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劍崔嵬(五)(1 / 1)

劍藏崢嶸 無衣武 4098 字 4個月前

“我也是一名鑄劍師,主要是提錘鑄劍,你忘了?”許陵笑道,“再說我師父,我師父可是有三位,不知你說的是哪位,但不論是哪位,他們都是肯用心教我,真心待我好,我劍術怎麼樣,是我的問題,和他們傳授的可沒太大關係。”

凡金紗刀槍不入,還不染塵物,一沾染霧狼的血片刻就煥然一新。

許陵又道:“還有,誰說我不會好好使劍的,隻不過崔嵬劍我用得不趁手,總有一日……不,改日有機會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姑娘的劍到底使得如何。”

崔嵬麵對她的暴力打法,隻能道:“那便恭候那日到來。”

此時,方應、陸纏、王漾三人服下避毒丹,進入山林。

驚鴻劍一出,瘴氣彌漫的山林內忽閃,由它開路,見狼便斬,手法乾淨利落,卻也殘忍血腥,王漾簡直快受不住方應的打法,見腳邊又骨碌碌滾來一顆血淋淋的狼首,忙不迭躲開,掩目一陣乾嘔。

陸纏回頭一看王漾那頭的動靜,無奈歎氣,搖著頭。

他是一路看方應過來的,自從許陵失去音訊,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本就不平易近人,如今還多一種說不出的冷漠。

霧狼見不敵方應等人,為首的霧狼昂首長嚎,其他霧狼得到召喚,長嚎起來,將三人團團包圍,四周狼嚎聲此起彼伏。

陸纏見狀,察覺不妙:“方應,往西撤!”

王漾帶路,將突圍之處定在西麵的山坡,方應一劍斬殺掉一頭霧狼,也無心戀戰,隨二人往西而去。

三人剛跑出五六步,西麵的山坡上驟然衝來一陣犀利而強勁的劍風,竟將坡上數排傾斜的樹叢一齊掃斷,一時之間連濃重的瘴氣都被驅散開來,與劍風隨行的還有一隻巨大的霧狼。

那頭霧狼早已死透,嘴裡的牙皆碎,鮮血淋漓,它滾下山坡,被倒塌的樹乾攔截住。

這動靜,嚇得四周的霧狼紛紛逃命去了。

緊接著,他們三人同時看到一個少女。

那少女來自山坡深處,在濃霧中顯現原貌,高挑的身高頗有壓迫感,許是因為瘴氣彌漫她周圍,逐漸清晰的清麗麵容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

——像妖。

很快,他們發覺這種妖異不受瘴氣影響,而是她眉目含笑,笑中帶著倔,且在不斷變化,變成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令人不由得背後隱隱發涼。

她背後還背著凡金紗包裹的長形巨物。

就在濃霧在她身上變得稀薄的那一刻,方應一眼就將她認出:“許陵!”

“方應?!”許陵也將他認了出來,連忙跳下山坡,見周圍還有王漾陸纏,掃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道:“你們三個怎麼到這兒,時間不多了,不趕緊去結界出口,還跑來獵殺霧狼?”

王漾看了一眼正凝視許陵卻一言不發的方應,將手中穿雲劍遞給許陵道:“記得啊,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有緊急之事儘可來找我,能幫到你的我會鼎力相助。”說完,對陸纏道:“我們也快走吧。”

許陵忙接過那把穿雲銀劍。

餘光瞥見二人離開後,方應默默將目光從許陵身上移開,自責地問道:“那日分開後,你是不是去找我了?”

