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鐘,蘭稚青在一片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她身旁的沈寂此時還在沉睡,手緊緊環抱著她,呼吸均勻。
蘭稚青側頭看了他一眼,在黑暗之中,她看不到沈寂那張漂亮的臉,所以心也緊跟著變得更狠。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現在就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可是她現在渾身軟得和麵條一樣,就連精心準備的作案工具現在已經沾上了可疑的液體……
蘭稚青思來想去依舊無計可施,最後隻能抱緊懷裡的玩偶兔子,在黑暗中惡狠狠瞪了沈寂一眼,非常窩囊地翻了一個憤怒的身。
她決定養精蓄銳小睡片刻,睡醒就結束沈寂罪惡的人生。
於是……
她一覺睡到了天亮。
蘭稚青迷茫睜開自己的眼睛,看清手機上的時間猛然坐了起來。
住在校外的好處確實不少,可是一到早上就基本完全抵消。
八點鐘的課,她早上七點半就要出門,六點半就要起床,夏天還能好些,可是冬天實在是有點痛苦。
沈寂倒是每天都保持著正常的作息,不管他昨晚鬨到了多久,第二天早上五點鐘都能準時準點起床操持家務。
他有一份很體麵的工作,在隔壁大學當特聘教授,平時隻需要象征性地過去上幾節課,就能被人尊敬稱呼一聲“沈教授”。
長相好,脾氣好,就連結課也從來不考試和測驗,隻需要寫一篇結課論文就能拿到學分。
如果這樣的人是自己的老師,蘭稚青會說一句謝天謝地。
可如果這樣的人是自己的丈夫,蘭稚青隻能罵一句賊老天你真該死。
昨天晚上沈寂又抱著她重新洗了一遍澡,換下來的臟衣服卻不知為何消失得無影無蹤。
蘭稚青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結局,她急匆匆起床洗漱,走進衣帽間一件接著一件尋找,可是始終都沒有找到自己想穿的那件衣服。
“沈寂,你又把我的衣服扔到哪裡去了。”
遍尋無果的蘭稚青氣急敗壞跑下樓,她把手裡的黑色衛衣扔到了沙發上,對著正在廚房做飯的沈寂大聲質問。
“怎麼了寶寶,出什麼事了?”
沈寂聽到動靜急匆匆走了出來,他的身上還圍著淡藍色的圍裙,周遭圍繞著黃油烤麵包的特殊香氣,像極了一位賢惠的丈夫。
他拿起蘭稚青扔到自己麵前的衣服仔細端詳了片刻,篤定道:“這就是你的衣服呀。”
“這不是!”
蘭稚青對他睜眼說瞎話的行為怒不可遏,她憤怒道:“這上麵的字母都不一樣!”
她的黑色加絨superme衛衣厚實又暖和,是她三年前從某砍一刀軟件上精挑細選三天的收獲。
因為有它的存在,她才能抵禦嚴寒,即使圖書館的空調開了也像沒開一樣,她也依舊可以在位置上穩如泰山。
“字母不一樣……怎麼會不一樣呢……”
沈寂因為她的話而慌張了一瞬,他拿起衛衣翻過來覆過去地看了幾眼,乾巴巴道:“寶寶,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怎麼可能?我自己的衣服怎麼可能會記錯,你現在是在試圖給我洗腦嗎?”
沈寂一般在前一天晚上瘋過之後,第二天都會變得比較好說話。
他似乎是想演繹正常夫妻之間的相處日常,有親密,有陪伴,偶爾還會發生一些爭吵,就像是在玩他自己所寫的劇本殺。
蘭稚青拿捏住了這一點,再加上她現在的確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自然敢對沈寂大呼小叫,要求他把自己的衣服還回來。
“如果你不把我的衣服完完整整地找出來,那我們從今天開始就分房睡。”
蘭稚青給沈寂下了最後通牒,“我沒辦法和殺死我superme衛衣的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小乖你不要生氣,可能是我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放錯了……我再去彆的房間找找。”
沈寂很少會見到蘭稚青發這麼大的火,他神色隱隱有些慌亂,脫下身上的圍裙就朝樓上走去。
這套房子聽說是沈寂父母留下來的,三層的小彆墅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價值想也知道不會便宜。
蘭稚青從搬進來之後就已經上上下下巡視了一遍,但唯有一個房間她沒有去過。
那就是位於三樓最深處的房間。
那個房間一直都掛著鎖,沈寂不允許她過去,說那是廢棄的雜物間,裡麵滿滿都是灰塵。
可是蘭稚青卻知道,沈寂一直有進去那個神秘的房間。
童話故事裡,藍胡子不讓自己的新娘進神秘的房間,是因為裡麵藏了他所殺死的妻子的骸骨。
而沈寂不讓她進入那件神秘的房間,他在裡麵又藏了什麼呢。
