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會兒,總歸可以?(1 / 1)

殿下他病得不輕 土垚 5144 字 3個月前

京都一隅,露天麵館隱匿於喧囂市井,幾根粗壯堅實的木柱,穩穩撐起一頂質樸的棚子,棚下數張陳舊卻潔淨的木桌木凳,錯落有致地擺放著。

麵館的爐灶中,烈焰熊熊,一口大鐵鍋置於其上,鍋內沸水如奔騰的江河,洶湧澎湃。

掌勺的師傅手法嫻熟,將一把把鮮麵條投入鍋中,手中長筷如靈動的蛟龍,在麵條間自如穿梭,眨眼間,幾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便被穩穩端至隔岸柳樹下的方桌之上。

“兩位客官,麵來嘍。”

柒如霜靜坐在桌旁,對掌勺師傅道完謝,轉頭朝對麵坐著的裴訣一笑,拿起桌上竹筷,挑起碗中煮得恰到好處的肉片。

夾入對麵他的碗中。

動作行雲流水,做完這一切,她雙手托腮,一雙翦水秋瞳睜得溜圓,眼神中滿是期待與討好。

唇角上揚,帶著幾分嬌俏,甜甜說道:“裴七,這家麵的滋味堪稱一絕,你快嘗嘗。”

裴訣雙手抱胸,姿態閒適悠然,深邃的眼眸猶如幽潭,靜靜地凝視著柒如霜。

挑眉輕笑,嗓音悅耳:“這般殷切?”

“啊……”

柒如霜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胸前烏黑油亮的辮子,辮梢在指尖晃動。

他早看出了她有事有說!故意拖到現在才問的吧。

猶豫片刻後,抬頭望向裴訣,眼中滿是憂慮的說:“沈戩哥失蹤了,沈叔與劉姨憂心如焚,整個人都好似蒼老了許多,裴七……你能施展援手,幫忙尋一尋他嗎?”

裴訣視線久久停留在柒如霜臉上,哼笑一聲,不語。

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斑駁地落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朦朧光暈。

柒如霜抿了抿唇,又問:“可以嗎?”

他上身前傾,與她距離拉近,目光緊緊鎖住她的雙眸,一字一頓問道:“你,著急嗎?”

聞言,柒如霜思緒瞬間飄遠,居然真思慮起來。

記憶裡有幼時沈戩帶著原主穿梭於山林之間,一同砍伐木材、結伴下河捉蝦、上街買菜的模糊畫麵。

如今沈戩突然不見,倘若原主若在,必然擔憂至極。

想到這兒,她重重地點頭,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懇切:“我亦心急如焚,所以裴七,你能幫幫我嗎?”

裴訣坐直了身子,神色平靜地冷冷吐出二字:“不能。”

柒如霜頓時頓住,美眸中閃過一絲錯愕,顯然沒料到他竟回答得如此乾脆果決。

她默默低下頭,手中的筷子在碗中攪動著,麵條被攪得淩亂不堪。

沉默片刻後,她驀然抬起臉,直視著裴訣:“你……可是吃醋了?”

裴訣眉宇稍蹙,抬手輕捏住柒如霜的臉頰,用力將她的臉捏得圓潤嘟起了嘴。

冷著臉,凶巴巴:“是啊,吃醋,柒如霜,這事兒我不幫。”

啊……這人。

柒如霜愣了愣,心臟開始怦怦跳地猛,臉頰露著緋紅。

“欸。”

她取拿下裴訣的手,順勢將其握在自己掌心,十指交纏。

微微仰頭,眼眸中波光流轉,哄道:“我與他不過是幼時好友,情誼純粹如清水,若你的摯友遭遇此等困境,你難道不會著急?更何況……”

說到此處,聲音漸漸變小,頭也低了下去,耳尖泛紅,如同熟透的櫻桃。

“我滿心滿眼,唯有你一人而已。”

說完眼巴巴地瞅著裴訣。

不騙人不騙人,此話是真的,身在異世,她真的喜歡上眼前這個少年了。

他唇角肉眼可見的上揚,修長的手指勾著她的一縷青絲,繞在指尖緩緩打轉,似在品味她話語中的情意,又似在思索著什麼,悠悠說道:“隻喜歡我啊……”

“嗯……”

柒如霜聲音輕如蚊呐。

而後便聽到。

“不幫——”

“……”

柒如霜頓時語塞。

彼時,一隻花色貓兒邁著傲嬌的步伐從河邊走過,它渾身的毛順滑油亮,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

