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依偎(1 / 1)

“人怎麼還沒來。”宮施寧掀了簾子又關上,時不時望向宮門,尋找遊景亦的身影。

話畢,隻聽春雨在外道:“小姐,出來了!”

馬車晃了一下,遊景亦掀簾而入,坐在宮施寧身旁。他垂眸,眼底似乎有無法訴說的心事,顯得十分孤寂。

見此狀,宮施寧把想要說的話咽回去,打算就這麼安靜地坐著回到瑄王府。

馬車緩緩而行,兩人各自抵向一邊,彼此都想著各自的事。

過一會兒,馬車壓到石子,突然晃動的馬車將兩人從兩側邊緣擠向一邊。遊景亦斜睨宮施寧,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開口問,“有話要說?”

宮施寧忽然抬起頭,恰好對上遊景亦的目光。她垂下眼睛,掀開簾子一看,才道:“你以前見過方逸遠的那位‘摯愛’嗎?”

遊景亦不知宮施寧為何問起這個:“見過,你要找她?”

“你知道她在哪嗎?”

“死了。”

宮施寧又問:“你可還記得她的模樣?”

遊景亦瞬間明白宮施寧的用意:“過會兒找人把畫像送去你那。”

“好。”宮施寧點頭,隨即又想著彆的事去了。

嘈雜的人群在馬車間往來,吆喝聲時而大時而小。可這些聲音都不能傳進馬車,讓馬車內安靜的氛圍變得熱鬨起來。

在瑄王府外宮施寧和遊景亦是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婦,但這些都是演給外人看的。除去有要事商談和坐馬車外,兩人彼此相處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彆說那種夫妻間的親密話,一句都未曾講過。

雖然遊景亦知道這場婚約本就沒有互相奔赴的情愛,隻有算計和利用,在上一次如此,這一次更甚。擁有前世的記憶是能掌握許多事情發展的方向,唯獨隻有和他同有上一世記憶的宮施寧讓她捉摸不透。

上一世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互相依偎,又對彼此尖嘴薄舌,毫無感情可言。可即便這樣,二人間還存在著一絲惺惺相惜。相比於現在的相敬如賓,他倒更懷念上一世的針鋒相對。

起碼那時他們也有真情流露的時候,會互相依偎在彼此懷中。

“從出宮後你的神情就有些不對勁,是...因為陛下嗎?”

宮施寧這番話讓遊景亦措不及防,他沒想到宮施寧竟還能察覺到他的心情。不過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斜過身,靠在宮施寧的肩上。

剛開始他沒敢用力靠下去,直到他發覺宮施寧沒有拒絕的意味,才徹底靠下去。

肩上的熱氣灼著遊景亦的右耳,讓他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熱。他開始肆無忌憚起來,往宮施寧的脖頸蹭了又蹭,手還悄悄劃過宮施寧的腰,一把摟過去,將他和她的距離拉近。

也許是因為宮施寧累了,她沒有反抗,而是側過頭,抵在遊景亦的頭,輕輕地靠著。約莫是這姿勢過於舒適,又或是這樣靠在一起讓她覺得安穩,所以枕著枕著她便靜靜的睡著了。

一縷清風拂過,微微將一側簾子掀開。透過簾子露出的一道縫隙往裡一瞧,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互相牽著手,這時到真像年少恩愛的新婚夫妻了。

馬車依舊之行,可與馬車內溫馨甜蜜的氛圍不同,恰巧經過的聽雨樓內又是一副不同的光景。

宮期紜對方凜芷昨日的行為頗為不滿,她斥責道:“我不是說過讓你彆對她動手,你怎麼還是一意孤行。”

方凜芷對身前宮期紜的話並不在意,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用手抵著側臉,開始玩弄起桌上那個茶杯,將它轉了又轉。“你記清楚些,中毒的是公主,哪是宮施寧。再說下毒陷害宮施寧本就是你的主意,現在怎麼還怪起我來。”

秋日宴開始前一天,宮期紜曾派人給方凜芷送去一封信,讓她在秋日宴那日把信中那包藥倒入宮施寧杯中,讓她暈厥,從而陷害方凜笙,傳出方凜笙大膽毒害瑄王妃的消息。

如此一來,即便皇帝看在榮國公麵上能饒了方凜笙一命,但其他官家女眷卻會顧忌方凜笙,生怕跟她結交會落得不把皇家尊嚴看在眼裡的名號,不再與她往來。而官家女眷們再想攀上榮國公府這根高枝,隻能與方凜芷交好。

屆時方凜笙在榮國公府的地位便會一落千丈,再不能起來。等到榮國公徹底放棄她,那麼方凜芷就能尋一個理由,將方凜笙置於死地。

畢竟榮國公府鬨出人命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大家早已習以為常。

宮期紜不聽方凜芷狡辯,昨日竹林後那名丫鬟分明就是方凜芷的貼身丫鬟,她就算再怎麼眼拙,都不會認錯。“真是伶牙俐齒巧言善辯,究竟是受我指使還是另有謀算,想必隻有你自己清楚。”

方凜芷沒有再與宮期紜爭論下毒之事是否是她一意孤行鬨出的大事,而是換了句話,問起宮期紜來。“以前不見宮施寧看你一眼,如今你卻先把她護起來。這番用心良苦,她知道嗎?”

