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凱的嘴角囂張的揚起,用肩膀碰了碰祝莎的肩膀。
“老板,還有人不見黃河不死心。”
祝莎笑得比他還燦爛,活像個反派。
“那就幫他死心,皮全剝開。”
這石頭沒人看好,加上杜凱會講價,祝莎僅僅花了四萬塊。
單看目前擦出來的翡翠品質,他們就已經大賺了。
開窗的位置,往往是一塊翡翠玉石最好的地方。
所以行業內經常出現買半明料回去切盤,反而切垮了的事情。
猶抱琵琶半遮麵,最讓人幻想。
若是整塊料都像開窗的部位一樣好,甚至更好一籌,那便大漲,有這種胡蘿卜吊在前麵,半明料的價格往往會虛高些。
厚皮殼的原石很少出好翡,這是大家的共識。
一聽這個年輕的女孩要把石皮完全剝開,老王頭不禁開口勸導。
“小姑娘,不如在背麵畫個地方先開一點看看,萬一擦跌了,也有回旋的餘地。”
祝莎瞧了杜凱一眼,態度十分堅決。
“不用,直接全剝。”
王老身邊的年輕學徒立刻皺起眉頭。
“你怎麼這麼不識抬舉,王老是好心提醒你,等你擦垮了,賠錢賠到哭,可彆怪沒人提醒你!”
老王頭沒阻止年輕人,他心中也這麼想。
祝莎笑的灑脫,“錢就算全賠了,我也不會哭。”
又一個仗著家中有財,就不知深淺闖進翡翠圈的莽漢。
老王頭歎息一聲。
就算這次靠運氣不虧又怎麼樣?按她這個態度,在原石圈子裡混,總有把萬貫家財賠完的那天,到時候再後悔,可就晚了!
他的善心也有限。
大家都知道厚皮殼木那翡翠原石的肉質粗,很難化開,小姑娘撞了運氣,這塊原石磨去一厘米左右的皮殼,竟然磨出冰種來,他們倆會得意忘形也正常。
可她不清楚,這塊石頭的皮殼厚的太過,正常來說,其他部位的石頭,很可能像這塊石頭的皮殼一樣,一文不值。
也罷,就讓石頭教狂傲的小姑娘做人吧。
老王頭退了一步,把站在外圍,麵色不算太好的老夥計老張叫了過來。
“表情彆那麼難看,結果還沒出來呢。”
老王頭指點他,“你那塊石頭也把皮剝了,搏一搏色帶的大小,色若是進去了,價值能翻一倍,足以比得上冰種。”
劉冬的表情登時好看了些,“張師傅,就按他說的辦!”
兩邊的解石師傅又開始一齊工作。
張師傅給劉冬選的那塊石頭皮薄,在滾輪上蹭一圈,皮就去的差不多了,比另一顆石頭快上不少。
無論是糯冰還是冰種,在圍觀的人眼裡都是切漲了。
玩翡翠的多少都信點玄學,切漲了是一定要湊過來看看的,能蹭上點運氣也是好的。
半小時過去,圍觀的人不僅沒少,反而更多了。
劉冬一直盯著他那塊石頭,剝皮剝了一半,他的臉上就隱隱有喜色。
等石皮全部打磨掉,裸露出一條貫穿前後,大概有五厘米的翠綠色帶。
“爆色了!又漲了!”
他士氣大增,捧起石頭,主動走到祝莎麵前。
“僅僅這一塊帶色的部分,切了之後做牌子就能賣到五十萬!”
杜凱替祝莎挑的那塊原石皮實在厚,師傅磨了半天,還是不見剛才那樣細膩的玉肉。
可能這塊玉石的其他部位,根本就是廢料!
劉冬見狀,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
“祝小姐,已經磨下去一厘米了,再不見翡翠就停手吧,你也少損失點。”
祝莎絲毫不為所動。
“這點也叫損失?”
這話在劉冬耳中,成了祝莎在硬撐。
他寬容的想道,這女人好像很愛麵子,一會石頭切垮了,他便多笑笑杜凱,少嘲笑她幾句。
枯燥的去皮過程又過了五分鐘,解石的師傅終於把緊皺的眉頭鬆開了。
“冰種!”
杜凱雖然早就知道了,可畢竟是第一次買翡翠原石,心中忍不住緊張。
冰種翡翠露出來的那一刻,他終於鬆了口氣,放聲大叫。
這一聲十分提氣。
“真出了,竟然真出了!”
老王頭驚訝極了,看到出肉的位置,估摸了一下,頓時心中一緊。
“不會開出一整塊品質到冰種的石頭吧?”
他說出了劉冬最不想看到的可能性。
劉冬手上的翡翠都不香了,塞給張師傅,緊張的盯著解石師手中的那塊。
這麼大的一塊冰種翡翠,就算沒有色帶,價值也比得上他的那塊。
加上那塊原石的外表看不出什麼裂,估計內裂也不多,在商人的眼裡,這樣好盤手鐲的料子,價格還要更高。
杜凱衝他揚揚眉毛,“不好意思,像我這種運氣好又會看原石的天才,稍微出手就已經是你此生無法到達的高度,不過你也不用太灰心,後半輩子都努力努力,遲早能有我的一半水平。”
劉冬聽得臉青一陣紅一陣。
半天才咬牙反駁一句,“你彆太囂張!”
