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第一麵鏡子沾滿了蛛絲,鏡框隨時就會坍塌,看著危險,但是總比第二麵全部都是血跡的好。

進過齊從唯的鏡像後,再排除自己的那麵,剩下的兩麵她幾乎能在心裡能夠猜出是誰的了。

淩山堅持由易到難的道理,順從內心的選擇,邁出一隻腳後停住。

回頭看向那妖,“妖兄,你叫什麼名字?”手中有三塊碎片後,她手中已經隱約能夠看出劍的雛形了,對他好奇起來。

他幫了她不少。

“我沒有名字,像我這樣的妖,從來都沒有名字。”他下意識睜開兩隻眼睛,想起她先前的話,又閉上。

淩山有點遺憾,但最終沒有說什麼。拿到第三塊碎片後,她的心平穩不少,像是把雞蛋裝進籃子裡,能夠感覺到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

她踏進鏡像後,一直往前走,也隻能往前走,沒再回頭。

直到和上次一樣支撐不住,再次暈過去。

冷風橫掃在她的身上,入眼的世界是一片雪白,她躺倒在雪地裡,想起還沒進入到真假秘境的時候,那時候的萬虛宗也有這麼一場大雪。

或許是沒有一起進入鏡子,其他人並不在她的身邊。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她馬上就打開手環,看向上麵的內容。

看著被控製的手環,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還有秘境其他宗門的人。

【刺殺賀知】

淩山:……

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看錯了,出現了幻覺。她關掉手環又重新打開,那一欄還是寫著同樣的字。

在齊從唯那麵鏡子裡,她履行了身份條上的內容,宴如嶼和賀知同樣,一個去了庫房,一個去了地下室。

這任務必須完成?

等等,上一麵鏡子的身份都是確實有那麼一個人,不過是後來的他們代替了鏡子主人關於那個人的記憶。

所以,曾經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去刺殺賀知?不過現在的賀知還活著。

她自顧自地對手環道:“我沒有殺他會怎麼樣?”

手環似乎聽見她的話,出現了一串新的字。

【任務失敗是你死哦∽】冰冷的字用撒嬌的口吻出現,但依然還是很冰冷。

這算什麼,她要是成功幫賀知走出執念,但她自己的任務沒完成,她死。

她要是完成任務活下來,對方死。

淩山盯著那行字,假裝沒看見,她一定能找到“遊戲”的破綻。如果真的沒有餘地……就再殺了賀知,淩山想到這裡,垂下眼,心生歉意,但這是修真界。

還是得先找到其他人。

淩山猶豫片刻,以後的路還長,還是決定有需要的時候再使用師兄隨叫隨到石,反正她試過一次了。

淩山的腳踩進雪地裡,四周沒有一個腳印,她猶豫一秒還是用術法讓自己的腳印消失掉。

這裡不像是在天機閣,她在沒有去萬虛宗前到過類似的地方,這裡應該是魔界和宗門的交界口。

說實話,三個人裡,她與賀知最不了解,她剛開始還猜測過他的鏡像裡可能是天機閣,不過現在看來她是真的不了解他。

這也是會在師兄和賀知先選擇他的原因之一,要是真的出事,她能直接不留情麵殺掉對方。

淩山的腳步猛地頓住。

一來她看見十米開外躺著一個血淋淋的人,立馬就認出躺著的人——賀知。

二來則是震驚於她剛剛的想法,她還沒殺過前行的“夥伴”,在這個半是半心半是假意,虛與委蛇的世界裡,她居然慢慢被同化。

自從那日,天道對自己說了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她就一直不斷地否定自己,肯定自己,又否定自己,循環往複。

她能感受到碎片的能力是天道給的,對方既然能給予她這種能力,會不會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給她的心裡種下了某種暗示?

天道“幫”她離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不敢再妄下定論。

青衫女子這次直接幻化出掌心的藤蔓,她拿到第三塊問心劍碎片後,這些藤蔓明顯安靜了不少。

翠色的藤蔓先她一步,朝雪地的人衝過去,竟成了蒼白世界裡唯一的春色。

它輕碰躺著的人,對方沒有什麼反應。

淩山皺眉,難不成自己來晚,他已經死透了?她伸出手抵住他的鼻息,發現還有呼吸。

等等,要是自己在這時候補上一刀,會不會判定是她刺殺的賀知,直接刺殺成功。

光說刺殺,也沒說一定要殺死啊。

想到這裡,她乾脆直接操控藤蔓向他的傷口衝去。

與此同時,他虛弱的聲音響起:“救我……”

