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說得很好！”

教室外傳來一道讚許的聲音，是來上課的老教授。

她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得知說話的正是放假前‘出事’的學生，原以為那孩子會因那件事大受打擊，沒想到孩子這麼豁達堅強，老教授感到欣慰。

“博學而篤誌，切問而近思，各位同學追求知識的同時也要堅定誌向，注重提問思考，隨波逐流、人雲亦雲，非汝輩之誌也。”

“大家作為新一代未來棟梁的大學生，應該要有自己的操守與判斷。”

老教授站到講台上，銀色發絲呈現出時間沉澱的優雅氣質，她對講台下的楊圓點了點頭，讓所有學生入座後，才正式開始上課。

楊圓直接坐在最前排，單慧君無視康薇的招手，主動坐到楊圓身邊，比了個大大的讚，對楊圓剛才的表現十分佩服。

兩節課後，楊圓正常下課，大概是她課前爆發起了作用，收拾東西時，陸續有幾波同學上前來向她道歉，楊圓樂得交個朋友，大家交換了彼此姓名班級，約好下次有機會一起玩。

收拾好書袋，康薇來找單慧君，問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單慧君看了眼她身旁的幾個女孩，頓時明白康薇這是既想充大方，又舍不得多花錢，就拉彆人去分攤。

單慧君早已厭倦了這樣的套路，原本還可以忍耐，但課前見識過楊圓的勇敢後，單慧君決定不再被人牽著鼻子走，果斷拒絕：

“不了，我還有事。”

康薇沒想到單慧君會拒絕，她們兩家是鄰居，父親是同事，但康薇的媽媽不工作，單慧君家卻是雙職工，條件比她家要好一些，所以有些需要花錢的活動，康薇多數會叫上單慧君。

被當眾拒絕，康薇儘管心中不滿，但她有自己的麵子要維持，昂頭回了句‘隨便你’，便在幾人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單慧君轉而問楊圓下午的安排，兩人同班，下午三點才有課。

楊圓抬手看了看時間：“先去射擊部報個到。”

“大二的閱讀文獻資料都整理好了，我也得去文學社交一下，兩邊離得不遠，待會兒要能碰上，就一起去食堂吃飯吧。”單慧君略帶期盼的說。

楊圓不討厭這斯斯文文的姑娘，爽快應下，單慧君高興的挽住楊圓的胳膊，倆人親親熱熱的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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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圓當年靠射擊獎項加了二十分，對這項運動始終抱有極大的尊重與憧憬，哪怕後來改了行，時不時也會去射擊館過過手癮，對國內大小賽事更是保持高度關注。

雲城大學有射擊社和射擊部，前者是興趣愛好，後者是可以代表學校和地區正式參賽的射擊隊，楊圓就是後者，入學時被直接錄取。

開學第一天，射擊部裡已經有訓練的槍聲響起，楊圓推門進入堪比半個足球場那麼大的訓練場地，八間深淺不一的訓練倉相對排列，每個倉分彆有六個靶位，兩邊豎著高高的加密防護網。

楊圓穿過訓練場，來到射擊部的總台，所有槍和空包彈都要在裡麵嚴格登記後才能拿去訓練倉，練完連槍帶彈殼需全部上交。

這年頭還沒全麵禁止，因此依舊有很多地方用真家夥訓練，不過彈頭是空的。

總台那邊有幾個人看到楊圓，立刻揮手招呼，楊圓走過去，幾位師哥師姐就圍著她噓寒問暖，顯然也聽說了關於楊圓的遭遇。

簡單解釋過後，學長學姐表示了解，安慰了楊圓幾句後，一位留著七分頭的師兄說：

“哎呀，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一個暑假沒碰，要不要跟師哥來一場？”

楊圓求之不得，當即應戰，幾人起哄下注，正圍著桌上填寫單子時，身後響起一道洪亮的調侃聲音：

“一個個撅著腚忙什麼呢？”

眾人循聲招呼：“宋教練好！”

來人是射擊部的部長兼總教練宋國洋，他是國家一級射擊運動員，退役後進了射擊運動協會，被雲城大學請來當射擊部總教練，為國家培養人才，經常帶領隊員們活躍在各大賽事中。

楊圓就是宋教練親自錄取進校隊的，在射擊這條路上，對楊圓有知遇之恩。

宋教練的身後還跟著一位挺拔落拓、不修邊幅的青年，楊圓驚訝不已，竟然是多日不見的小石哥！

自從上次送房不成後，小石哥就在楊圓的生活裡消失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跟上回見麵時相比，小石哥頹喪了不少，胡茬長出來了，跟他那頭不怎麼打理的半長發配在一起，整個人至少見老十歲，要不是有顏值硬撐著，就跟街邊大叔相差無幾了。

小石哥也看到了楊圓，對她出現在這裡同樣意外。

“小楊，你的事處理好了嗎？”

宋教練還是很關心楊圓的，畢竟是個天賦很高的孩子，又遇到了那麼不好的事。

楊圓收回落在小石哥身上的目光，對宋教練回道：

“處理好了，教練放心吧。”

宋教練欣慰的拍了拍她，不再多問，見他們正在填申槍表，他笑了：

“喲，準備練手呢？正好，我給你們弄了點好東西回來。小石，來來來，幫忙把箱子打開。”

他招呼小石把剛才委托幾名學生搬來的幾口鐵箱子打開，裡麵竟然是槍的零部件。

宋教練拿起一根短管，神秘兮兮的介紹：

“92款，我國自主設計定型，雙排雙進式，5.8毫米，噪音後坐力小，比意大利造的更精密，你們教練我可是花了大精力才從各個部門零零散散的借到五支。”

眾學生紛紛圍觀讚歎，宋教練揉了揉自己的左肩：

“我這膀子昨天扭到了，正好昨天遇到小石，就請他來幫忙組裝一下，他可是很專業的，你們待會兒就能試。小石，麻煩你了。”

小石哥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楊圓仍舊看出他的些許無奈，隻見他點了點頭，從容不迫的將分散在各個箱子裡的零件取出，不慌不忙的組裝起來。

他的手修長有力，如勁竹一般，手背添了新傷，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流暢動作。

這時有人悄悄問宋教練小石哥的來曆，宋教練毫不隱瞞的向眾人介紹：

“這位可不得了，昨天市政會議廳裡專門給他開了一場表彰會，見義勇為的大英雄，姓石，你們叫他石哥就好。”

圍在四周的學生隊員們紛紛向小石哥投去景仰的目光，此起彼伏的跟他打招呼：

“石哥好！”

小石哥輕扯唇角回應，十指如飛，很快一把嶄新的槍就組裝完成。

“你們誰先試？”

宋教練接過槍問。

學生和隊員們爭先恐後的舉手，宋教練環顧一圈後，把槍遞給了場中情緒最穩定的楊圓：

“小楊來吧，你荒了一個假期，讓我們看看水平有沒有退步。”

楊圓卻之不恭，在眾人的注視下裝好彈夾，戴好裝備，走向距離最近的1號訓練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