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薑喻舍不得打破現在的平衡,又恨自己被現實窘況拿捏,不得不對薑家人示弱,鬱悶又糾結。

林店長不在,櫃員劉姐就湊過來逗薑喻,“你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嚴肅呀,遇到什麼事了嗎?”

薑喻笑了笑,“劉姐,我問你個問題,如果你討厭一個人,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但是你需要某樣東西,隻有他有。你會不會找他借?”

“他會不會借?”

“應該會借。”

劉姐立刻爽快地說,“那還猶豫什麼,借唄,隻有他有,他又願意借,那我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

薑喻轉念一想,對哦,我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

房子住的好好的,租金也給了,為什麼要搬走?

如果因為後世的遭遇不能釋懷,那麼這個房子應該住。

渣爹那麼多年都沒給過撫養費,把她扔到國外,一個人自生自滅,對她虧欠,對俞萍更虧欠。住薑家的祖宅也算補償。

如果不顧及後世的糾葛,隻看當下,這房子沒理由不住。

他們簽合同交租金,買賣公平。她憑什麼退讓。

理智上想通了,心裡仍憤懣難過。

沒有錢,她沒有資格任性,她得為俞萍和俞安著想,繼續住在薑家老房子,是最優解。

再怎麼鬱憤,她都得忍著。

贏下薑鵬飛的那點小竊喜早消失殆儘,所有愛恨,都隻有她一人知曉。

再怎麼艱難,她得堅持走下去。

她一定要把薑鵬飛隔絕在俞萍生活之外。

好在接下來幾天,薑鵬飛都沒有再出現。

薑喻每天上班,還要抽出時間給學生補習英語,中午高二的吳同,下午初一的林珊,晚上初三的唐傑,生活格外充實。

林店長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林珊放學就自己騎車來找薑喻,補完課再自己騎回家。

這天,林珊悄摸對薑喻說,“薑老師,我告訴你,我有小弟弟了。”

薑喻知道林夫人有孕,倒不知這麼快就生了。

“你弟弟已經出生了嗎?”

“還沒有,爸爸媽媽去醫院了,奶奶說弟弟很快就會出生。”

“還沒出生,你怎麼知道是弟弟,說不定是小妹妹呢?”薑喻逗她。

林珊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小臉嚴肅地說,“薑老師,你不能說是小妹妹,奶奶說是弟弟就一定是弟弟。”

薑喻同情地看了林珊一眼,又是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果然,隔兩天林店長帶著喜蛋來店裡分,劉姐和薑喻一人一袋,打開一看,雞蛋染了綠皮。

劉姐笑嘻嘻地道喜,“恭喜林店長喜得麟子。”

林店長一臉春風得意,“總算是了了心願,有兒有女。”

“兒女雙全,還雙喜臨門。”劉姐繼續恭維,“咱們新店是不是快裝修好了?”

林店長點頭,對薑喻笑道,“新店靠近二中,離這裡也不遠,等新店開業,你就可以過去支撐門麵了。”

薑喻一直聽他們說場麵話,沒有吱聲,見林店長點名,也笑道,“恭喜林店長雙喜臨門。”

“我來報一下喜,還要跑彆的地方,你倆看好店,等滿月來吃喜酒。”林店長滿臉笑容,騎上自行車走遠了。

劉姐把喜蛋收好,湊近薑喻低聲八卦,“你知道林店長有幾個孩子嗎?”

薑喻訝異,“才生了兒子,加上林珊,不是兩個孩子嗎?”聽這話音,外麵還有私生子?

劉姐撇撇嘴,神秘兮兮地說,“我告訴你,我也是聽彆人閒話,你可不要亂說。”

薑喻下意識往後靠了靠,剛想說,這麼神秘你還是不要說了,劉姐已經快速說出口,“聽說林店長有三個孩子,除了林珊和新生的兒子,中間還有一個,是個女兒,一生下來就送到遠房親戚處養著,對外說沒了,就是為了生個兒子。好在生了個兒子,要是這胎還是個女兒……嘖嘖。”

她沒繼續說,說出來的這些已經夠震撼了。

薑喻難以置信,“不可能吧。”想要兒子就生唄,至於把親生女兒送走?

她從小生活在南城,多是外地人,沒聽說過這種事。

劉姐翻個白眼,“你還年輕,等你嫁人就知道了,咱這地方閨女孫女不值錢,必須得有個繼承香火的。生不出來繼續生,一直到生出來。那前頭那些女娃怎麼辦?林店長這還是好的,送出去給彆人養,那些窮鄉僻壤的地方,可就不好說囉。”

薑喻駭然,半天才擠出幾個字,“至於嗎?”就不能好好養著嗎?