就這?
祝莎等了半天,還以為有出大戲,聽聞大失所望。
“不是吧,你戰鬥力也太弱了,還嘴都不會嗎?”
劉冬的臉憋的青紫。
還嘴他當然會,但現在局勢下風,他怎麼嘲諷回去?
“翡翠還沒剝完殼,勝負未見分曉,我還沒輸!”
話音剛落,師傅的工作也完成了。
在最後磨掉的地方,出現了一抹耀眼的綠色。
一直關注著石頭的老王頭都覺得熱血上頭。
他搶著往翡翠上澆水,讓顏色顯露的更清楚。
“陽綠!好正的顏色,沒想到這樣的石頭竟然能開出冰種陽綠,這位置剛好避開了裂,要是能取幾隻手鐲帶上綠,價估摸著能上大幾十萬!”
身為珠寶連鎖店的進貨商,老王頭本能的見獵心喜。
“一百萬,石頭轉賣給我怎麼樣?”
在王老驚呼出聲的那一刻,劉冬胸口支撐的那股氣就散了。
這一局是他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
冰種帶正陽綠色的翡翠手鐲,隻要出一條,就足夠抵的上張師傅挑的那整塊翡翠。
身為珠寶商人,他最懂得這塊翡翠的價值。
若不是像對手低頭太丟人,他都想去競爭一下翡翠的歸屬。
周圍都是懂行的人,有不少做翡翠生意的,眼饞的競起價來。
“我出一百一,小夥子賣我吧!”
“我再加三萬!”
人群熱絡的把杜凱圍了起來,小黃毛一躍成了最炙手可熱的人。
他得意歸得意,沒忘記祝莎。
“看石頭這事我行,賣石頭可不歸我管,得聽我老板的。”
他退後一步,讓出祝莎來。
這下王老爺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畢竟在幾分鐘前,他還縱容學徒指責譏諷她。
但又舍不得品相這麼好的石頭,隻能厚著臉皮開口。
“小友,我願意再加兩萬,湊個整一百二十萬,不知道你肯不肯割愛?”
“彆這麼急”,祝莎沒答應任何人,反而把翡翠又交回到切石師傅的手裡,“再放一刀!”
這下,連杜凱都側眼看她。
他又看了眼石頭,在色帶那瞧出了點東西,咧著嘴附和,“對對對,再放一刀,切個板出來看看情況!”
已經大漲的石頭還要切,老王頭從沒遇見過這種人。
冰種不是玻璃種,在沒徹底切盤之前,依舊有賭的空間。
大家出價的思路都一樣,所見即所得,不對翡翠中間那捋綠存太多幻想。
“要是切開,陽綠沒進去,那這一百二十萬可能就要降一降了。”
老王頭提醒道。
祝莎也笑著提醒他,“要是切出的陽綠聚成了片,價錢可就漲了。”
王老爺子見他們運氣正盛,沒說喪氣話,“那當然。”
可心裡卻不覺得這浮於表麵的陽綠能往裡麵延伸多少。
已經認輸的劉冬終究沒忍住,眼神被吸引來。
線切費時間,這個空檔杜凱閒的難耐,便惹起這位老對頭。
“我說真的,你家裡就是乾這個的,竟然學這麼多年就學了個皮毛,十賭九垮,趁我現在心情好,你要是肯跪下敬杯茶叫一聲師父,在教兩萬塊的學費給我,以往的事我就概不追究,收你做個乖巧徒兒怎麼樣?”
劉冬說也說不過他,論本事又輸了一籌,乾脆沉默以對。
可杜凱這小子話多。
一個人也像蒼蠅,嗡嗡嗡說個沒完。
等翡翠切開,他才逃過一劫。
第一片放的不厚,切開後周遭競價的那幾位買家卻統一的吸了口氣。
“色真進去了!還往裡鑽呢!”
“這下可真要漲價了!”
“這倆人的運氣也太逆天了吧,聽說這塊料他們才花了幾萬塊,眼下賣出去,一百五十萬也打不住!”
放片後,翡翠的光感更透亮,也更能看出品質。
王老爺子看了貨,眼神多次在翡翠跟祝莎之間騰挪。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終日教育學徒,今天竟也被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教育了,賭石本就存在奇跡,是他鑽了牛角尖,竟認為這塊石頭絕不可能超出他憑經驗做出的判斷。
他頓了頓,狠下心來。
“小友好膽氣,我願意出價兩百萬!”
這價格已經超出其他競爭者的心理預期,眾人紛紛放棄競價。
隻有劉冬。
沉默的盯了一會翡翠後。
他推開杜凱站出來,“今天我輸的心服口服,祝莎小姐我還欠你們一個道歉,對不起,請原諒我今天的口無遮攔和魯莽行為,我願意出兩百三十萬,買下這塊翡翠,跟兩位化乾戈為玉帛。”
為了道歉,他竟多出了三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