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市場的名字聽著普通,實際是這座小城裡最大的翡翠交易聚集地。
這兒的兩條街盤踞著數十家賣原石的商家,還有無數路邊擺攤的散戶。
祝莎一到這,就被路邊那些貌不驚人的石頭吸引了。
她伸手摸了一塊。
攤主立刻湊了上來,“美女,看啥哪塊了,我給你介紹!”
杜凱瞧了一眼,嫌棄的不行。
“不是我說,你這眼光也太差了,一拿就拿攤上最差的那塊。”
祝莎把被評價是垃圾的石頭放下。
“誰說我眼光差,我這不是把你從人堆裡挑出來了嗎?”
杜凱這下沒話了。
他摸摸鼻子,轉開眼睛,掏出手電筒看石頭。
很快就挑出兩塊原石,“老板,這兩塊怎麼賣?”
他是南門的熟麵孔,向來隻看不買。
老板眼神一瞄,開口就漲價,“小的那個一萬,大的兩萬。”
杜凱立刻把石頭扔下了,“得了吧,前兩天我問這個小的,你還說三千呢。”
祝莎挑挑眉頭。
她一直知道翡翠的水深,但沒想到這的商人比她想的還黑。
“嘖。”
她十分配合的站起身來,一副要跟杜凱一齊離開的樣子。
“彆走啊,價不滿意咱再商量商量。”
杜凱頭也不回,“兩個打包三千,不賣算了。”
“你這黃毛臭小子,快滾,賣不了!”
他還指著這兩塊石頭賣大錢呢。
杜凱也不在意,笑嗬嗬的給祝莎帶路。
“咱不再這買,買了想賣也慢,咱們去福石記,那的人多,收石頭的翡翠加工商也多,運氣好的話,切完就能賣出去。”
祝莎想的比他還美。
“一會切塊帝王綠或者天空藍出來,你保準在翡翠商人那出名。”
杜凱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真覺得我能切出來這種石頭?”
“為什麼不能?”
祝莎呼嚕了一把黃毛,順口逗他。
“我不歧視非主流,非主流也可以成為翡翠大師嘛。”
杜凱直直的看著她,“你這人真奇怪。”
係統終於得到了認同一般,跟祝莎抗議。
【我就說你這麼找上門很奇怪,你看!被發現了吧!】
祝莎沒理它,“怪嗎?”
“怪有眼光的!”
杜凱嘿嘿一笑,心裡嘚瑟。
他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會有人看到他的才華。
從小研究翡翠,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就算不靠這雙黃金眼,他也絕對稱得上行業中的翹楚。
他不得誌,不過因為沒有啟動資金罷了。
現在伯樂送上門來,主動提供資金,他這匹千裡馬當然要發發力。
才樂了沒幾秒,剛踏進大門,杜凱就看到了煩人的人影。
對方也看到他了。
討嫌的走近,張口就是屁話。
“呦這不是小黃毛嗎,你又來乾逛不買啊。”
看到祝莎,更大聲的“呦”了一句,“真沒想到,你這瘦乾子也能泡的到妞,來這約不要錢的會。”
祝莎斜了他一眼,戳了戳杜凱,“看見沒,這才是真沒眼光的,他竟然認為我們是一對”,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杜凱,“我們從哪兒看都不像約會來的吧。”
劉冬瞄見她身上的衣服和包。
這還是個有錢的主。
“原來是杜凱傍上富婆了。”
“冒昧冒昧,我實在沒想到您這樣的漂亮姑娘,能看上杜凱這小子,您來是想看翡翠吧,我這有許多行業內的專業人士,為了賠罪,我給您介紹一個怎麼樣?”
話說的越來越難聽。
祝莎看這人很不順眼,冷下一張臉。
“不怎麼樣,你還沒跟我和我的顧問道歉。”
他跟杜凱道歉?
開什麼玩笑!
劉冬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杜凱找了個有錢的女人撐腰又怎樣,他照樣還是個還是那個沒本事又愛吹牛逼的loser。
“道歉?嗬,女士,我願意跟你說聲抱歉,至於他,算了吧。”
杜凱幾乎要捏著拳頭衝上去。
想到今天來的目的,又忍住了,他可不想因為鬥毆被趕出門。
拳頭忍了,嘴上自然要討回來。
杜凱衝著祝莎擠眉弄眼,“彆理他老板,他就是個不會看石頭的蠢蛋,全靠他手底下那幾個師傅幫他忙活,要是沒了彆人,他一塊好翡翠也切不出來。”
劉冬最恨人拿這說事。
他跟杜凱的矛盾,也從這件事情起。
“嗬,我看石頭的水平就算再差,也比你強,你隔三差五就來福石記繞一圈,切過一塊像樣的原石?”
杜凱不服氣的拍拍胸口,“今天我就讓你瞧瞧什麼叫賭石大師,老板,我們走!我帶你挑最好的!咱們今天現場切開,就讓劉冬他羨慕嫉妒恨去!”
他吵起架來跟個小孩兒似的。
祝莎看了一眼被陰陽到滿臉鐵青的劉冬,悶笑幾聲,“嗯。”
福石記是不少珠寶店的進貨地,劉冬家也是其中之一,聽到杜凱放出這樣的大話,他憋不住嘲諷道。
“一個半路出家的小混混,還想學著電影靠切石頭發大財,真覺得有運氣就能來蒙石頭?可笑!”
