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琪的辦公室在人工湖旁邊的一幢獨棟小樓，雲依斐結束軍訓都八點了，這樓裡隻有一扇窗戶還亮著，就是曾琪的那間辦公室。
雲依斐進去後，曾琪拿保溫杯給她倒了一杯冰鎮的綠豆湯，“怎麼樣，辛不辛苦？”
雲依斐放鬆地攤在她的沙發上，“辛苦，曾老師，你快看看我瘦沒瘦？”
雲依斐體重最低的時候是為了《卿如雪》減重的時候，但殺青後很快就胖回去了，且再也沒掉過稱，小幅度的穩步提升。
但這幾天的軍訓她明顯感覺自己手腕細了一點兒。
果然，曾琪也道：“瘦了，好像還高了。”
“那可太好了，不算白辛苦。”雲依斐喝了綠豆湯，驅散暑熱，“曾老師，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曾琪笑著點頭，“有信息同步給你，可以早做準備。”
表演係的學生千裡挑一，極少一部分人在考上央戲前就簽了公司，大部分人都是沒接觸過經紀公司的小白。
開學後，會有經紀公司來學校挑選合適學生簽約，會有導演來學校選人試鏡，很多影視項目也會首選把試鏡信息發布在學校內。
很多人改行當演員，一上來就機會很多，那是他們的機遇。
對於表演係的學生來說，優勢就是這些內部的渠道消息。
經紀公司來學校挑人不分時候，但每一屆剛開學的時候會集中來一波，爭搶簽下優秀有潛力的好苗子。
雲依斐無論是樣貌、天賦還是人品，皆可被劃分在“好苗子”內。
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想進哪個公司就進哪個公司。
靠譜的大廠就那麼五六個，每個公司不同賽道的坑頂多兩到三個。
已經簽約的藝人不僅要和公司外部的同賽道對頭搶資源，在公司內部也要爭取成為最頂尖。
不然就隻會淪落為本賽道的替補，頂頭藝人挑剩的資源才會落在你頭上。
可以說，大經紀公司的簽約藝人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就算有幸簽上了，被首捧的位置能不能落到你頭上，也得看實力和運氣。
而曾琪這次給雲依斐透露的消息就是有關經紀公司的。
“你知道大衍娛樂吧，這兩年紅起來的小生蔣庭，就是這家公司的。”
雲依斐聽見蔣庭的名號微微一頓，“知道，大衍是內娛五大廠之一。”
“對。他的經紀人毛海利很厲害，手段強人脈多資源足，僅僅三年，穩紮穩打把蔣庭捧成一線小生，是個很厲害的經紀人。”
雲依斐聽得眼前發亮：“曾老師有辦法把我介紹給他？”
曾琪無奈地瞥她一眼，“我都退圈三年了，哪有那個本事。不過……”
雲依斐布靈布靈地望著她。
曾琪：“先不說這個。我聽說毛海利最近想要簽個女藝人，北影軍訓比咱們學校早幾天，這兩天已經開始上課了，毛海利去了他們學校，但是沒挑到想要的。”
雲依斐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爭取一下？”
“對。還有四天軍訓結束，我猜他應該會在那之後來一趟，你隨時做著準備。你是學表演的，一定要有表演欲，就像你三年前闖進我的臥室義無反顧試戲一樣。”
“是！我一定努力爭取！”雲依斐激動得站起來給曾琪敬了個禮。
“留著給你的教官敬去，快坐下。”曾琪好笑道，繼續給她分析。
“毛海利這幾年手上就蔣庭一個藝人，現在蔣庭能站起來了，他手上能拿的資源比以前隻多不少。如果手上再不簽新人，那冗餘的資源會流向公司的其他藝人，相當於平白被錢分給彆人，所以他簽人的意願一定很強。”
“但很強不意味著好簽。看他一手培養起來的蔣庭，就知道他喜歡的藝人是什麼風格——聰明、聽話、業務能力過硬，就算私生活稍微亂一點也沒關係。”
雲依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三年前見過毛海利一次，印象中此人有些傲慢，但這些年蔣庭的發展也是實打實的，如果真能簽在他手下，以後的發展就有了保障。
雲依斐被叫過來主要就是簽約的事，聊完正事兩人之間的氛圍輕鬆很多。
曾琪道：“上大學感覺怎麼樣，習慣住宿嗎？”
“還不錯，舍友人都挺好的，還交了幾個其他宿舍的好朋友。”
“朋友多是好事，但不要什麼自己的事都往外說，你們的前途不比其他行業，言多必失。”
雲依斐喜歡聽曾琪對她這樣的說教，賴皮地貼過去，“曾老師，知道你關心我，你就是我的明燈啊！”
曾琪又道：“有機會可以談談戀愛，對你以後拍戲有好處。”
雲依斐笑容忽然有幾分心虛。
她倒是想談。
想的還是曾老師的大侄子。
曾琪看她表情，覺出不對：“你不會已經在談了吧？”
