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還不知道,一上手,那支撐腿部力量的肌肉用起勁來,原來這麼飽滿,甚至可以說結實。
小秦這下是發自內心的羨慕沒有恨了:“怪不得吳老板總說你走的貓步、甩的胯,就是跟我們不一樣,你知道他怎麼說你不?”
小玉搖頭:“他跟我說話機會挺少的。”
潔兒提醒過,昨天吳興找她談話被大家都誤會了,其實吳興隻是怕她有了錢就拍拍屁股走人。
小秦並不怎麼在意,羞答答地戳她胸前。
“他說你呀,平時像個小神經病,脫了衣服變成嬌花,結果一上台,就又變雌豹子了。”
小玉用指尖推她的肩膀:“想當個正常人這麼難。”
為了纏著小玉帶她一起學跳舞,小秦溜去跟吳興說:“彆放過她啦,她還會跳鋼管舞,厲害得很!老板,不如你出錢,送我們倆一起去學吧。”
她雖社會經驗不足,但卻敏銳地察覺到,小玉在“句號”待不長久。
一個台柱子倒了,另一個就得頂上,舍她其誰呢。
“鋼管舞?”吳興提著酒杯,放在鼻尖聞味道,“那不得在舞台上再裝根鋼管,小秦,你打的主意可挺省心啊,張口就要我花錢。”
小秦不老實地坐在辦公桌上,拋個媚眼:“鋼管才多少錢啊,老板,你想想看,小玉那身段,那腿,天天跳帶子舞,帶子把她的腿跟胸都遮起來啦,多沒意思。”
她奪走吳興的酒杯喝了一口。
“唉,小玉那胸喲,我摸了都受不了,吳老板,你想知道那是什麼手感嘛~”
吳興空著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勢。
“你可彆讓我得罪台柱子。”
“得罪什麼呀!女人都這樣,你隻有得到她了,她才會死心塌地,錢?我告訴你,小玉是缺錢,可我看她呀最缺的是男人,尤其是吳老板你這樣的好,男,人。”
吳興笑了,罵道:“古靈精怪。”
小秦見他有所鬆動了,樂不可支,跳下桌邊跑邊說:“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找我喲~”
晚上小玉領了錢,穿上她那身其貌不揚的舊衣服,再戴上一頂牛仔藍水洗發白的圓頂帽,來到越輝的另一家酒吧。
發過消息後,一名濃妝豔抹的女人走出來,手上還夾著煙。
小玉取出7張紅鈔,當晚全部工資,女人一見,立馬就把錢從她指尖抽走了。
“你怎麼這麼久了工資都不見漲。”女人吐出一枚煙圈,抱著手肘往牆邊一靠,高跟鞋抵著牆根。
“笛姐,我才過去兩三個月。”小玉說,“說起來,你好久沒去‘方舟’了,很忙嗎?”
笛姐懶洋洋道:“忙啊,哪有空練舞,現在經濟不景氣了,敲電腦的都去擺攤了,一個比一個摳門。”
小玉笑著揮去煙味:“都是兼職,我覺得我也能找點兼職乾。”
“兼職?你兼職啊。”笛姐打量她的胸,“喏,去直播,你這身材,不用賣都能掙到錢。”
“直播很掙錢嗎?”
“掙啊,有賤人的地方當然有錢,還有直播抓小三的呢,你說大婆捉咱們乾什麼,咱拿了錢,連開心都不能開心,生怕老板們覺得不爽快。說來也荒唐,就那麼一千多塊錢,人家就覺得你整個人都屬於他了,不光身體,連哭跟笑都一起賣,想要開心一下,還得看人家眼色,哼。”
二人在酒吧後門站著閒談,有幾個垃圾桶,偶爾路過些渾身酒氣哈哈大笑的男人。
笛姐衝他們笑,把煙灰彈到他們的鞋麵。
“行了,說正事吧。”等稍微安靜點後,笛姐才脫掉手機殼,摳出一張名片。
深灰色的名片,包著金色滾邊,是一家海鮮大排檔,不在越輝,而是在城北,不歸程邦泰管的地盤。
笛姐道:“去這兒,找一個叫溫與蘭的女人,就說是建投的趙經理介紹去的。”
“溫,與,蘭。”小玉撫摸名片緩緩道,“她是乾嘛的?”
“以前東明出名的花魁,乾了三十多年算是乾出點地位來了,在那邊賣海鮮,每年海裡撈的最新鮮的東星斑,都先往她那送。”
說罷,笛姐把錢塞進手機殼,拍了拍小玉的臉。
“姐姐替你排除趙經理了,他腿根呀除了臭烘烘的毛,什麼都沒有,那玩意兒亮出來,跟筆架子似的,真不知道他老婆怎麼給他生三個小孩的,嗬嗬。”
小玉跟笛姐分彆後回了家,一天過去,備注“高”的賬號沒有任何消息過來。
【恩公,明天你幾點來找我呢?我白天在家。】
地板已經被她拆開了,散落在窗邊、桌邊、門邊。
寫白天在家是不是暗示她晚上工作呢?
