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禮差點咬了自己舌頭,猛地轉身。
隻見對方畫著淡妝,精心打扮過,皮膚找不出一絲瑕疵,眼影亮晶晶,塗著裸粉口紅,美豔不可方物,但那眼神直率坦誠,還有些疑惑。
“我是不是瘋了。”
高懷禮說著,拉起她手臂就走,可她卻因鞋跟太高,又恰好踩中西瓜汁踉蹌了下,驚呼出聲,失去平衡往水裡倒去!
“懷禮!”
落水前,高懷禮才發現她不是紅色頭發,而隻是戴了紅色的發帶。
高懷禮大夢初醒,“撲通”一聲跳入水中,抱住水下那纖柔無骨的腰,並未拖上去,而是捂住她的口鼻將人抵在了泳池壁上。
大家看熱鬨不嫌事大,起哄地叫道:“草哥牛逼!”
“這就是校草麼,強者如斯哈哈哈!”
水裡其他女孩已經驚逃四散,水波蕩開了懷中人的頭發,她的發帶飄落,高懷禮一把抓住,再順勢穿過了她如墨的黑發。
她受了驚,鳳眼圓睜,幾分無措可愛,也有惱怒,而高懷禮蠻橫地壓著她,竟然將手伸進她的裙子摸她的肚子。
高蓮蓮女士在天上作證,他絕無猥褻之心,隻是為了分辨懷中人的身份,但慌亂中手指還是不小心蹭到了一點敏感部位。
果然,他在對方腹部摸索到了一條凸起的疤痕。
這是沈翎,不是小玉。
高懷禮抱著沈翎飄上來,腦子還在恍惚著。
他居然把沈翎認成了小玉,真是瘋了。
“汪川,浴巾!”
“哎好啊好好!”
汪川仿佛開了敏捷加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了條浴巾過來。
高懷禮把沈翎團團裹住,讓她坐在泳池邊上緩一緩,自己則抱著她的小腿留在水裡,落水狗一般仰頭看她。
“小——”
哪知沈翎從浴巾裡伸出手來,給了高懷禮一個響亮的巴掌!
高懷禮捂臉錯愕:“我——”
沈翎斥道:“你跟你的同學們拿我惡作劇?!高懷禮,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
高懷禮簡直百口莫辯,心中快冤枉死了。
但他的確犯蠢弄了個大烏龍,光憑手套認人,認錯就算了,還不死心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卷起沈翎的貼身短裙去摸她肚子。
好吧也不是眾目睽睽,是在水下,他寬大的身形絕對把沈翎擋得嚴嚴實實,就算水裡還有人在偷窺也看不見他做了什麼。
可他的確這麼做了,沈翎生氣也是情理之中。
沈翎已經濕透,妝花了點,殷紅的嘴唇滴著水顫動,看在高懷禮眼中惹人憐愛,但顯然她自己並不這樣認為。
她在水裡蹬掉高跟鞋,抓緊浴巾爬起來向外走去。
浴巾也隻能裹住她的上身,她的裙子卷起來了,到她的腿根,她往下拽了拽,一雙長腿白得晃眼,左右扭動,莫名有點像富有性暗示的舞蹈動作。
赤腳留下一串水腳印,沈翎邊走邊將粘得難受的手套脫了下來,負氣往旁邊一扔。
現場唯有汪川漸漸弄明白了事情走向,不禁搖頭感歎:“小草啊,自作孽不可活咯。”
把張超傑跟曲暨都聽得一頭霧水。
張超傑:“我想起來了,這女的怎麼有點像來我們學校開講座那個美女教授?”
汪川拍他腦袋:“你眼瞎了吧!哪裡像了!”
“真是巨像!”
“美女都長得異曲同工,你的,明白?走走彆耽誤校草泡妞,咱們玩咱們的。”
高懷禮追上去,沿途撿起手套,也在暗罵自己蠢到家。
當初他在東明的內衣店買了手套,本意當然是給沈翎的禮物,也滿足他陰暗的癖好,但他鬼使神差買了兩雙,還把其中一雙送給了小玉。
在“方舟”,小玉戴著手套幫他做手活,最後被笛姐意外打斷,那意猶未儘的感覺高懷禮仍能清晰回憶起來。
大堂經理在門口,先是看到沈翎匆匆裹著浴巾走出,愣道:“女士,你——”
又看到高懷禮緊隨其後,伸手道:“先生,哎先生,怎麼回事,你們就這麼走了?”
高懷禮急得嘴快起燎泡了:“房間退掉,有事找裡麵那個汪川,彆攔路!”
沈翎出門直接去了停車場,她的車可以用指紋驗證解鎖,大拇指對了幾次都沒開,幸好最後一下開了。
她沉默上了後座,剛要關門,就聽高懷禮喊道:“小姨,彆走!”
沈翎餘怒未消,胸膛起伏,右腳還打搭在門框上,粉嫩的腳趾尖水靈靈,衝著高懷禮,好像隻要高懷禮敢上來,她就會把他踹飛。
“懷禮,你真的欠家教!”沈翎痛心地說。
高懷禮:……
“我沒有罵蓮姐,我在罵自己!我以為你成年了就應該獨立做主,從來沒有乾涉過你的私人生活,也覺得你是個成年人,能對自己認真負責,可我沒想到你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沈翎眼裡似有淚花,跟她嚴厲的語氣很不相稱。
高懷禮上前:“我……”
沈翎握住車門,咬牙道:“是我的教育方法有問題,我想我該考慮考慮我們的關係了。”
“沈翎!”
