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虞走到家門口,腳步一頓,回頭望。
路口那邊還有汽車的亮光。
她打開大門,回到家走上二樓陽台。
路口那邊連汽車尾氣都沒了。
冼虞在陽台上,遙遙望向柏家那邊的彆墅。
正發呆呢,忽然,汽車的亮光刺了她眼睛一下。她立馬回神。
哎呀,是家裡的車。
肯定是爸媽還有大哥二哥回來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飛快跑回房間,洗了個戰鬥澡。
平時她一回家就是洗漱。
按常理來說,她已經回家挺久的了。
不洗漱肯定會得到爸媽的關心。
她不想編借口糊弄爸媽。
躍躍這事兒,想來她和柏翊然心裡都有數,也有默契。
那就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最好。
人多口雜,躍躍的來路蹊蹺,要是被有心裡人利用,指不定會惹來麻煩,造成他們無法接受的後果。
畢竟現在科學實驗什麼的,正是新興,要是真有人動了歪心思,那可怎麼辦?
再者,父母要是知道了她和柏翊然未來有個女兒,那在他們眼裡,她和柏翊然肯定會被他們理所當然視成一對!
這不行,她的身世是個大雷。
還是和柏翊然保持距離比較好。
所以,她和柏翊然隻能是地下臨時父母,不是聯姻夫妻。
冼虞特地走到樓梯,裝作恰巧碰到他們回來,暗暗地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
“爸媽,大哥二哥,”她佯裝驚訝,“你們才回來?”
“是啊,你都洗好澡了,那快回去睡覺吧。”於蘭給冼虞整了整有點淩亂的衣領。
冼虞知道是自己出來得有點急了,不過,家裡嘛,穿亂點也沒毛病。
“我下去喝點牛奶就睡了,爸媽,大哥二哥,你們可比我累多了,快去休息。”
冼檀走上樓時,扶了扶眼鏡。
剛才在酒店,應該是他看錯了。
妹妹從不晚歸,早就回家了,哪裡還會在待在酒店那邊?
冼虞走到一樓廚房,見沒人了,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和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有秘密真的不方便。
看來還是得今早提出搬出去。
所以,翌日早餐時,冼虞想著宜早不宜遲,就開口了。
“爸,媽,大哥,二哥,我想搬出去住。”
於蘭噌一下坐直了,也不吃手上的麵包了,關心問:“為什麼?”
“是家裡哪裡不舒服嗎?”
其餘家人也是一臉切切。
冼虞知道家裡人會奇怪,會驚訝,但沒想到大家反應這麼大。
“就是,我都二十多歲了,也該獨立了。我想試試自己一個人住。”她鎮定道。
這個理由應該很充分吧?
冼方舟這個老父親的第一反應是,“是不是昨晚在婚宴上有不識趣的人跟你說了什麼?”
於蘭聽聞,覺得很有道理,“是啊?小虞,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你不用管。在家裡住怎麼了,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多好啊。”
這幾年,女兒的性子她最清楚,那是挪窩都不願意挪的人,怎麼突然就要搬出去了?
冼祁倒覺得沒什麼。
作為過來人,他道:“爸,媽,我也經曆過這個年齡,小虞想出去住正常……”
“你給我閉嘴!”
“這沒你的事!”
父母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冼祁抿唇,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偷偷給冼虞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冼虞好笑。
她早就做好了第一次不會被父母同意的準備。
所以,對父母的勸阻接受良好。
不過,她不會放棄的,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
一點點地讓父母鬆口。
冼虞還饒有興致問冼檀:“大哥,你的意見呢?”
冼檀淡定將最後一口麵包吃完,這才優雅開口:“你想做的事,爸媽哪一件沒答應,時間問題而已。”
他想將弟妹護在羽翼之下,但清楚他們也向往外麵的世界。
其實,他更關心的是小妹想搬出去的真實原因。
獨立?
在哪兒都可以獨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是管一家公司證明自己的獨立能力。
搬出去……難不成是小妹認識了一些人,不想讓他們知道?
比如,對某人有好感,談戀愛?
冼檀又又想起了昨晚的身影。
小妹和柏翊然不會真有點什麼吧?
可是,父母喜歡柏翊然,應該不會勸阻才是,小妹為什麼大費周折?
冼檀分析了一番,發現信息不足,隻能暫時放開。
冼家的早餐就在有點淩亂的氛圍中結束。
冼虞送走家裡人。
她裝作要去門口超市去的樣子,過了路口,就往柏家彆墅拐去。
到門口,還沒等她給柏翊然打電話讓他開門,手機已經響了。
上麵赫然是柏翊然的名字。
“門已經開了,可以直接進來。”
冼虞拿著手機,推開門。
果然開了。
“我進來了。”
她掛了電話,抬頭,就看到不遠處,彆墅的屋門緩緩敞開。
柏翊然牽著躍躍的手,從裡麵走出來。
一個清俊疏朗,一個可愛軟萌。
早上的太陽格外溫暖,陽光灑到一大一小兩人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薄芒。
冼虞一時間都覺得這是在夢境。
他們走過層層光與影,像是從夢境,走到了現實。
現實的帶娃生活。
她,冼虞,居然要開始育兒帶孩子了!
