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這天陰沉沉的,估計待會兒要下雨。”

李固言抬頭看過去,窗邊烏雲翻滾,太陽被遮了個一乾二淨。

“李工,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李固言聞言收回視線笑了笑,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機器上,掩住眼中情緒。

“我剛剛聽外麵淅淅瀝瀝的,好像是下雨了。”小胡湊到舒英旁邊閒聊道。

“下雨了?”舒英驚訝地看著她,“昨天天氣預報也沒說要下雨啊,我今天出門沒帶傘。”

小胡點點頭,手下理藥的動作不停,“誰說不是呢,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我待會兒給家裡打個電話,今天在宿舍湊合一晚上。”她平時雖然不住宿舍,但宿舍是有個床位的,用來防備這種情況。

說完又問:“姐,那你待會兒怎麼回去?”

舒英收起擔憂的神色,安慰地笑笑說:“沒事,我家離得近,淋點兒雨也不妨事。”

兩人簡單閒聊兩句又各忙各的,等到了下班的點,都去更衣室換衣服。

鐵櫃門上的鑰匙串在空中相互碰撞,舒英換回自己的衣服,看著窗外的雨,踟躕著扣著扣子,現在天冷,淋一路雨搞不好要感冒的。

就在這時,更衣室又進來幾人,帶著護士帽,舒英朝她們看了眼,點了點頭,都是一個醫院的,大家就算不怎麼熟悉,但也算認識,而且她們中的其中一人跟她還是初中同班同學。

小胡還在擔心地問:“姐,你要不要找人借把傘?”

“今天帶傘的人估計不多。”舒英搖頭拒絕,拿了包就想走。

莊小梅正跟幾個同事說說笑笑,聽到她們倆的對話,湊上去問:“你今天沒帶傘啊?”

舒英覷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這個莊小梅,從初中時就跟她不對付,畢了業分配工作,她是護士,她是藥房拿藥的,自覺壓了她一頭,那更是得意了,後來結婚,她倆都嫁在機械廠,但李固言是炙手可熱的大學生,而她丈夫技校畢業。

這下好了,莊小梅是處處看她不順眼,有事沒事兒就要刺她兩句,隻是舒英一直懶得跟她計較罷了。

聽到她這話,舒英點頭:“是啊,怎麼你要發揮雷鋒精神,把你的傘借我啊?”

小胡不知道她倆的不睦,真以為莊小梅這麼好心,當下便笑說:“小梅姐你人真好,小英姐沒帶傘,我還想著她該怎麼回去呢,那你要是願意借傘的話,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莊小梅聽到這話變了臉色,但到底是修煉幾年的老員工了,怎麼也不會在一個實習生麵前失了風度,“真是不湊巧,我今天也沒帶傘,恐怕是沒辦法把傘借給你小英姐了。”

舒英拿好包,衝在場幾人又點了點頭:“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彆啊,待會兒我家建國來接我,正好咱都住機械廠家屬院,你就順便跟我們一起回去,也省得淋雨了。”說起這個,莊小梅可是得意了,她跟他丈夫倆感情好,一到刮風下雨的,都不用說,林建國就來接她下班,而這一點,舒英基本沒有。

其她護士聽了這話,跟她笑鬨起來:“小梅,你可真是嫁對了人,你家建國對你是真好,知冷知熱的。”

莊小梅微微昂著頭,眼角還注意著舒英,語氣不無得意:“這嫁人啊,還是得看人品,有的人光自己本事大有什麼用,還是會疼老婆的好。”

她說的這話,舒英都想點頭。

莊小梅炫耀完,話風又轉到舒英身上:“李工可是大忙人,天天都加班的,估計是沒法來接你了,我看你待會兒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得好。”

舒英看著她的笑臉,當即點頭應下:“行啊,你這再三邀請,我要是再拒絕豈不是有點不識好歹了,對了,你家林建國帶幾把傘過來,加我一個夠打嗎?”

這下換莊小梅愣住了,她這時不時地懟舒英兩句都成習慣了,誰知道她今天抽什麼風,竟然還真同意了,林建國肯定就隻帶了兩把傘來啊,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總不能再拒絕,於是咬著後槽牙說:“你放心,肯定夠。”

舒英瞧她這副小孩樣就想笑,莊小梅從初中就事事跟她攀比,從比成績到比穿著,又比工作,比男人,這都工作幾年了,還這麼幼稚。

一行人換好衣服出了更衣室,有傘的人先打了傘走,剩下的人在醫院門口廊下等著,小胡跟宿舍的人不和,也不想那麼早回去,乾脆就陪著舒英一起等。

莊小梅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滿心滿眼地看著路口,等她丈夫來接。

現在這個點幾乎不會有來看病的人了,陰雨連綿夾著冷風,舒英縮了縮脖子,雙手有些冰涼。

小胡突然戳了戳她,指著不遠處說:“姐,你看那邊那個人,高子真高,雖然臉被傘擋住了,但我相信他長得肯定很帥,你說他會跳《冬天裡的一把火》嗎?”