“那能怎麼辦?上頭抓的緊,滿額了就不能再懷孕,得給兒子空出名額才行。”

薑喻好半天才醒神,“我不信。林店長不是這樣的人,你看他多疼林珊。”

“嘿,你彆不信,等你結婚就知道了。林店長是疼女兒,可他說了不算啊,兩邊老人天天催著,擱誰都架不住。”

劉姐唉聲歎氣,“我也怕生女兒,不敢懷孕,可公婆儘催著,我愛人說明年必須得生一個。”

“聽說西山的送子觀音特彆靈驗,過年我得去給觀音菩薩上上香,求個一舉得男。對,還得拉著我愛人一起去,生男生女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劉姐絮絮叨叨。

薑喻恍惚想起前世俞萍也是生了她之後,沒多久又懷孕,結果胎相不穩,大月份流產,壞了身子。

而她名義上的弟弟,渣爹和彆的女人生的私生子,隻比她小六歲。

當年俞安舅舅就是聽說私生弟弟的存在,跑去揍了渣爹一頓。

也是為了兒子嗎?

她那個異母弟弟,她被送出國時他都六歲了,被寵溺出一身壞毛病,她半點瞧不上。

薑鵬飛倒喜愛得緊,早早認祖歸宗不說,給娘倆置辦的房子就在爺爺奶奶家附近,聽說經常見麵,親近得很。

倒襯得俞萍和她成了外人,一兩個月見不到一次。

不能想,一想更恨薑鵬飛了,好想再揍他一頓。

這輩子他彆想再沾俞萍的邊,愛禍害誰去禍害誰吧。最好和那個表裡不一的小媽早早鎖死。

薑喻氣得狠了,回家就找俞萍抱抱貼貼。

俞萍躲,她就撓她癢癢。

俞萍笑出了淚,不住告饒,“不玩了,睡覺,明天還要上課。”

薑喻住手,暗夜裡輕輕說,“俞萍,你這輩子一定要幸福,千萬不能和渣男走到一起。”

俞萍柔聲問,“你最近怎麼了,老想這些奇怪的事情。”

“可能我身體裡有一顆老母親的心吧,希望你和俞安能平安幸福。”

“我爸爸也是這樣想,才會給我們姐弟倆取名萍、安,喻意平平安安。”

“俞叔叔是好人。”

“你為什麼叫薑喻?你爸爸姓薑,我猜得到,喻是什麼意義?”

薑喻沉默好一會,“我也不知道。我很小就是孤兒了。”

喻,音同俞,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薑鵬飛是愛著俞萍的吧?

又或許,女兒而已,叫什麼無所謂。

薑喻自嘲一笑,“一個名字而已。”

俞萍摸摸她的手臂,輕聲安慰,“沒關係,以後我們是一家人。”

薑喻笑了笑,也拍拍俞萍,“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默了一瞬,忽然又問,“那個用籃球砸你的男生,沒再找你吧?”她不想在俞萍麵前提薑鵬飛的名字。

“沒有,”俞萍嗔道,“你怎麼還記著這事,他不是故意的,也道過歉了。”

看來打了薑鵬飛一頓,讓他長記性了,薑喻鬆了口氣,果斷道,“球技那麼差,人品也好不了。離這種人遠一點。”

“彆瞎想,我高三很忙的。”

夜沉了,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起床時,俞萍連打好幾個噴嚏。

薑喻從床上跳下來,“怎麼著涼了?”

窗戶沒關嚴,冷嗖嗖的風透過窗隙,吹到床邊,薑喻也打個哆嗦,“降溫了?”

“下雨了。”俞萍回答。

薑喻推開窗縫,外麵陰沉沉的,飄著細雨,地麵和瓦麵都濕透了,閃著水光。

“穿上外套吧,一場秋雨一場涼。”

俞萍在櫃子裡翻找片刻,拿出校服外套,卻遞給薑喻,“你沒有外套,穿這件吧。”

薑喻接過來,抖落一下,直接披到俞萍肩上,“你彆逗我了,你比我矮這麼多,你的校服我能穿?”

俞萍看了眼兩人的身高差,改變主意,“你穿俞安的吧,他和你差不多高。”

薑喻利落地幫她拉上拉鏈,“他的我也不穿,上學路上冷,你倆都穿好。我一會上班路上隨便買一件就行,路邊好幾家服裝店呢,早就看到秋裝上新,沒起意買。”

俞萍附和點頭,“我也沒想到,說冷就冷。早知道上周末就買一件了。”

然後緊盯薑喻,“你一定要買哦,彆舍不得花錢,買兩件。”

薑喻和她商量,“先買一件行不行?你和俞安周日中午來找我,趁休息時間,咱們一起逛逛,每個人都買一件。”

俞萍毫不猶豫否決,“又亂花錢,我和俞安有衣服穿,不需要買。”

薑喻就看著她笑。

才剛說完“彆舍不得花錢”,又說“亂花錢”,雙標不要太明顯。

俞萍也反應過來,硬著頭皮道,“該花的要花,不需要花的就省著。”

薑喻唇邊含笑,也不和她分辯,到時候讓俞安直接拉她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