路過二人時,它停下腳步,歪著頭,碧綠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喵嗚”叫了幾聲,聲音清脆婉轉,隨後,它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不緊不慢地離去。

“那我自己設法尋他。”

柒如霜氣呼呼地站起身來,裙擺隨風飄動,轉身便欲離去。

就在她轉身的刹那,他的手伸出精準抓住了她的手腕。

柒如霜身形一頓,回眸望去,隻見裴訣一臉無奈,輕輕歎了口氣。

“我在府中向來不受重視,一月之前,父親一紙命令,將我貶至靜月府,我在這京城無權無勢,何事都做不了。”

說時,他神色落寞,皺眉,眼中閃過黯淡不甘。

柒如霜回過身,垂眸看著裴訣,長長的睫毛顫動,嘴唇微張,欲言又止:“我……”

裴訣抬起頭,目光望向遠方,遠處的樓閣亭台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緩緩開口:“京城之地,人口眾多魚龍混雜,想要尋一人,恰似在茫茫大海中撈取一根針。”

柒如霜摸了摸他的肩頭:“裴七,我不是硬要你幫忙,沒事的,我可以自己想辦法。”

裴訣耐心說道:“何況你那好友,恐怕早已遠離京城,不知去向何方,我縱有心想幫你,卻也是有心無力啊。”

柒如霜愧疚安慰:“沒事的……”

繼尋裴訣幫助無果後,柒如霜轉而尋向遲逸。

書衡行蹤不明,偌大京城裡,能問詢一二的,便隻剩遲逸了。

遲逸應下會為柒如霜留意沈戩消息。

為此,柒如果特意請來畫師,又喚來沈氏夫婦,細細口述沈戩的容貌特征,好讓畫師繪出其畫像。

她將畫就的畫像拿給遲逸,而後又雇請畫師臨摹數張,張貼於大街小巷。

怎料兩日之後,這些畫像皆被人揭下,聽聞乃是上頭有令,尋常百姓不得隨意張貼啟事 。

夜色如水,明月高懸天際,灑下銀白清輝,街邊燈籠散發的暖光與之交融,在蜿蜒的青石巷弄間暈染開來。

光影交錯裡,偶有行人身影匆匆閃過,隨後,一切又複歸寧靜。

柒家府邸前,燈火煌煌。

裴家一眾家丁抬著琳琅滿目的提親賀禮,井然有序地步入柒家,禮盒皆以紅綢覆裹,簡約卻透著喜慶莊重。

柒安康見此情景,立於院中怔愣良久,直至望見裴訣,方才回過神來,忙疾步上前,問道:“裴公子,這是……”

裴訣微笑著側身禮讓,抬手引見身後二人:“柒伯父,這位便是家父與家母,此次特意前來,正是為我與如霜的婚事。”

柒安康這才留意到麵容冷峻的裴父,以及那麵色和藹可親的裴母,當即笑容滿麵地說道:“不知親家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快請進,快請進!”

與此同時,西廂屋內,正擺弄木雕的柒如霜聽聞動靜,抬手推開軒窗,探身朝主院望去,不想竟與裴訣四目相對。

緊接著,便聽見柒安康的呼喊:“丫頭,快出來見客!”

柒如霜一驚,趕忙縮回頭,合上窗戶,芳心亂顫,似有小鹿撞懷,忙不迭整理衣衫,又匆匆取過木梳,略作梳理,對著銅鏡仔細端詳,確認並無失禮之處,這才深吸一口氣,邁著輕盈卻又透著幾分緊張的步子,款步走出閨閣。

行至主院廳堂,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她。

柒安康微微頷首,快步至父親身畔,向著裴父裴母盈盈下拜,輕聲說道:“伯父、伯母,如霜有禮了。”

講真的,她著實不太明晰古人初見男方雙親該如何行禮,滿心皆是緊張與局促。

隻見裴父眼色平靜,點頭示意。

旁邊的裴母眼中滿則是讚賞之意,瞧著就比裴夫親和的多。

裴母即刻起身,款步向前,牽起她的手:“真是個乖巧靈慧的好孩子,快起來,讓伯母好好瞧瞧。”

言罷,便將柒如霜拉至身旁坐下。

柒安康見狀,笑著開口:“今日親家如此鄭重地前來提親,足見對這門婚事極為看重呐。”

裴父說道:“訣兒對如霜姑娘鐘情已久,我與夫人亦早有耳聞,此次前來,便是期望能與你一同商議,定下這樁親事。”