高懷禮用手死死抵住了車門。
他直呼沈翎的名字,沈翎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坐著,高懷禮彎腰站著。
她肩膀纖薄,發絲還在不斷滴水,膝蓋緊緊並著,任誰看都處在絕對弱勢,可高懷禮的俊朗眉目如此痛苦,眼神掙紮,叫沈翎沒法繼續罵他什麼以下犯上、不知禮數雲雲……
“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的,但現在任何解釋都沒有用,我知道。”
高懷禮低聲說。
“是我錯了,小姨,我昏了頭才會……摸你,但我絕對沒想過猥褻你!”
讓他撒個小謊吧。
高懷禮靠得越來越近,他語氣裡的懺悔也快溢出來了。
沈翎吞了口口水,半晌才冷聲道:“你有過性經驗了嗎。”
高懷禮:!!
他望進沈翎的眼神,不知她為何突然這麼說。
沈翎不愧是醫生,提到性,就跟提到人體器官、骨骼、神經一樣淡定。
“如果掉下去的是彆的女孩,你也會這麼放肆地摸她們的腹部?你把女孩子當成什麼?玩具還是消遣!”沈翎目光如炬,似要把高懷禮問倒,“你知道你剛剛不光是對我不尊敬,也是對任何你幻想中的女孩的不尊重麼?!”
高懷禮:……
沈翎她,猜到了什麼?
難道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嗎,把她當成了小玉,還那麼沒風度地衝她吼。
還是說她發現了自己表裡不一,成天在她麵前裝好人,以前她認知裡的高懷禮是個出色的運動員,現在成了隨隨便便就能撩人裙子的登徒子。
高懷禮很想抓住沈翎的手,告訴她不是那樣。
我的確認錯人了,可那個人是個妓女,是脫衣舞女,她毫無廉恥,她可以在任何時候被人掀裙子,我是豬油蒙了心才會把你認成她。
他總是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沈翎,張超傑、汪川、方決等等,可他心底清楚自己才是最踐踏沈翎自尊的那個人。
如果沈翎知道他找了個妓女當她的替身,還發生了關係,她會怎麼想?
“對不起。”他無力地重複,垂著腦袋,整個人失魂落魄。
沈翎很久沒說話,給高懷禮時間理清楚思緒。
過了幾分鐘,高懷禮說:“你腳有沒有崴到?”
這回輪到沈翎無語:“你的重點是不是太清奇了。”
高懷禮說:“那雙鞋太高了,我從來沒見你穿過,你穿著很不舒服吧?”他總算找回了一點腦子,“你怎麼會穿成……穿短裙出現在酒店?不是你的風格。”
不等沈翎回答,他又拍了拍額頭:“哦,你是來參加慈善晚宴的。”
沈翎也有她的交友圈子,以學術界和醫學界的居多,不乏商人明星之流,這種私人的慈善晚宴是名利場,富人們花錢拍賣出個風頭,組織方能拿錢贏到好名聲。
小玉需要依附金主才能進出的場合,沈翎卻是需要彆人用華麗的請柬請進來。
沈翎道:“嗯,今天的主辦是我朋友,有服裝主題。”她話鋒一轉,“但我並不覺得我的著裝哪兒有錯,你想說什麼?”
高懷禮啞笑:“我隻是在想,你搭配了我送你的手套,我很開心。”
他將手套捋平了,重新放到車上。
沈翎坐正,不再看他,一場爭端就這麼草草收場。
兩個人都形容狼藉,不管是聚餐還是晚會都沒法繼續參加了。
高懷禮讓沈翎等一會兒,回去拿了手機叫代駕,隨後上了後座,跟沈翎坐並排,等代駕到之後他們都沒再交談。
代駕一看目的地是富人區,不由從後視鏡打量他們。
一男一女,濕透了,女的還光著腿……有點引人遐想。
庫裡南開進地下車庫,高懷禮給門衛打了招呼,待會放代駕出去,這時沈翎已經先行下車上電梯了,沒有等高懷禮。
高懷禮上去後,先在後院吹了會兒風,給酒店打電話,讓人把沈翎的隨身物品交給汪川,又交代汪川把東西收好彆亂翻,回頭找他拿。
汪川不斷追問這邊啥情況,高懷禮道:“你的死期不遠了,汪川,洗乾淨等著吃竹筍炒肉吧!”
隨後不管汪川鬼叫就掛了電話。
今晚的意外怪汪川嗎?
不怪汪川,怪他自己。
但他總不能把自己打一頓……高懷禮亂七八糟地想著,又想到一條新思路。
把自己打一頓,沈翎能消氣嗎?
隻要能彆把他趕出去,怎麼都好。
高懷禮冷靜了半天才想到家裡可能方決也在,又匆匆進門,看到了堵在洗衣房的方決。
方決舉著晾衣杆,擺出中世紀騎士的姿勢,亮劍道:“決鬥吧!”
高懷禮:“傻逼。”
然後脫掉T恤背對方決:“往這兒打。”
方決:……
沒見過這麼M的要求,但既然提了,他就滿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