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飯局她徹底得罪了毛海利。
跟毛海利簽下補充協議,是為了讓毛海利知道利用她需要成本,她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被操控的商品。
但在房間內得知夏島的事後,事情就已經脫離了雲依斐的掌控。
她以為的單純的錢色交易,背地裡藏著一出大案。
雖說因為聞時穆的出現,她幸運地全身而退,但之後的日子免不得要被毛海利穿小鞋。
雲依斐已經能預示到,未來她可能要自己跑劇組搶角色。
或許這是對她過於依賴重生金手指的懲罰。
聞時穆看她臉色慘淡,在椅背上取了毯子給她,“可能還要你幫我一個忙。”
雲依斐立刻抬頭,“當然。”
“那今晚辛苦你做我的女伴。結束後我送你回家。”
雲依斐連連點頭:“好。”
聞時穆帶著雲依斐回到前廳,很多湊上來的女性,或者一些想給他送人的男性,在看到雲依斐後都不約而同地放棄了爭奪。
在這種場合,雲依斐的臉確實很拿得出手。
但即便如此,在這棟房子中大部分的女性作為可以轉手的物件、服侍男性的侍者,雲依斐還是很不舒服。
甚至有幾位作為客人到來的女性,還是會被不如她們的男性調侃。
雲依斐忍著反感陪聞時穆完成了整個社交——大彆人對著聞時穆滔滔不絕,聞少爺感興趣的就點點頭,不感興趣的便禮貌回絕。
回到聞時穆的勞斯萊斯時,雲依斐終於有了喘息之機,才狠狠地吐出口氣。
聞時穆與她一起坐在後座,“送你去哪?”
雲依斐:“學校,央戲。”
聞時穆便跟司機道:“送她去央戲。”
車輛啟動,雲依斐心頭的陰霾逐漸散去,注意力被車內豪華的內飾吸引。
老天奶啊,她前後兩輩子坐的車要加起來,可能才和這輛車同等價位。
——耳聞的聞,京市聞家。
恕雲依斐孤陋寡聞,她翻遍記憶裡的吃瓜資料都沒有找到這個姓氏。
即便是她前世在京市前十的律所工作多年,都沒能了解到京市有個“聞家”。
聞時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將雲依斐送回學校後,禮貌地說了句再見。
眼見著他要走,雲依斐忙道:“聞總,您今天為什麼要幫我?”
“你不是姐姐的好朋友嗎?”
雲依斐一頓,“隻是因為這個?”
“嗯。”
雲依斐狡黠一笑:“其實我騙了你。”
聞時穆意外地側頭看過來。
雲依斐的身影在路燈下逆著光,周身散發著一圈毛茸茸的光暈。
即便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依舊能從她俏皮蔫壞的語氣裡,想象出她把漂亮的五官擺弄出像小狐狸一樣狡猾的笑容。
“我和文欣姐算不上好朋友,她恐怕此時都忘了我叫什麼。”
聞時穆愣住了。
雲依斐得逞,得意洋洋地從車窗直起身,“不過還是謝謝你今天幫忙啦,小帥哥。”
然後雲依斐就走了。
沒有絲毫留戀。
以聞時穆的背景,犯不上跟跟雲依斐計較。但雲依斐如果能借此意外的機會給他留下個深刻的印象,指不定哪一天就能有奇效。
但目前雲依斐還沒心情去經營,聞家跟她不在一個世界,她還有其他事情要煩。
毛海利。
前世沒有雲依斐,毛海利仍然得到了夏島的生意。這輩子雲依斐湊了個熱鬨,不知道會不會改變結果。
如果結果沒變,毛海利還是帶著蔣庭入手了賭場,那雲依斐說什麼也不會再跟著毛海利了,她要想辦法和他解約。
如果結果變了,毛海利沒能拿下夏島的生意,那雲依斐和毛海利之間的梁子也已經結下,雲依斐很可能被毛海利軟封殺。
她還是要想辦法和毛海利解約。
無論如何,雲依斐必須現在就開始給自己找退路。
經紀約的違約金對雲依斐現在來說是個天文數字,她高中以後拍了四部戲,片酬越來越高,加起來也不過大七位數,想要正常交違約金解約根本不可能。
雲依斐急躁了整晚,第二天起床嘴邊冒出顆大痘痘,又猛然間想起,她還沒跟毛海利說要進湛於梁劇組的事。
雖然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搭理毛海利。但工作就是工作,工作是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耽誤的。
雲依斐先跟蔣庭發消息試探了下,可蔣庭很久沒回,她又不得已聯係了毛海利。
毛海利的聲音透露著喜色,似乎忘記了他前一天還和雲依斐鬨得很不愉快:“湛導的戲?!那是好事啊!你好好去演,有什麼需求跟朱朱說,朱朱會跟公司反應的。”
雲依斐聽出來些言外之意:“海利哥,您……有彆的事要忙?”