“沒呢沒呢！還沒追上呢。”
曾琪驚訝地瞪眼，“看不出來啊，你竟然是主動追人的。”
雲依斐趕緊轉移話題，“學校有沒有什麼可以看試鏡信息的地方？我都閒出屁了，想上一段時間課就進組。”
“校內論壇會有，你時常去逛逛。還有的話……”曾琪想了想一會，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有些猶豫，“我這邊可能有個劇組要人，我先幫你問問。”
“謝謝曾老師！”
雲依斐承了曾琪太多情，心裡開始琢磨要買些東西禮尚往來一下。
雲依斐跟曾琪待到快十點，一直到曾琪老公來接她，她才自己回了宿舍。
洗漱完上了床，雲依斐立刻開始查毛海利的資料。
她的大事年表裡記錄的影視綜藝和各種瓜比較多，對於明星背後的經濟人、公司還有幕後事，知道的比較少。
她隻記得前世毛海利在蔣庭事變前隻在圈裡有名，蔣庭事變後才出現在外界網友麵前。
有網友扒出他對手下女藝人資源很大方，從出道就是三番，緊接著跟大腕兒搭戲老帶新，直接有了一番的身價，從此躍升實力派小花。
不過在蔣庭事變後，那個小花和毛海利一塊在娛樂圈沉寂了。
而如今，網絡上對毛海利的信息還很少，大多來自蔣庭的粉絲，兩極分化嚴重。
一方說是毛海利捧紅了蔣庭，是蔣庭的恩人；一方說是蔣庭紅了，毛海利才跟著在經濟人圈有了地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雞犬。
無論是那一方，都能看出來毛海利和蔣庭的捆綁是極深的。
雲依斐查資料查到睡著，睜眼又是軍訓的日子。
她照常騷擾何向野，何向野照常不回她，也再沒有來過操場。
似乎那袋炒酸奶和防曬噴霧才是意外，隻是何向野當天閒的無聊。
軍訓後，表演係開始正常上課。
表演係的課不僅有聲台行表，還有一些話劇曆史、近代曆史、英語等文化課。
這天表演課訓練解放天性，雲依斐學了五十分鐘的猴子叫，下課時滿腦子都是香蕉，看見路邊的樹都想爬上去望望風。
路過劇院，雲依斐腳步慢下來，看了好幾眼，對同行的舍友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有點事。”
宋晗壞笑：“去約會？”
“追到了就去約會，現在這不是還在追嘛。”
“去吧去吧，彆忘了下節課在學院樓。”
雲依斐擺擺手，進了劇院後門。
劇院地下一層，冷風陣陣，又黑又寂靜，拐過一個拐角才有些許光亮傾泄而出。
正是何向野小組的排練室。
離得近了，高聲朗讀台詞的動靜冒出來，雲依斐躲在陰暗處，在一群人的走動中看到了何向野。
他穿著白色的純棉T恤，黑色短褲，頭發有些長，後腦勺幾乎能紮起個小辮子，很有導演範兒。
看起來他在做的也是導演的工作，拿著劇本，和其他人商量著角色的走位。
排練室內，何向野對曲向前道：“女主左，男主一家都在右，那左邊最好放一些道具補充畫麵。”
曲向前道：“你那是電影的拍攝手法，話劇用不上。”
何向野揉揉太陽穴：“乾脆請個導演係的來幫忙排，正好我最近可能有事要忙。”
“那當然好。”曲向前笑著看他，“忙什麼？談戀愛？”
何向野冷笑了一聲，“跟誰談？你嗎？”
早就聽小姨說雲依斐是個慣會說漂亮話的小丫頭，以前沒覺得，如今他是體會到了。
說要追他，卻一丁點兒行動都沒有，每天發一條微信就沒了！
她甚至都不肯多說兩句，維持著一天一條的頻率，唯一發了兩條信息的那天，他還沒忍住，去給她送了吃的和防曬。
結果呢？
第二天發來的消息裡連聲謝謝都沒有，反倒是問他京市哪裡跳傘體驗好。
曲向前搭上他的肩膀，哪壺不開提哪壺：“學霸學妹軍訓都結束了，你們沒發展一下？我看你也挺上心的，給她點個奶茶還順便把整個小組都請了。”
何向野氣笑了：“你昧良心不？我以前沒給你們點過奶茶？”
曲向前摸著下巴思索，“還是不太一樣……你以前跟女生接觸都是跟其他人一起的，但我可看到你跟學霸學妹在學校散步。”
何向野張了張口，略顯理虧：“她十五歲就認識我了，在我眼裡還是個妹妹，多照顧一下也是應該。”
曲向前笑：“先是朋友後是妹，最後變成小寶貝嘛。”
何向野甩開他的手，“有八卦的時間不如去寫劇本。”
曲向前：“靈感來源於生活，正好我下一本要寫戀……”
“篤篤篤”。
排練室的門被敲響，兩人一同看過去，雲依斐青春洋溢的笑臉出現。
曲向前激動地在背後掐了何向野一下，嘴皮子不動，發出稀碎的聲音：“都來找你了，你還說沒關係？”
何向野看見雲依斐的瞬間心裡慌了一瞬間，但很快就告訴自己：追求的是她，他不緊張個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