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躍躍摸摸下巴。
她認真思考起來。
冼虞和柏翊然沒說話,為躍躍創造安靜的思考環境。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開口:“我不知道。”
躍躍誠實道:“我目前還沒有什麼理想,對於以後要做什麼,也沒有想法。”
“最近想做的,就是學外語,還有最感興趣的事就是完善我和媽媽一起做的娛樂產業發展計劃。”
“如果能成真就好了!”她語氣滿是希冀。
冼虞笑著點頭:“這很不錯。”
“千裡之行,始於足下。”
柏翊然也道:“先顧好現在的,等到未來,肯定會水到渠成。”
冼虞和柏翊然默契對視一眼。
看來他們倆都沒有讓孩子一定要當科學家諸如此類的願望。
冼虞沒有讓孩子一定要有理想。每個人的成長情況都不一樣,躍躍現在能有自己的想法,能夠自主學習,就已經很優秀了。
她倒沒想到,柏翊然這個卷王居然也也沒說什麼。
這頓飯快要吃完的時候,躍躍要去上廁所,主動要求她可以順便去結賬。
孩子希望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柏翊然和冼虞當然不會阻撓。
這個餐館的環境還是挺安全的,四處都有攝像頭,門口站著保安,躍躍有安全意識,可以適當放手,讓孩子體驗一下付錢的感覺。
躍躍蹦蹦跳跳走了。
冼虞端起茶杯,說道:“我很意外,你居然沒強製讓躍躍樹立遠大的理想。”
柏翊然也端起茶杯。
熱氣嫋嫋,他漆黑的瞳仁似乎都沾染上了濕潤,變得溫柔起來。
“因為無論躍躍將來想做什麼,我想,我們都能夠承接得住她的理想。”
他抬眸,目光堅定。
“我卷的意義,除了實現我的理想,還想讓我珍惜的人也可以有底氣實現她們的理想。”
“躍躍隻管做她喜歡的任何事。”
冼虞認真聽著,同時,對上了柏翊然的眼神。
她垂眸,嘴裡笑道:“真好。”
她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很好的父親。
無論在哪個時空。
見冼虞躲避了視線,柏翊然也沒氣餒。
他從小到大都很有耐心。
就好像他的少年事情,在旁人看來,好像每天都在卷,卷學業,卷各種技能,但他從來不盲目卷。
很多技能,要日積月累才能進步,所以他才要每天做那麼多事。
這才造成了彆人眼裡的“卷”。
他隻不過比彆人能堅持,有耐心罷了。
“我回來了!”
包廂門從外麵打開,躍躍蹦跳捧著幾顆糖果進來。
“服務員姐姐給我的糖果!”
她高興地開始分,選了一個紅色糖紙的糖果給冼虞,又選了一個綠色糖紙的糖果給柏翊然。
柏翊然不太喜歡吃糖果,但是躍躍給的,他會嘗一下。
糖果放進嘴裡,柏翊然眉頭立馬一皺。
抬頭,就看到躍躍捂嘴笑著看他。
這孩子,早有預謀!
“你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冼虞吃著嘴裡蘋果味的糖果,聞言奇怪看向柏翊然,又看向躍躍。
這是怎麼了?
躍躍呲牙笑道:“服務員姐姐說,今天新進了一批香菜味糖果,跟原來青蘋果味道包裝差不多。”
她無辜眨眼:“看來爸爸你吃到的是香菜味糖果。”
香菜味糖果?
冼虞好笑又憐憫地看向柏翊然。
她輕輕敲了敲躍躍的頭,“調皮。”
抬頭,看到柏翊然居然麵不改色,繼續吃。
他好像隻是剛才皺了皺眉。
“你對香菜的容忍度還挺高的啊?”
柏翊然起身,拿起西裝外套,“入鄉隨俗。”
桌子上的香菜基本都是被躍躍和冼虞消滅乾淨的。
所以,入的是她們倆的鄉,隨的是她們倆的俗。
他打開門,紳士地讓兩位女士先出去。
說話時,吮吸道嘴裡的香菜味,下意識皺眉。
冼虞經過時,終是不忍心,道:“不喜歡就彆吃了。”
“不喜歡吃,但也能吃。”
隻不過,之前沒人敢讓他吃罷了。
敢這樣做的,麵前占了兩個。
冼虞見柏翊然依舊堅持吃糖,心想,難不成是,女兒給的格外香甜吧?
父愛如山啊。
柏翊然也是這樣想的,父愛如山,他明天決定讓躍躍體驗一下山一般的作業。
相信她一定很感動。
晚上吃得有點飽,冼虞躺在床上,沒睡著。
腦中的思緒紛繁。
她今晚也從躍躍身上學到了許多。
都說養孩子,不是在養孩子,而是在重新養一遍自己。
今天她從躍躍身上學到的就是不必為以後的事情過多擔憂。
就比如,她現在總是擔心冼家真千金過來認親之後會發生什麼?