“對。我接下來要出差一段時間,你的事我暫時給朱朱處理了。放心,她能力很強的。”
毛海利還是一副貼心大哥的口氣,“湛導要求高,一部電影要拍一年多,電視劇肯定不逞多讓,你拍完他的戲,我說什麼也回來了。”
雲依斐這下可以肯定,毛海利還是像前世一樣,拿下了夏島的“生意”。
雲依斐低低地應下,掛了電話以後腦中一片亂麻。
不過好消息是,有湛於梁的電視劇作為緩衝,雲依斐至少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可以仔細考慮解約的方法。
雲依斐在學校上了一個月的課,一場春雨過後,她和朱朱一起進了湛於梁的《玫瑰與殺手》劇組。
《玫瑰與殺手》講述的是上世紀末港島妓女和□□殺手的愛情故事。
妓女是混跡在交際圈的老油條,□□殺手是個為了報恩加入□□的少年。
一次意外,妓女認錯了客人,將殺手拐上床,從此殺手對妓女產生了情愫。
殺手的兄弟們也因此和妓女產生交集,逐漸被妓女玩弄在股掌之中,這個在港島屹立數十年的老□□被一個女人攪得天翻地覆。
妓女隻是個妓女,但從一開始,她認識殺手就不是巧合,而是蓄謀已久的報複。
《玫瑰與殺手》和前世的不同在於結局。
前世這部劇,妓女女主是真心愛上了殺手男主,在覆滅□□之後選擇與殺手殉情。
今生給到雲依斐的劇本中,結局改成了港島警局向妓女拋出橄欖枝,妓女拒絕後,拿著殺手給她留的錢去內地發展。
雲依斐不知道湛於梁為什麼要改結局,反正這部劇有“湛於梁”這三個字的加持,就注定了會讓整個電視劇圈地震。
《玫瑰與殺手》隻有二十四集,湛於梁卻讓劇組的人都騰出至少一年的時間來拍攝。
一年,拍五部24集的電視劇都夠了。
在湛於梁這裡卻還隻是“至少”。
可能拍電影就是這樣的這樣的節奏吧。
在雲依斐的計劃裡,她遲早要進軍電影界的,就當是提前適應了。
男主角殺手請的是一位火了很久的實力派小生,江樂——其實年齡快四十了,隻是因為長得年輕,又一直火得低調保守,大家很習慣把他歸納在小生的陣營裡。
《玫瑰》劇組的開機儀式沒有公開,湛於梁帶著大家拜神結束,直接開始拍攝。
湛於梁的劇組從來不分AB組,每一個鏡頭都是他親自過,不過就一直拍,過了重新拍也有可能,拍個五六十次實屬正常。
雲依斐進組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即便如此,第一場戲還是把她折騰得夠嗆。
因為湛於梁有毛病!
妓女這種角色,對於以情入戲的演員來說負擔很大,雲依斐已經算其中比較能放開的,在入戲時將自我放在一個如此低賤的社會地位上,還是會很困難。
雲依斐好不容易入了戲,該死的湛於梁,偏要來招惹她。
先是“雲依斐雲依斐”地叫她本名,又是在她勾引男角色的時候不停喊“卡”,喊了也不說她哪裡演得不好,就那麼做出一副思考狀盯著她。
直到把雲依斐盯得出了戲,對他恨得牙癢癢,湛於梁一拍手,“好,再來一次。”
還是沒說他為什麼要“卡”!
一次也就罷了,第一場戲,湛於梁就這麼玩了三天,才喊出了第一聲“過”。
雲依斐被他折騰得精神都快錯亂了,怎麼過的也不知道。
雲依斐氣得牙癢癢,當天下戲之後就找到罪魁禍首連聲質問:“你是不是針對我?!我招你惹你了?有什麼意見提出來!這樣折騰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雲依斐對上大導演心裡是慫的。
尤其是現在毛海利已經靠不住,真把湛於梁惹到對她沒好處。
但雲依斐自從和湛於梁認識就一直都不怎麼友好,湛於梁還是把女主角給了她,說明湛導此人其實不太在意她的態度。
於是雲依斐持寵而嬌,一口氣發泄了個痛快。
片場此時人還沒散,道具組整理著下一場戲需要的道具,手上動作放慢,眼神不約而同地集合到了雲依斐身上。
副導演跟在湛於梁旁邊,乾巴巴地訕笑兩聲,“那個,伶伶,咱們湛導就是這樣的,精益求精,真不是針對,你……習慣就好了。”
“精益求精他也該跟我說我哪裡演得不對吧!”
湛於梁的眼風朝著副導演掃過去,“通知所有人,在片場叫她的本名。”
副導演的笑僵了僵,“啊,好……”
湛於梁又看向雲依斐,挑起一抹輕佻帶著點兒嘲諷的笑,“演得差勁,彆的劇組會包容,在這,就要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