舒英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那人撐著一把黑傘,黑衣黑褲黑鞋,隔著陰雨看不真切,她笑著打趣小胡:“你馬上就畢業工作了,也可以談朋友了,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

年輕人都怕羞,小胡也沒想到怎麼話題拐到自己身上了,當即紅了臉頰:“我還小呢。”

莊小梅聽見兩人對話,接腔說:“也不小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跟我家建國認識了,但姐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找男人可不能隻看長相,還得看他對你怎麼樣,那光長得好不會疼老婆的人可不能要。”

她這話明裡暗裡地擠兌舒英,李固言可是眾所周知地長得好,大家都說李固言跟舒英感情好,從來不吵架,但莊小梅可不覺得,要是感情真好,下這麼大的雨還能不來接?

舒英早對她免疫了,隻當沒聽到。

小胡看著前麵說:“小梅姐,那是不是姐夫啊?”

林建國經常來醫院,她們對他也算是有個臉熟。

莊小梅聞言看去,那憨乎乎跑過來的不是林建國是誰,臉上瞬間笑開花,“是他是他。”

舒英也看過去,但視線卻被另一個人吸引,剛才打著黑傘的人這時已經到了跟前,傘簷上抬,露出底下一張斯文俊朗的臉,是李固言。

小胡也看清了長相,低聲說:“姐,這人長得真帥,跟費翔似的,也不知道他來接誰的。”

舒英沒回答,眼神一直盯著他,小胡見狀連忙扯她的袖子,嘴唇不動壓聲提醒:“姐,你彆老看著他呀。”

那邊林建國已經到了廊下,莊小梅接過他手裡的傘對舒英道:“走吧舒英,我愛人來了,咱倆打一把傘吧。”

“不用了,你們先走吧,我跟舒英打一把就好。”聲音清冽,一字一句如玉般敲在舒英心上。

小胡反應過來這人是誰,瞪大了眼睛說:“姐,大家都說你愛人長得好,但沒說長得這麼好啊。”

舒英本來還驚訝李固言會來,聽到她這話後沒忍住笑出聲:“行了,外邊冷,你也趕緊回宿舍吧,回去燒點熱水泡泡腳,注意彆感冒了。”

那邊莊小梅撇了撇嘴,撐開傘進了雨裡,林建國不知道她怎麼突然不高興了,連忙跟李固言打了個招呼後就追上去:“李工,我們先走了啊。”

李固言上前,將傘遮到舒英頭上,也帶著她進了雨裡。

兩個人打一把傘局促了些,雨水又不停的隨風潲向他們,舒英抬頭看了看他,他脖子修長,下頜精致,眉眼注視著前方,她朝他靠了靠,伸手挽住他。

李固言動作一頓,換了左手撐傘,將右手從她手中抽出來,轉而摟住她往傘下帶。

舒英微微低頭看了眼臂膀上的大手,骨節分明,有力的撐開,指甲修剪乾淨,瓷白的皮膚上映著脈絡分明的青筋。

舒英的臉上不自覺泛起紅暈,輕聲道:“謝謝你。”她沒想到他今天會來接她。

李固言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下,隨及恢複正常,垂眸睨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隻是放在她身上的手又用了點力,傘簷也朝著她傾斜。

到家後李固言的衣服濕了大半,舒英被他護在懷裡倒沒怎麼淋到,她將包放下後就去了廚房煮薑茶。

李固言將濕衣服換下,走過去從窗戶看向廚房裡忙碌的人,鍋裡的熱氣蒸騰,朦朧了她的身影,心中湧起一陣酸酸麻麻的感覺。

舒英對此毫無所覺,將煮好的薑茶盛出來,遞到他麵前:“喝了驅驅寒。”

“嗯。”李固言接過碗,吹了吹,等溫度適宜時一飲而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下了雨,舒英覺得今天晚上格外冷,吃完飯她就趕緊洗漱上了床,坐在被窩裡看電視打毛衣。

她新學了個織法,想織個新毛衣留著過年穿。

她的那件織了好幾天,今天就收個尾,收好尾後她又重新起針再織,織了一會兒道:“李固言,你過來一下。”

李固言不明所以,起身過去,舒英把織了個開頭的毛衣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心裡計算著還要再寬一點。

李固言直勾勾地看著她,舒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下唇說:“好了,你回去看書吧。”

李固言回去坐著,房間裡瞬間又隻剩電視裡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