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一地(1 / 1)

殿下他病得不輕 土垚 4088 字 3個月前

將過申時,

嫋嫋白煙從屋簷後漸漸升騰而起。

“遇害?”

柒如霜微微一怔,她雖不喜歡那個叫趙軒的,但不至於盼著他死,昨日都好生生的人,今日竟已不在,死得那般淒慘。

趙軒是縣令之子,他爹可是整個鱗州縣最大的官,誰人有膽敢殺趙軒呢。

翠大娘撇著嘴點頭:“是嘢,當初是大娘的錯,大娘就不該讓你嫁給那趙軒,萬幸啊,丫頭未嫁,若嫁去,今日便成了寡婦了。”

翠大娘此人因愛財犯過不少錯事,除去讓原主嫁給趙軒這事,平素對她父女二人,可還說得過去,偶爾會端一盆飯來,即便是施舍,也夠填飽一頓肚子。

況且,那時的翠大娘,會將家裡的雞蛋給柒如霜吃。

對於趙軒的死,柒如霜沒什麼可說的,她看向翠大娘開口:“大娘,時候不早,我們先回屋了。”

翠大娘擺擺手,皺眉細說:“回罷回罷,也不知道那惡人為何殺趙軒,衙裡的大人至今未尋到蹤跡,柒丫頭,近來縣城不太平,你與你這表弟還是莫要早出晚歸的好。”

聽見“表弟”二字,柒如霜身子輕頓,手指尖彆扭地揪著辮子,回眸看了眼裴訣,他隻是淺笑著看她,也不講話。

裴訣來住的這幾日,左鄰右舍的人皆知曉,柒家來了個俊生生的遠房親戚,家中有女兒的更是旁敲側擊地來問柒安康,裴訣是否有婚配

柒安康次次回答的含糊不清,宛若有什麼難言之隱,總歸是問不到個什麼出來。

天暗後,商鋪中本欲關門的柒如霜,停下動作,望著遠處跑來的書衡,問他:“這麼晚你來做什麼。”

書衡到商鋪門前,扶著燈杆,喘著粗氣,說道:“黃春燕花重金收買人心,如你所見,她找那些家裡有老弱病殘的串通好,散播木雕有害之謠言……”

他還未說完,柒如霜麵不改色地點頭:“我知道啊,那你可有辦法讓他們幫我們澄清。”

書衡前不久收入一兩賣命金子,他就算是沒有辦法,也得造出個辦法來。

他說:“這你不用管,明日儘管開業,其餘交於我處理。”

瞧他信誓旦旦,柒如霜似信非信,選擇讓他來。

人家是土生土長的古人,處理起這種事情,定然比她一個外來人做的好。

第二日清早,

柒如霜方打開鋪門,迎麵站著一個人。

柒安康天還未亮就已背著背簍,拿著斧頭上山砍柴,而她此時打算茶樓,無暇顧及來鋪子看貨的客人,於是說:“不好意思,我們家這兩日不營業。”

彥戎沒忍住多看了柒如霜幾眼,借著縫隙再往裡看,未見裴訣身影,他才對眼前的少女開口:“我來找裴公子。”

“你是裴七的侍從?”

“是,不知我家公子可否在你這?”

“在……在後院吃早飯呢,你隨我進來吧。”

柒如霜打開門將人帶進去,回頭打量彥戎,目光被他腰間的一塊玉所吸引。

京城人家的侍從果然非比尋常,不僅穿著便捷利落,身上還佩玉呢。

“裴七,你家侍衛來找你了。”

掀開門簾,柒如霜開口道。

裴訣彼時正站在杠前,好整以暇的給魚兒喂食,聞聲抬眸,視線劃過柒如霜,落在彥戎身上。

彥戎鬥膽走來,抱拳頷首:“公子,您該回去了。”

裴訣笑了笑,移步至柒如霜麵前:“你想我離開嗎。”

柒如霜愣住。

這人總能說出一些叫她措手不及的話來。

裴七若離開,她定會時而想起的,畢竟他家在京城,不能無事長久待在鱗州縣呀。

半晌,柒如霜說:“你離家這麼久,是時候該回去一下。”

裴訣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眸色柔和的看著,有些落寞地說道:“也罷,就是不知下次再見是什麼時候了。”

柒如霜:“我說過,等我去了京城,定會去找你的,屆時我們便又見麵了。”

柒如霜感到茶樓之時,門口已圍許多人。

人群中,牛二望見柒如霜後朝她大喊:“柒姑娘,我牛二今日來是來向你賠個不是,還有一事,我要當著大家夥兒的麵,把事情說清楚了。”

柒如霜站在高處,在人群中尋找書衡的身影,卻不見他,她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牛二。

牛二麵朝父老鄉親說起事情原由:“前幾日家母病重,我不得已聽了黃掌櫃的話,配合她演戲,之後她出錢為家母治病,我……我當時也是無奈之舉,才來茶樓鬨事……”

此話一出,頓時議論紛紛。

牛二繼續道:“誰知事後她翻臉不認賬,甚至威脅我若將此事說出去,便叫我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不僅我一人,李姚和陳東幾人亦是受黃掌櫃的威脅。”

柒如霜問:“那你今日又怎敢將此事說出?”