柒安康點頭讚同:“親家所言極是,孩子們有緣相聚,實乃我等兩家之幸事。”

裴父抬手端起茶盞,淺酌一口,續道:“依我之見,這婚期不宜遷延過久……”

此後長輩們交談了些什麼,柒如霜已記不太真切。

自裴訣不動聲色的在她身旁落座,竟在三位長輩交談之際,□□她的胳膊,甚至將手挪至她腿上,而後笑意盈盈地湊近,瞧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未等裴父裴母告辭離去,柒如霜便以身體欠佳為由,先行告退。

回到閨房,她坐在妝台前,望著銅鏡中滿麵緋紅的自己,心中懊惱,直恨當時沒能狠狠擰裴訣幾下 。

不知時光幾何,直至院落之中悠悠傳來柒安康送客之聲,柒如霜移步,起身行至窗邊,抬眸凝望。 裴訣修長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終是步出了門外。

她這才緩緩合上軒窗,款步來到桌前,素手輕抬,有條不紊地收拾起桌上擺放的木雕與雕刻器具。

待洗漱完畢,柒如霜正欲更換衣衫,忽聞房門開啟之聲。

平日裡,父親入她房間之前,總會先輕叩三下房門,待得她回應之後,方才進入。

霎間,柒如霜迅速將係至一半的腰帶係緊,旋即轉身,款步繞過屏風。

抬眼望去,隻見——

裴訣恰好掩上房門,轉過身來,手中還拎著一盒糕點,笑意盈盈道:“出門之時,正巧遇見賣酥糕的,便買了些過來,過來趁熱吃。”

他舉步向前,動作嫻熟地拆開包著酥糕的油紙。

“裴七!誰準許你進來的。”柒如霜柳眉輕蹙。

誰稀罕吃這酥糕啊!

她兩三步便來到裴訣身前,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站定。

裴訣手臂一伸,單手握住她的纖腰,猛地用力一拉,竟將她整個人帶到自己腿上。

“裴七!”

柒如霜不禁驚呼出聲,然而話音未落,便急忙抬手捂住唇,生怕聲響驚動了柒安康。

此時的她,正以一種極為旖旎的姿勢,雙手緊緊揪住裴訣的衣領,嬌軀斜倚在他懷中。

不經意間回眸,便對上了他那深邃如淵、漆黑似墨的眼眸。

“你……”

柒如霜下意識地掙紮著想要起身,卻不想裴訣順勢分開她的雙腿,將她按坐在自己的左腿之上,而後手臂緊緊環住她的纖腰,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

須臾,少年將臉埋進她懷中,略帶央求意味的嗓音響起:“今夜讓我留你這,好不好?”

“不行!”

柒如霜不假思索,言辭果斷地拒絕。

這成何體統,這裡可是她的家啊。

她用力推開裴訣,後仰著頭美目含嗔,睨視著他。

重複:“今夜,不行。”

裴訣並無放手之意,緊扣著她的後背,將她重新拉回懷中,盯著她的眼,追問:“為何。”

柒如霜貝齒輕咬下唇,雙眸緊閉,囁嚅道:“我……我來葵水了。”

昨日葵水剛來,並未欺瞞於他。

即便未曾來葵水,她也不想跟他那個。

話畢,眼前的裴訣身形明顯一滯。

少頃,他淡然開口:“親會兒,總歸可以?”

“我……”

於是,柒如霜的話尚未出口,

溫熱的唇已然覆蓋上來,他的舌靈巧地滑入她的口中,毫無保留地汲取著她的芬芳氣息,輾轉纏綿,輕柔吮吻,耐心地引領著她回應。

她一陣意亂情迷,不由自主地往後輕縮,櫻唇微張,急促地吞吐著氣息,卻仍覺呼吸艱難。

不多時,杏眸已蒙上一層氤氳水汽,似蒙著一層薄霧,濕潤而迷離。

柒如霜嚶嚀一聲,躲避著。

就在她幾乎快要缺氧窒息之時,不經意間睜開雙眸,卻驚見裴訣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著她的臉龐,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吻得愈發深沉而用力。

他的手也漸漸不安分起來……

“夠……夠了。”

柒如霜嬌喘籲籲,聲音幾近蚊呐。

恰在此時,香肩半露,吟聲低來。

陡然間,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便被人輕輕敲響。

隻聽柒安康關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如霜啊,你身體可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