“與你何乾?”

“當然與我有關。若你因為意氣用事壞了我們的好事,作為盟友,我當然要有必要好心提醒你一番,避免讓你做出傻事。”

“盟友?哼,隻是短暫的合作關係罷了。你要是敢不顧我的意願做出彆的舉動,休怪我對你動手。”

方凜芷看宮期紜微微發怒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她搖搖頭,歎了口氣。“哎,我還什麼都沒做,你反倒想先對我下手。不過我怎麼都想不出來,天底下的妹妹到底有哪一個會真正喜歡上姐姐,像我跟方凜笙,都恨不得彼此死呢。”

宮期紜嗤笑一聲:“那是你,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

“哦?倘若我將你做的那些事告知宮施寧呢?到時候可彆跑來找我訴苦啊,我可是會笑話的。”

“在此之前,你應該要好好想想如何應對方凜笙,免得她找你算賬。”

方凜芷臉上並未有任何感情,她淡淡道:“死個丫鬟而已,她還不值得為一個下人找我麻煩。”

再醒來已是半個時辰後。

宮施寧揉了揉額頭,翻過身,見到枕邊放著一幅畫像,立即起身抓緊畫像翻看。

門被推開,春雨端著一碗醒神湯進來,放在桌上。見宮施寧起床,趕忙走到床邊,低聲道,“小姐,榮國公府那邊有消息了,說給公主下毒的人是方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冬臨,今日辰時被亂棍打死,丟到郊外的荒山去了。”

冬臨是方凜笙身邊的得力幫手,不僅深受方凜笙信任,人還聰明有眼力見。自方凜笙生母已故後,冬臨便一直陪在她身邊,與她如同親人一般。

冬臨一死,方凜笙也就失去了唯一親近之人,對她而言一定是個莫大的打擊,但這卻給了宮施寧一個趁虛而入的機會。

隻是這原本該死的人應該是方凜芷的丫鬟彤玉,不是冬臨。

按照事情原來的軌跡,應是冬臨受方凜笙的指使把齊兮塵和宮施寧關在同一間房,讓宮施寧落得通奸的罪名。為逃脫乾係,方凜笙將罪名嫁禍給彤玉,害得彤玉含冤而死。

若丫鬟的死是暗指丫鬟所侍奉的主子是無辜的,那麼是否能證明害公主中毒的主謀不是方凜笙,而是方凜芷呢?

“還有其他消息嗎?”宮施寧問。

“榮國公罰方小姐關禁閉,不許任何人召見。她因冬臨的死傷心過度,昏厥在房中,大小姐幾次三番過去探望,都被拒之門外。”春雨又道,“王爺還說等小姐起來去正廳見他,說有要事相商。”

“替我梳妝。”

春雨走向梳妝台,卻又折返回來:“小姐,王爺說您身子虛弱,起來後務必要喝完醒神湯再去見他。”

“遊景亦怎麼關心起我來了。”宮施寧嘀咕道。不過這醒神湯來的正好,恰好她有些餓了。

一番梳妝打扮後,宮施寧來到正廳。

遊景亦開門見山道:“你可還記得漆南郡大水是在哪一日?”

“自然記得,十月二十日,也就是十日後。”宮施寧突然記起一事,“說起來,張貴妃的忌日也是在十日後。”

遊景亦一怔,他沒想到宮施寧居然記得此事。“我的病在父皇那已然痊愈,他今日找我過去是念及我娘的情分,想給我謀個官職。可我徒有瑄王其名,卻無任何功績。好在十日後的漆南大水可以借我一臂之力,隻是我不能孤身前去。”

宮施寧知道遊景亦話中藏著什麼意思,她答應道:“張貴妃的家鄉在漆南,我們一同前去不僅能印證我與你恩愛和睦,讓人覺得我們真心相愛,還能有理由留在漆南疏通河道,為你博功績,讓百官對你瑄王的身份不再有異議。何時動身?”

“明日辰時。”遊景亦加上句,“若你起不來,我會親自去叫你。”

“我又不是小孩,怎麼能起不來。不過素衣那邊你可都安排好了?你不在雲城,當心璟王對靜山寺裡的和尚動手。”

“放心,他蠢成那樣,還沒到我提防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