這時,書衡從人群後走來,笑著道:“那是因為黃家在雕刻過程中使用了易於雕刻的朽木,以減少難度。他們先雕刻,然後塗漆以美化,但這種木材遇水易爛,故而生蟲。”

“各位若家中若有在黃掌櫃那買的木雕,大可回去切開看看,裡麵是否如我所說,有蛆。”

“如今黃掌櫃忙著堵住悠悠眾口,怎會有暇再來找牛二幾人說事,即便找了,黃家木雕還有誰敢買,倒閉已是鐵板上釘釘子的事兒,你說是不是牛二。”

牛二連連點頭:“對,柒姑娘的木雕無毒無害,甚至有安神治咳之效,當初是我鬼迷心,柒姑娘,我牛二在此,當著大家的麵特來向你道歉。”

一切真相大白。

待人群散去,柒如霜才拉著書衡走進茶樓,而後再關上門。

“你所言是真?”

書衡故作自若,袖中的手摸著那一兩金子,看向彆處:“自然是真。”

隻不過是聽了裴七那小子的話,手段是惡劣了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

午後,

黃家木雕生蛆的事情就已傳遍大街小巷,而柒如霜的茶樓重新開業後,生意爆棚,比剛開業那幾日還要熱鬨些,除去她與書衡家裡喊來的幫手,樓裡客人多的險些照顧不來,之前賠除去的銀子也在一點一點回歸。

夜幕降臨,茶樓即將關閉之際,幾位婦女步入茶樓,其中年長者約五十許,幼小者僅十一歲。

“柒姑娘,能否指點一二,如何雕琢木雕?今世道艱,女若無技,僅憑男丁難為繼,若夫家亦不振,生活堪憂啊。”

女人淚眼婆娑,一雙粗糙的手緊緊握住柒如霜的臂膀,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幾乎要跪地哀求。

柒如霜看著這麼多人,說道:“大家先坐下講話。”

係統給柒如霜的任務正好有“弘揚木雕”這一說,她本身的計劃就有待樓裡生意好起來以後,宣揚木雕,教旁人雕刻。

“柒姑娘,你若是肯教我們,要我能交錢都行呀。”

柒如霜此時心情極好,有人要學已是在幫她完成任務,還收什麼錢。

“學習木雕技藝非一蹴而就,欲學此藝者,備齊刀具與木料後,三日後晨時請至茶樓,我將詳儘傳授入門技法。”

傳授木雕技藝,柒如霜隻招收女工,不為彆的,隻因幼時見多了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她想試一試能否靠一己之力,帶領這些婦女們打破封建,讓她們知曉雖為女子,亦能擁有養家糊口之力,不受旁人眼色,至此一生不僅僅活在那一塊小小的四方院中。

首次教人,柒如霜多多少少有點緊張,在此之前做了許久功課,直至三日後,望著茶樓裡坐滿來學習木雕工藝的婦女,不知為何,她的心情十分感動。

婦女們聽的認真,柒如霜也講的仔細,她甚至弄來一塊木板掛在最中央,拿著白石灰在其上畫出,方便婦女們理解。

“木雕是以雕刻分類的民間工藝,材料一般選用質地細密堅韌,不易變形的樹種來雕刻,例如紅木、紫檀、銀杏、沉香呀,今日要講的圓雕,是最常見的木雕種類……”

如此講完,再講解雕刻工具,柒如霜喝了口水後,便開始讓大家實際操作起來。

眼看天色暗沉,婦女們雕出的東西卻慘不忍睹,個個奇形怪狀,四不像。

能看得過眼的也就一兩個,見有人唉聲歎氣,柒如霜走過去幫著削了削外形,安慰道:“這才第一日,不要灰心,我也是從你這個時候過來的,隻要肯下功夫,時日一久,自然見效果。”

“柒姑娘說的是,真是太感謝你了。”

天黑後婦女們才離去,柒如霜疲憊地坐在地上啃饅頭,望著從門外走來的書衡。

“你這丫頭,先前怎不見你有這般大誌?”

說罷將手中提的茶香葉雞拆開,放到柒如霜麵前。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書衡蹲在一邊,問道:“丫頭,你有沒有想過,日後去京城做木雕生意?”

聞言,柒如霜啃雞腿的東西一頓,轉過頭看向一臉認真的書衡,旋即思索片刻:“你不說我倒是沒有著想法,可你這麼一說,嗯……”

將木雕手藝傳授於縣裡的婦女們後,鱗州縣不再缺會木雕工藝的人,人人都會雕刻,誰還會再來買呀。

隻有攜這門手藝走出鱗州城,方有可能賺到更多的錢,讓更多人知曉,了解木雕。

與此同時。

皇宮,禦花園繁花似錦,綠樹成蔭,池塘荷葉翠綠欲滴,魚兒嬉戲其間。遠處宮殿層疊,琉璃瓦頂熠熠生輝,在月光照耀下更顯冷冽壯觀。

亭內觀景的女人一襲華貴紫色鳳袍垂落在地,衣襟袖口處繡有金絲雲紋圖案,容顏絕世,眉心點朱砂。

回眸鬱鬱地望向帝王,隻一眼,足以讓帝王心化。

年老帝王緊皺眉頭,緊握那雙千千玉手,無奈言說:“愛妃因訣兒之事傷及心神,又容不得訣兒受罰,這讓朕如何是好啊。”

慕嫣蘿將手從帝王手中抽出,轉身背對,悲傷至極道:“他不肯做太子,也不願娶婉兒為妻,更不願回宮看我一眼,陛下,您說他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臣妾?

言落,慕嫣蘿低低抽泣,聽的帝王心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