她離開了冼家,要怎麼過?事業會發展成什麼樣?
躍躍的話給了她啟發。
就像是孩子沒想過未來的理想,她也不用為之後的事情過多擔憂,隻要做好當下的事情就好了。
當下她還在冼家,那就好好地讓父母兄長開心。
當下她的舞蹈室正在起步,那就把起步階段的事情做好,未來是由現在所創造的,現在好了,未來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樣一想,她的心情頓時輕鬆許多。
沒有人知道這段時間她的壓力有多大。
孩子單純的話,讓她醍醐灌頂。
冼虞想著想著,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隻覺得渾身輕鬆。
她想了想,梳了一個高馬尾,把不好的都高高束起。
華夏血脈證明,人到一定年齡,就會迷信。
她扯了一下頭發,讓頭上看起來更加飽滿。
一下樓,冼虞還沒站好,她親愛的媽媽於蘭女士就飛奔過來,上上下下滿意打量。
“今天這個發型好看,多精神啊!”
冼虞被拉著到餐桌前。
於蘭極力推薦稱讚:“看看,好不好看?”
冼虞耳朵唰一下熱了。
“好看!這額頭,多亮!”冼方舟笑得見牙不見眼。
冼祁豎起大拇指:“精神矍鑠!”
冼檀嫌棄地把冼祁的大拇指折下去:“國外讀書讀傻了?用卷神矍鑠來形容一個年輕的女士?”
嚴厲的語氣到了冼虞這裡,變得溫和:“還是和以前一樣,像是回到了你讀中學的時候。”
冼虞想起,她中學那會兒,於蘭管得多,好像經常紮高馬尾來著,或許是媽媽都喜歡這個發型。
但是,車禍之後,家裡人就都由著她來了。她懶得梳起來,就很少梳這個發型。
“我又不是小女孩兒,爸,媽,哥哥,你們不用這樣。”
語氣跟小女孩兒特地討要誇獎似的,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怎麼不是小女孩兒,在爸媽還有哥哥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女孩兒,八十歲了還是我女兒。”於蘭捏捏冼虞的下巴,臉上滿是驕傲。
冼祁舉起筷子:“就是!二哥永遠罩著你!”
於蘭好笑,推冼虞入座:“快吃早餐吧,不然都快被你二哥吃完了。”
冼虞吃得飽飽的,精神飽滿來到舞蹈室門口。
剛從包裡拿出鑰匙,旁邊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冼老師?”
她愣了一下,轉頭。
一個高大的男生站在幾步之外,一件白T,一雙白鞋,讓冼虞想起了大學校園的男生。
臉也很校園風,乾淨白皙,特彆是眼睛,臥蠶飽滿得連冼虞都羨慕。
是個年輕的帥哥。
被美貌迷住了三秒,冼虞很快回神。
這會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叫的可能是自己。
她姓冼,將來要做舞蹈老師。
原諒她還沒適應老師身份,還真沒去習慣彆人這樣叫她。
男生已經繼續說下去了:“舞蹈室的老板,躍躍的姐姐,對吧?”
冼虞點頭。
“對,你是?”
“我是躍躍的意大利語老師,陳鶴一,你好。”
陳鶴一伸出手,笑得乾淨又燦爛。
“你好,陳老師。”冼虞笑著回握。
陳鶴一望著冼虞的笑顏,還有對方晃動的馬尾,心似乎也跟著晃了起來。
剛才,他就是看到冼虞下車時蕩起的馬尾,才被吸引了視線。
晨風吹過,幾縷碎發飄動,垂落在修長的脖頸,臉上白皙的肌膚似乎都在透光。
這樣乾淨,清純。
那一刻,他感覺周圍的環境都淪為背景。
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陳老師?”
陳鶴一聽到冼虞的聲音,猛地回神。
冼虞提醒,“手……”
陳鶴一飛快抽回手,臉騰地紅了,不好意思地撓頭。
冼虞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忽然跟紅透了的蝦似的,襯得她好像欺負了良家婦女似的
她可沒占他便宜。
陳鶴一有點緊張,“冼老師,吃……吃早餐了嗎?”
不等冼虞回答,就道:“我今天早餐買多了,你要不要來點?”
眼裡滿是期待。
冼虞沒多想,隻以為對方客氣,擺擺手:“我吃過了,陳老師你自己吃。”
陳鶴一瞬間失望,“好吧。”
冼虞覺得對方跟拒絕的小狗似的,不由笑了。
陳鶴一見到冼虞的笑,眼睛都直了,緊張到結巴:“那那那……我……你要吃的話,找我。”
就在兩人說話時,一道車喇叭聲突兀響了起來。
冼虞回頭。
黑色的小汽車,恰好停在她旁邊。
挨著她的是副駕駛車座,駕駛車座在另一邊。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
柏翊然帶著口罩,隔著車,與她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