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見想裝沒發覺都難,她的眼神十分赤裸裸,簡直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他從頭看到尾,甚至還要鑽進衣服裡去,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個完完全全、明明白白。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可以稱得上坐立難安,幸好他現在不像那時一樣愛臉紅,要不然她肯定會發現並嘲笑他。
江濯見很想開口讓她收斂一點兒,但心裡好像在較著勁,仿佛隻要一開口就輸了似的。
他隻能忍耐。
恍惚好像自己變成了剛進宮的妃子,而林浮青就是那色迷心竅的狗皇帝,正在色眯眯打量著他,準備將他吞吃入腹。
這個比喻讓他一下子炸毛,開始進入防禦姿態。
她想都彆想,之前敢那樣對他,沒給個緣由就直接甩了他,剛才還在那裡跟柏思博有說有笑的,現在又突然莫名其妙地這樣,誰知道是為了什麼,猜也猜得到,八成是不懷好意的。
腰背挺得筆直,江濯見猶如驚弓之鳥,等到開到公寓樓下,才終於鬆了口氣。
停車後,副駕駛上的某人卻沒有自覺,還在歪著頭看她,他隻能出聲提醒,“到了。”
林浮青點點頭,笑眯眯道:“真的太謝謝你了呀。不過……”
她很為難的樣子,“這個安全帶好像有些問題,我解不開。你能幫我一下嗎?”
她連動都沒動一下,怎麼知道安全帶解不開,連演戲都不肯。
江濯見冷眼看著她,但她的心理素質比他好不知道多少,大有不幫她解開她就不下車的意思。
於是,江濯見隻能認命,傾身過去幫她解,沒想到還沒摸到安全帶,腹部就被摸了一下,他僵在原地,聽到林浮青慢悠悠的感慨,“有腹肌唉。”
心裡生出怒意,想要趕她下車,可她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講話,輕柔的、溫熱的氣息像羽毛一樣吹拂在他臉上。
他聽見她說:“我一個人住,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看他像個稻草人立在那裡,林浮青笑了一下,又補充道,“就當是你送我回來的感謝。”
她的手摸上他的臉,“這麼久不見,我也很想和你敘敘舊呢。”
他揮開她的手腕,麵容更冷。
這個反應讓林浮青有點意外,沒想到下一刻他說,“好啊,我也很想和你‘敘敘舊’。”
*
成年人晚上邀請異性上樓喝茶是什麼意思,應該沒有哪個傻子會會錯意。
身處電梯這個密閉的空間,代表著樓層的數字不斷變大,林浮青從鏡麵裡看到他的臉,突然有些拿不準自己的做法是對還是錯。
江濯見雖然同意了她的邀請,但現在臉色簡直可以用可怕來形容,唇線抿得很直,整個人看起來很不情不願,沒有一點兒旖旎調情的意思。
她有些發怵,這是正常男人的反應嗎?
她一向不是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所以很善解人意地開口,“你要是不願意,現在下去也來得及,我又沒有綁著你讓你上來,沒必要這個臉色吧?”
她都擔心他是奔著入室殺人去的。
江濯見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電梯到了,他走下去,林浮青肩膀上的包滑落,索性放在手裡拎著,來到門前指紋解鎖,先讓他進去,自己隨後,把包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剛放好就被男人按在門板上,剛才肖想過的唇瓣已經貼了上來,真的是吃人似的吻法,又急又凶。
她支支吾吾推拒了一會兒,根本沒什麼用,對方跟聾了一樣絲毫不理會她的抱怨,還是維持這種急切的狗啃式接吻。
真的好像小狗,呼哧呼哧親個不停,沒什麼美感,林浮青不太樂意,但他的手從上衣衣擺伸進去,摸得還算舒服,她就沒有那麼抗拒了,摟著他的脖子固定自己,這樣接吻也省力些。
吻落下的地方逐漸往下,開始往脖頸鎖骨處流連。
完了,這樣更像是小狗了。
應念念家裡就養了一隻金毛,林浮青曾經被拜托過喂狗的差事,那隻金毛脾氣很好,見到生人也不害怕,從狗臉上也看能看出來是很傻很陽光的一隻狗。
它吃飯時就是這樣動靜的,這是什麼超絕狗糧第一視角。
林浮青不由笑出聲來。
這笑聲讓江濯見很不滿,到這種時候她笑是什麼意思?
