安寧和你不一樣,人家是懂禮的大學生,你說孟逢冬見到安寧還會任由你掌控嗎?小村姑。”

孟秋水在家也化妝打扮的光鮮亮麗,剛才沒來得及出手,一直留意夏椿的舉動,看見她去了廚房,施施然跟過來,故意說起安寧的事情。

“你眼睛不小哇!怎麼看不到我拿的自己帶來的肉?你們沒有待客之道,還不讓客人自己動手嗎?安寧?她如果知道你們算計她和已婚男同誌相看,會不會繼續懂禮?如果她早就知道還眼巴巴湊上來,那她這大學生確實不懂禮……那叫不知廉恥!”

夏椿越來越發現跟著孟逢冬讀書的好處,懟人的時候不罵臟話也能氣得人跳腳。

“椿丫說得沒錯。”

孟逢冬切肉之際分出心神,眼神淡漠地略過孟秋水,孟秋水以前沒少欺負原身,感受到他身上的壓迫氣息,眉心一跳,反應過來後嗤笑一聲離開。

孟逢冬打下手,夏椿快速做了幾道菜,考慮到用了孟家人的菜和調料,給他們每道菜留了一半,剩下的他們端到房間裡自己吃。

孟媽和兄弟倆出去買明天招待安副廠長一家的東西,遲遲沒有回來,孟家剩下幾個在夏椿做飯的時候饞得直咽口水,三歲的孟耀祖哭鬨著要吃香香的飯菜,幾人一對視,悄悄去了廚房,狼吞虎咽吃完剩下的飯菜。

“怪不得孟逢冬一個大男人窩囊到入贅,這小村姑做飯手藝不錯,可惜家裡沒本事,不能拉拔婆家人,性子還潑辣強勢,你們瞧瞧孟逢冬在那村姑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真是丟人!”

孟秋水毫無顧忌地吐槽,說完又苦惱不能從安寧那裡拿好處,畢竟是她故意在安寧麵前展示孟逢冬的照片,胡編亂造讓對方以為孟逢冬是被強迫著娶村姑,對夏椿根本沒有感情,拋妻返城一事不會讓安寧的名聲受損。

陳阿妹把偷聽大人說話的耀祖送回房間,接著回到廚房和孟家父女商量怎麼解決夏椿,好拿孟逢冬換一門對自家有利的親事。

密謀之際,孟媽和兄弟倆回來了,而且後麵還跟著安副廠長一家三口!三人頓時跟熱鍋上的螞蟻,著急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孟老弟,你家二小子不是返城了嗎?怎麼還沒回來?早知道剛才讓司機到火車站去接應一下了。”

安東麵相富態,進來後熱絡地和孟國棟打招呼,眼神則是在屋裡掃一圈找孟逢冬。

安寧攬著安媽的胳膊,一手下意識覆在肚子上,化了妝也掩飾不住麵容憔悴。

“孟……逢冬剛到不久,坐火車累到了在屋裡歇著呢。阿麗,你去叫逢冬出來,剛好你們母子兩三年沒見了,好好說說話。”

孟國棟上前揪著劉麗,眼神都要飛出去了,讓大兒子和大兒媳安頓安副廠長一家,他當即扯著劉麗到廚房說事。

此時,夏椿和孟逢冬填飽了肚子,二人正要把碗筷盤子送到廚房,聽到門外的聲音頓住腳步,聽了一會兒了解是什麼情況後打算開門,迎麵過來一個瘦到脫相的中年女人,是孟逢冬的媽劉麗。

“逢冬……咱們進去說,彆鬨起來,不然不好看……”

劉麗一臉苦相,頭發花白,全然沒有孟逢冬記憶中的模樣,夏椿想到了什麼,眼神暗示孟逢冬回房間,要鬨也是等會兒鬨。

“夏椿,逢冬,媽對不起你們,但我真的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