是殺人的工具,還是他故意布置的密室……更或者裡麵也藏著沾滿鮮血的屍骨……
蘭稚青看著沈寂打開了那扇房間的門,她害怕被沈寂發現自己的蹤影,所以裝模作樣地下樓去廚房逛了一圈。
沈寂今天早上做的是香菇豬肉餡的小籠包,以及烤的金黃酥脆的黃油烤麵包。
蘭稚青仔細觀察著廚房的用具,甚至連垃圾桶都看了一遍,試圖從裡麵找到任何下毒的痕跡。
“小乖,我找到你要的衣服了。”
找到衣服的沈寂匆匆走下了樓,他的懷裡抱著那件厚實的黑色衛衣,溫聲道:“抱歉,是我收拾家的時候不小心放到樓上的舊衣帽間裡了,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說謊。
沈寂絕對是在說謊,那件衣服明明就是從樓上那個上鎖的神秘房間裡拿出來的。
那個房間裡除了她溫暖厚實的superme衛衣,可能還有她消失不見的adibas短袖,以及她材質輕柔的LU圍巾,和她在地攤上花十塊錢買下的minmin發夾。
自從她和沈寂住在一起後,她的東西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少。
“對不起小乖,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沈寂把那件衛衣放在了蘭稚青的麵前,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無措和小心翼翼。
蘭稚青皺了皺眉,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自己回房間換下了身上的睡衣,套上了她心心念念的superme衛衣。
“寶寶,快來吃飯吧,一會兒我送你去學校……”
“不用了,我來不及了,你今天不是要開會嗎,我自己打車走就行。”
蘭稚青頭也不抬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包,沈寂見狀眨了眨眼,他沒有再繼續強求,而是重新回到廚房拿了早就準備好的飯盒出來。
“不吃飯不行的,還是儘量在路上墊墊吧。”
蘭稚青看到沈寂已經提前裝好的飯盒愣了一下,總覺得他是早已預謀好了要讓自己帶走。
裡麵該不會下毒了吧……
蘭稚青心裡懷疑,但是麵上卻不能表露出分毫,她一把接過飯盒扔進了包裡,而後麵不改色和沈寂道彆。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沈寂想要索要一個離彆的親吻,可是卻被蘭稚青徑直無視,他隻能站在門口和她揮手告彆,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有些遺憾地收回自己的視線。
桌上剛剛擺好的早餐還冒著熱氣,是他一大早起床精心準備的,可是現在卻已經不會有人再去品嘗。
蘭稚青大部分時間喜歡吃中式早餐,喜歡小籠包,餡餅以及油條豆漿,可是偶爾心血來潮,她也會想吃三明治和烤麵包配熱牛奶和咖啡。
沈寂摸不準她哪天的口味會發生變化,所以乾脆做兩份。
但是蘭稚青卻一口都不願意吃。
沈寂坐在座位上沉默了許久,他那張漂亮的臉上一閃而過些許陰鷙,直接起身把所有的早餐都一股腦兒倒進了垃圾桶。
碗筷和盤子被他隨手放在餐桌上,等待著鐘點工過來打掃的時候清理乾淨。
即使是自己一個人在家,他的腳步也像是遊走的蛇一樣毫無聲響。
臥室裡還放著蘭稚青剛剛換下來的睡衣。
藕粉色的絲質麵料,像是皮膚一樣順滑細膩,是沈寂精心挑選出來的。
自從她的蠟筆小新秋衣和美羊羊秋褲神秘失蹤之後,蘭稚青似乎已經接受了沈寂對自己衣物的乾涉。
可是為什麼今天還要發這麼大的火……
沈寂覺得自己有點委屈,他把蘭稚青最喜歡的小兔玩偶端正擺放在了床頭,而後埋在她換下的睡衣上深吸了一口,想象著自己這個時候正和蘭稚青擁抱在一起。
他的寶貝會依偎在自己的懷裡,軟著聲音說“老公,我最喜歡吃你做的飯菜。”和“老公,我最喜歡你了,我要和你這輩子都不分開。”
沈寂越想越覺得幸福,他把衣服抱得更緊,幻想著蘭稚青正在對他甜言蜜語。
好香……
但是不能聞太久,不然味道就淡了。
沈寂戀戀不舍地把衣服疊好,離開臥室後徑直上樓走到三樓最儘頭的房間。
他用隨身攜帶的鑰匙解開了鎖,裡麵放著好幾排的架子,其中整整齊齊擺著蘭稚青的各種東西。
包括但不限於她溫暖厚實的superme衛衣,涼爽透氣的adibas短袖,材質輕柔的LU圍巾,和她在地攤上花十塊錢買下的minmin發夾,以及她的蠟筆小新秋衣和美羊羊秋褲。
沈寂把睡衣放在了原本那件黑色衛衣的架子上。
在熟悉香氣的安撫下,他終於恢複了平靜,自己靠在房間的躺椅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好舒服,要是可以抱著寶寶在這裡冬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