“張師傅,你也去挑幾塊原石,現場就切了,讓這外行小子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專業!”
兩邊爭鋒相對。
祝莎毫不緊張。
她知道,杜凱那雙眼睛確實厲害,跟透視有些像,可以透過石頭的外皮,看到內裡。
有這個能力在,他挑的石頭肯定不會差。
杜凱認真極了,目標明確的在萬元區挑石頭。
翡翠玉石的買賣,從沒有明碼標價的,看中了之後,還要跟貨主商量價格。
石頭有賭性,好的師傅能通過石皮看出水路種質,以及其中暗含的風險。
風險就是壓價的關鍵。
皮殼黑和皮殼厚的石頭,賭性都不小,相對來講也能壓下價來。
翡翠原石有開采地的區彆,每個場區都有各自的特點。
木那白岩的翡翠皮殼厚,打燈的時候多要看通透度。
杜凱在這區域打燈走了一圈,迅速找到了他的目標,一塊哈密瓜大的石頭。
“這塊竟然不透。”
祝莎跟在他身邊,看了一堆透亮的石頭,猛地遇到個不透的,頓時眼前一亮。
“我們選這個吧。”
杜凱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位伯樂這麼識貨。
“對,就選這個。”
劉冬一直暗暗關注著兩人的行動。
看到杜凱挑選的那塊石頭,他大笑一聲。
“張師傅,我們也挑木那場口的石頭!”
這杜凱可真是個傻子,木那場口的料子,最忌諱買厚皮到不見光的,那裡麵的種看不見半點,十有八九切開都是廢料,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賭出化開種的玉質。
那塊料他也看過,擺在店裡幾年了都沒賣出去。
也隻有杜凱這樣的愣頭青,願意做買它的冤大頭。
幻想著一會杜凱切開石頭後慘白的臉色,劉冬已經要笑出聲了。
他賭石的眼力很差沒錯,杜凱他也沒強到哪兒去。
“怎麼回事?鬨騰什麼呢?”
福石記的李老板看到聚集的人群,問了管這一片服務員一句。
“老板,劉冬跟那個經常來逛的黃毛小子對上了,兩邊都在挑石頭,說要現場切,那些人圍著看熱鬨呢。”
李老板敏銳的嗅到商機。
“蠢蛋,那你還呆坐在這乾什麼,快多叫個解石師傅上班,就在咱們大廳幫他們開窗切石!”
他們中隻要有人開出高品質的翡翠,旁邊的客人也定然看著眼熱。
沒準一衝動,就把猶豫的石頭買下來了呢!
“是!我這就去!”
工作人員動了起來,吸引的客人更多了。
老王頭本來安安靜靜的打燈看石頭,被聲音鬨得靜不下心,生氣的抬起頭來。
“今天怎麼這麼吵?”
旁邊的年輕人看了半天熱鬨,立刻給他解釋了情況。
老王頭一眼看到了熟人,又瞄了眼對麵的小子,道:“沒想到老張年紀大了,還這麼愛跟人爭強好勝。”
“王老,您認識他?”
“豈止認識,當初他還差點成了我師弟呢,你彆看老張長的跟個乾巴橘子一樣,本事卻真不錯,他極少走眼,乾了十年,走眼的次數兩隻手就能數過來,這一點,就連我都比不上。”
老王頭是他們珠寶行裡最厲害的進貨師傅,每個季度都能切出高貨。
他竟然也會這麼推崇一個人。
年輕人驚訝又好奇,看向對峙中的那兩人。
杜凱和老張同時找到了解石師傅,兩個人的表情都十分自信。
“開窗,擦這一片!”
“沿著我畫的這條裂切開。”
年輕人湊到老張附近,在切石機器打開的第一時間望了過去。
紮了孔的礦泉水擠出一道弧線,澆在原石的切麵上。
年輕人立刻興奮道:“糯冰種!玉質很細,王老,這位不愧是您的朋友,真厲害!看來今天是他贏了!”
他誇老張的同時,還不忘恭維下自家人。
卻沒聽到王老的回答。
年輕人扭過頭,正瞧見王老的身影往另一邊人群裡擠。
"王老,您等等我!"
這種人多的地方,萬一把老人推倒了怎麼辦?
年輕人焦急的跟了過去。
石皮太厚,開窗的工作做的比切石慢一些。
年輕人折騰了一會,擠進去的時候,師傅才剛把杜凱畫出來的圈擦出來。
老王頭經驗豐富,還沒等師傅滴水到石麵,他口中已長長歎了口氣。
“老張,輸了。”
年輕人聞言踮起腳探頭往前看。
須臾,他驚叫出聲,“冰種!絕對到冰種了!”
劉冬也站在杜凱的石頭前。
他想在開窗後的第一時間嘲笑杜凱,卻眼睜睜的看到杜凱擦出了拳頭大的冰種翡翠麵。
“不可能!”
杜凱隻是個空有運氣的窮小子,根本找不到師父教他分辨玉石,他怎麼可能切出冰種!
他不想,更不願相信。
“繼續開,其他地方一定玉質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