賀知被她的動作中傷,又吐出一口血。

淩山看了眼手環,刺殺那裡沒有發生變化,隻能作罷。

淩山仔細去查看他身上的傷口,發現賀知身上的傷其實不重,對方之所以那麼狼狽,好像主要是凍的。

花功夫扶起對方,給他一張火雲符,然後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找到一個山洞。

這交界處什麼都沒有,比她還窮。

不過至少終於有了安頓的地方,淩山將他放在一旁喂了一顆丹藥,多用了兩張火雲符就不去管了。

剩下的隻能靠他聽天由命,她可不比宴師兄,不會半點醫術。雙標如她,完全忘記了可以用玉石,讓宴如嶼過來這一選擇。

淩山深覺沒有乘人之危,還願意找辦法看看規則有沒有漏洞,讓他免掉一死,就已經很好了。

“淩師妹?”賀知慢慢抬起頭看她,輕咳幾聲,仿佛耗儘他所有的力氣,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綺色。

淩山聽見他的聲音,反應比他還大。

搞什麼,賀知沒有喝孟婆湯嗎?

說起來,這次的手環好像隻給了自己任務,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說自己是鏡子主人的誰。

所以,她隻需要完成那個人的刺殺任務,但並不需要成為對方?

一時好奇,不知道剩下兩人的任務是什麼。

“你記得我?”她遲疑開口。

賀知點頭:“我記得你,你叫淩山,你是……你是”說到這裡,他的頭更加疼痛,“你是我的師妹。”

淩山頭一次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得,合著他隻記得一半。

不,感覺一半都沒有。

賀知心中不安,但麵上不顯。

他……隻記得眼前之人,其他的全忘了,師妹一定是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他完全忘記自己來到第二重秘境時,想著要是進入自己的鏡像,如果出現的執念是宗門秘密,就和所有人同歸於儘的想法。

淩山沒再看他,想起近日奔波許久,決定休息片刻,畢竟和一問三不知的人待在一起,顯然對她沒有什麼殺傷力。

她掏出珍藏的酒,輕抿一口,喉嚨的烈意和香醇的味道讓她想哭。

修真界的靈酒就是不一樣,背著其他人喝獨食的感覺讓她更快樂。

靈酒不醉人。

“淩師妹,我們的宗門往哪走?”

他一句話問得隱蔽,看似在問路程,卻被淩山一眼看破。

他連自己的宗門都不記得了,這賀知的鏡像比齊從唯的好不到哪去,他之前居然失過憶,是天機閣的人幫了他嗎?

哪怕是這樣,賀知後來堅強的意識都沒忘記自己,看來是真的想殺她。

淩山看著一問三不知的人,心中飄了。

在天機閣,萬虛宗和合歡宗三個回答裡猶豫。

“回合歡宗要往北邊的方向走。”她停下抿酒的動作,帶著玩笑且模糊不清的曖昧語氣。

她也不想調戲對方,但誰讓賀知長的是她喜歡的類型,且現在的賀知還不是他後麵硬裝出來的違和模樣。

誰知道賀知並沒有聽出她的打趣,認真地點頭:“好。”

淩山口中的最後一口酒還沒咽下去,聽見他的回答差點沒嗆死。

他居然信了。

活生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

淩山感覺出不了這麵鏡子了,兩人死局,外加鏡像主人失憶,外加被她帶偏記憶。

她急忙跳起來解釋:“等等,我剛剛騙你的,你是天機閣的人。”

誰知對方聽見天機閣後緊皺眉頭,少見地出聲反駁她:“不要騙我,淩師妹,這世上是有人對合歡宗有偏見,儘管如此,我們也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

他不可能會是天機閣的人,他的頭在聽見天機閣後更加疼痛,會下意識厭惡。

淩山絕望,簡直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要不她還是把賀知殺了吧。

白衣少年的衣衫被血染紅,想到什麼多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那她和自己豈不是已經……

也是,合歡宗的師兄妹自然和其他宗門的有所不同,難怪自己忘了所有卻還記得她。

這麼說就變得合理了,他喜歡淩師妹,所以看見她時心中才會有宿命般的感覺,像是命軌沿在命盤在慢慢轉動,靠近。

賀知湊近她,墨色的眼眸裡蘊藏著彆樣的感情,身上的傷痕讓他附著破碎的美感,下一秒,在她的唇前停住。

“我能親你嗎?”許是離她近了,心跳得更快,身體的答案騙不了人。

從喜歡的人手上索取安慰,師兄妹不可以,但答案有合歡宗,他心中慶幸。

兩人靠得太近,她看見他顫抖不安的睫毛,眸中蘊藏的情意和緋紅的唇。

她傾身吻過去,不帶感情,全是欲望。

做鬼也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