趕忙撤回。
【恩公,明天你幾點來找我呢?我白天晚上都在家。】
發出去又覺得在引導他晚上來,遂又撤回,抱著手機在上鎖的抽屜裡拿出書,放在床頭。
書已經翻得卷頁了,她摸著封麵發呆。
大約十幾分鐘,噔~有了回複。
高:【撤回那麼多次改了什麼?】
小玉:【沒什麼,打錯字,是不是打擾你了,你在工作?】
高:【不算打擾,我工作剛結束,沒時間看手機。】
小玉:【這麼晚才下班嗎,辛苦了,那你明天是不是要……多休息?】
高:【不用,已經完全結束了,進展還不錯。】
高:【說不錯都有點含蓄,算超出預期吧,本來奔著第三名去的,現在拿了第二,公司挺高興。】
小玉:【[表情包]你們工作還要排名呢?好高級呀。】
高:【不說了,我同事叫我去慶祝,明天我到你那之前給你打電話,手機彆靜音。】
-
第二天豔陽高照。
陽光照進窗戶,傳來吐漱口水聲、噔噔噔的下樓聲、孩子賴床被罵又扯著嗓子嚎的哭聲。
小玉赤腳到窗邊,7點18分,房東那顆光禿禿的、殘留幾根鬃毛的腦袋自巷子裡穿過,向棋牌室而去。
她開始了不知將持續多久的等待,從這一刻開始,她開始高興。
鋪地板最主要先把家具都搬走。
最大的家具就是桌子和床,先把被褥都收起來疊好,發黴的床板映入眼簾,她膈應了會兒,攤開被單全撲上去罩住,再把床立起來,靠著衣櫃。
這些本可以等高懷禮來了再做,但就跟發黴的床板一樣,她的拮據、不堪、貧窮,會隨時蹦出來攻擊她,能儘量避免就避免。
桌子努力挪進浴室,剛好60厘米勉強能塞。
然後她就把自己堵在浴室裡了。
正當她思考,如果高懷禮來了之後想要上廁所怎麼辦時,門被敲響了。
“怎麼沒打電話!”小玉手腳並用爬上桌子出來,整理了下長裙,緊張帶笑打開門,“高——”
“你好,請問,你大白天的在家做什麼,能小聲點嗎。”
結果是樓下不修邊幅的眼鏡宅男。
看到小玉這麼漂亮,宅男先是驚豔,然後故作很助人為樂,探頭往裡看。
“你在大掃除?要我幫忙嗎?我——”
小玉麵無表情:“對不起,我在殺人分屍。”
宅男:……
打擾了。
關上門,小玉叉腰搖了搖頭,呼一口氣,再次回到浴室準備跟桌子進一步搏鬥。
起碼不能堵住洗手池,還有馬桶,能挪進淋浴石最好,可又有兩條坎,要把桌子抬起來才行。
想想還是放棄了,她決定等高懷禮來了再搬。
或許他彆出心裁想洗個澡也說不定呢。
小玉忍不住噙著笑回到臥室。
之前為了放地板,她已經把床底清理過了,現在把床翻過來,沒有想象中臟。
她在四個留下黑印的邊角仔細刮了會兒,是灰塵和油漬,用紙包著用水打濕,還是黑的,她的笑容漸漸平淡下來。
打掃衛生不知不覺已快十點,終於,又有人敲門了。
“我還以為你下午來!”她又一次著急地整理自己,來到門邊,擺出最熟練的微笑。
“你知道我要來?”
門外,小秦一臉無辜,捧著一束花。
她今日打扮與在“句號”相似,妖嬈皮裙,紮了貼頭皮的辮子,墨鏡戴在頭頂,還挎了隻高仿LV大容量包包。
小玉詫異地一手攀著門框:“你……來找我?”
“對呀,我說了要跟你拜師嘛,當然上門比較有誠意咯。”小秦笑嘻嘻地把花往她手裡一塞,衝鼻的香水味讓小玉有點頭暈。
是乾花,不是真花,小秦噴了起碼三種混搭香水,讓小出租屋變成了宜家香氛區。
小秦不請自入,十分新鮮地到處打量,嘖嘖嫌棄死了。
“我知道你住得差,可這也太差了,這不就是牛棚嘛——我說,你還自己打掃衛生?請鐘點工啦,你也不怕清潔劑把手給泡糙了。”
此時的小玉卻很惶恐,擔心她跟高懷禮直接撞上。
高懷禮長得又帥,極可能是小秦的理想型,而小秦則口無遮攔,眼珠子一轉就作妖,萬一她亂說話,汙蔑自己被高懷禮信以為真了怎麼辦?
不,他們不能見麵!
“小秦,我今天有事,沒空跟你談跳舞,你先回去,改天店裡再約。”
她拽著小秦的手往門口送,小秦道:“哎哎哎彆拉我呀,我手上也塗了防曬呢,好貴,你給我全擦了。”
“你先回去,徐姐不跟你打牌嗎?”
“我不打,這幾天徐姐吃槍子了,不胡牌就發脾氣,擇日不如撞日,我可好不容易才讓吳老板告訴我你今天在家,沒被程老板帶去見世麵,哪能輕易就走了,嗯?”
“……彆瞎說了,我跟程老沒有關係。”
就是這樣,她們舞女之間的謠言每天都更新版本。
小玉本來還無所謂,潔兒嘲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現在她卻生怕被高懷禮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