也太魔幻了!
“媽媽!”躍躍歡快地跳起來,晃冼虞的手。
冼虞感覺自己的心情就跟著隻手似的,七上八下。
她連忙詢問:“柏翊然,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人家送個機器來,都會有說明書。
更何況一個人。
柏翊然安撫:“不用這麼緊張。”
他娓娓道:“躍躍會說話,思維清清晰正常,能清楚地表達冷熱飽餓。”
“關於飲食方麵,我給她做過過敏源測試,她沒有任何過敏食材。”
“所以你隻要注意她的安全問題就好。”
“我給家政白天放假了,你可以放心在家裡,想做什麼都行。 ”
冼虞安心了些。
也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般都已經上幼兒園了。
她就當自己是個幼師好了,還是一對一,不用一對多,而且也不用自己搞衛生、寫報告什麼的。
想到這兒,冼虞忽然有信心起來。
柏翊然抬了抬手表,說道:“我會在……”
說了幾個字,他改口:“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你放心,我可以的,所以,”冼虞鄭重點頭,“你一定要儘快趕回來。”
她怕她一個人承受不來啊!
柏翊然克製住想要上揚的嘴角,低聲道:“好。”
冼虞牽著躍躍的手,目送柏翊然出去上班。
這一幕宛如真的是妻子和孩子送丈夫出門賺錢養家。
想到這兒,她趕緊把躍躍拉回屋子裡。
不可能,不可能。
二十一世紀的女性早就對結婚什麼的祛魅了。
比起結婚,她可以接受帶孩子。
冼虞躊躇滿誌,“躍躍,你想玩什麼?”
躍躍今天特彆亢奮,因為她好久好久沒和媽媽一起玩啦!
“媽媽,玩什麼都可以嗎?”
冼虞大手一揮:“什麼都可以!”
兩個半小時後。
冼虞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忽然,好像有什麼東西彈在了她的臉上。
她懶懶睜開眼。
先看到的就是一個毛茸茸的小玩偶,是躍躍的玩具。
她抖了一下。
孩子不會睜開眼了吧?
冼虞猛地扭頭,看到躍躍的眼睛還是緊緊閉著的,長長地鬆了口氣。
然後,她再次搜尋,就看到柏翊然倚著門框,雙手環著,好整以暇看著她。
冼虞的眼神一下子亮了。
無異於“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激動!
柏翊然都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也不擺Pose了,連忙站直。
“怎麼了?”
“你可回來了!”
冼虞大步迎上去,本來想要握握手的,表達對同誌的敬意和解救她的謝意。
不過,這次腦子快一點,在伸出去之前製止了這個動作。
她有一籮筐的話要吐槽:“我不知道小孩子的精力如此旺盛!我陪躍躍從屋裡玩到屋外,從樓上玩到樓下。”
“都累散架了,躍躍居然還說要跑樓梯!”
“我趕緊說咱們玩一個誰都不行動的遊戲,這才安靜了五分鐘,我才可以在地毯上躺五分鐘。”
說到今天早上的精力,冼虞心有餘悸。
“我感覺這一早上比一天還漫長!”
柏翊然好脾氣地聽著。
估計是不想擾到躍躍,冼虞站得離他比往常都近。
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衣服淡淡熏香,還有,看到她肩膀的碎屑。
柏翊然忽然靠近她,伸出手,似是要觸碰她。
冼虞不說話了,愣住。
他想要乾嘛?
然後,她就看到他修長的手指像是羽毛一樣,輕輕落在她肩膀的一點點衣服上,輕輕撚起一塊小小的碎屑。
“你肩膀上有東西。”
冼虞尷尬:“躍躍吃的餅乾渣。”
末了,添上一句:“你閨女留下的好東西。”
好東西,三個字,被著重強調。
柏翊然:“……也是你閨女。”
兩人對視,誰也不讓誰。
忽然,一道軟萌又激動的童聲,打破了兩人的對峙。
“爸爸,你回來了!”
“媽媽!你輸了!你動了!”
冼虞轉身,表情變化宛如川劇變臉,笑靨如花:“是啊,我動了,我輸了!所以我給躍躍帶來了爸爸,作為你贏了的禮物!”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躍躍大聲道:“開心!”
柏翊然:……
不就是想讓他帶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