因為是秋天,她今天穿了裙子,裡麵還穿了層絲襪,很薄但很難撕開。
江濯見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隻能認命脫下,終於如願聽到她嘴裡溢出的輕哼。
林浮青提醒:“我包裡有套。”
她倒是準備得很充分,江濯見沒有去拿的動作,林浮青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才很不耐煩地說,“我結紮了,不會懷孕。”
林浮青微微一愣,看樣子他在國外玩得很花啊。
心裡有幾分不高興,陰陽道,“聽說國外環境和國內很不一樣,你是不是在那兒夜夜笙歌啊?”
江濯見抽回濕淋淋的手指,準備換個東西,開始去解腰帶,聽到林浮青的話,頭也不抬,冷笑道,“是啊,國外可真是個好地方,外國女孩都開放得很,哪像你,當初吊了我一年……”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林浮青道:“滾出去。”
他剛把腰帶解開,正準備抵上去,聽到很不可置信,“什麼?”
林浮青扭頭道:“我不想做了,你走吧。”
她雖然是見色起意來著,但也不是什麼貨色都收的。
要是一個兩個、正常談戀愛的她也能接受,但這種很多個的……她不行。
江濯見一愣,想解釋剛才隻是順著她的話說氣氣她而已,卻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是,她怎麼永遠都這麼理直氣壯?
前戲做得很久,他自己脹得厲害,很有些氣急敗壞的意思,“這種時候你讓我走,耍我?”
屋內的燈光慘白一片,林浮青直視著他的眼睛,“耍你又怎麼樣?你要是不走,我就去告你入室強/奸,你該不會想鬨成這樣吧?”
江濯見真被氣得不輕,眼裡情欲點起的火還沒熄滅,他一邊重新把褲子穿上,一邊喃喃重複,“林浮青,你又一次耍了我。你完了,你真的完了,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林浮青沒說話,看他係好腰帶,體貼打開了門,“那我等著。”
她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跟邀請他上來的時候沒什麼區彆,這讓江濯見更憤怒,臉色沉下來,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下的反應還沒完全消下去,坐電梯的時候隻能用西裝外套擋住。
坐到車裡的時候他沒有立刻發動離開的意思,秋夜的風已經有了凜冽的意思,呼呼地吹進來讓頭腦清醒不少。
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個短暫又虛妄的夢,她根本就不是天使,不是神女,不是太陽,而是惡魔、妖女、冰冷的冰冷的地獄。
她從來沒有拯救過他,也沒有要拯救他的意思,她把他當成一個揮之即來的玩具,想起來就逗逗,想不起來就立馬趕走。
江濯見覺得自己認清了她的真麵目,但還是忍不住去想那片刻的美好和溫柔。
一個半小時候他終於開車離開,回家洗完澡還在後悔,為什麼他要做那麼久的前戲,直接進去不就好了,把她弄得說不出話來,更彆提趕他走。
她這個人天性如此,根本不配他溫柔相待,隻需要最下流的懲罰她就行了。
既然她把他當玩具,他也應該如此才是。
玩具就不應該投入感情,也沒有資格讓人在乎他的感受。
她最好不要落入他手裡,就算她怎麼撒嬌怎麼求饒都沒用。
林浮青完了。
*****
林浮青隔日醒來,發現身上留了不少痕跡,從下巴開始,到胸乳結束。
他這個人還真是屬狗的。
幸好現在是秋天,溫度降下來,明天上班穿個高領上衣也不是很奇怪,下巴上的那一兩點,塗個遮瑕應該就可以掩蓋了。
她忽然想起來,昨天忘記拍個合照發個林映白了。
真是遺憾呐,她不是喜歡跟她搶嗎,好想看看她失敗後的可憐表情。
發現他的領帶遺留在門口處,林浮青本來是想直接扔進垃圾桶的,但看到那後麵的商標還是愣了一下,仔細收好放到抽屜裡去。
這條領帶對於江濯見來說應該不算什麼,但幾乎是她一個月工資,還是問問他要不要吧。
要是丟了他再開口要,自己豈不是要賠錢。
他的賬號幾年前就被拉黑,林浮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在使用。
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他的頭像還和那時一樣,是她找的情侶頭像——一隻哭哭小豬。
她還記得,屬於她的那半邊應該是隻在發火的小貓。
想起昨晚他的大放厥詞,林浮青很不高興,更添了幾分鄙夷,同時也覺得這個號他大概很久不用了,誰會留著情頭幾年都不換啊。
但是走流程般發了信息過去,“你的領帶落在我家了,還要嗎?”
發完之後也沒抱什麼希望,去做自己的事情,直到晚上才收到他的回複:
“我讓人去拿。”
林浮青:“行。”
明天是工作日,她又回複道:
“晚上七點後我一直在家。”
這句話卻沒有發出去,迎接她的是一個鮮紅的感歎號,同時還有對方已經把她拉入黑名單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