許陵點頭,朝他一笑道:“還好你也沒事,快走吧,不然趕不上時間了。”

方應見她行事匆忙,緩和了一下,恢複原先那副神采奕奕的神態,緊緊跟在她身後,還露出一絲不起眼的笑意。

霧方陣結界出口的人鮮少,與許陵同行的這一批弟子已經是最後一批,行至出口邊,許陵將手中結印深深按入,頓時結界大開,與方應同步踏出。

周遭景物如枯木逢春,青天白日,草木葳蕤。

許陵目光一掃,薑時薇長老所在的地方零零散散站著許陵同課業的弟子,這時,陸纏走到方應麵前道:“霍長老已等候多時,快走吧。”

方應點頭,與許陵辭彆。

許陵忙不迭趕到薑時薇麵前,拱手道:“時薇長老,弟子來遲。”

薑時薇坐著,瞧了一眼燃燒的香:“不遲,還剩半炷香的時間,將你帶出的礦石帶上來吧。”

幾個弟子給她讓路,許陵取出三塊礦石來,擺在木桌上。

“溶英礦,璜雲石……”薑時薇眸光一動,吃了一驚:“最後這一塊竟是筋隕礦?!”

許陵道:“正是。”

薑時薇欣慰一笑:“方才聽隔壁課業的長老說他的弟子帶回了筋隕礦,其弟子更是與劍器師弟子同舟共濟,一同拿下將近十塊的筋隕礦,不想你也參與其中。”

“弟子僥幸。”許陵謙虛一說。

薑時薇卻又道:“可我又聽那位長老來與我說是我一名弟子指揮開采筋隕礦,保證礦石萬無一失,一開始我疑惑至極,直到同課業的弟子一一回來,卻不見帶回筋隕礦,方才我點了下名單,才發現你至今未歸,便猜出那名弟子是你。”

許陵聽後隻覺雙魚佩裡第二塊筋隕礦發燙,看來這筋隕礦不僅是寶貝,還是塊定時炸彈,連時薇長老坦率直言之人都話裡有話,遑論外麵的傳言,擁有筋隕礦的弟子不止她一人,但開采筋隕礦的技術隻有她一個。

許陵隻道:“弟子不過是將長老傳授的知識用在了實處。”

薑時薇落筆,微笑道:“那便極好,此次測試你又拿下課業第一,可喜可賀。弟子測試後休沐兩日,你這兩天好好回去休養生息。”

她收納桌上的礦石,驅散自己課業的弟子。

許陵回玉懸峰的路上,崔嵬見四下無人便道:“難得見你如此低調穩重。”

適才聽她與薑時薇談話,不想許陵年紀輕輕,能在長老麵前,眾目睽睽之下應付自如,還給自己找台階下。崔嵬與她才相處不過兩日,見許陵懲口舌之快的次數多了,以為她心性跳脫,不受約束,卻在緊要關頭心態沉穩,行事如此穩定踏實。

許陵淡淡地答道:“這裡是重峽峰,可不是霧方陣內可任我來去自如,如今我懷璧其罪,不低調行事些,不怕碰上槍頭嗎?”

崔嵬道了聲:“也是。”

“對了,”許陵忽然停步,回身走到通天梯的欄杆邊,見萬裡無雲,道:“今日明日休沐,難得這麼好的天氣,想不想下山看看?”

這幾日又是挖礦又是與狼搏鬥,許陵身上臭得厲害,待在霧方陣內沒察覺,一出陣內渾身便不得勁,比起玉懸峰的大澡堂,許陵更樂意花點小錢去山下的鎮子美美泡個熱水澡,舒坦放鬆,還能順路賣些狼牙,一舉兩得。

不等崔嵬回話,許陵騰出穿雲劍,那劍霍然出鞘,天光之下銀光乍現,躍身而起,直朝重峽峰山下的鎮子而去。

鎮子毗鄰重峽峰,人流量大,過往商賈雲集,如果許陵沒記錯的話,薑時薇提過鎮子已有七百年曆史。

至於名字,也是取得非常順應天時地利人和,謂之為“重峽鎮”,既借了重峽峰的名字一用,也享受重峽峰帶來的紅利。

許陵從成衣鋪買了套衣服,然後找了家客棧,打算住到明日再動身回峰。

簡單吩咐客棧小二備好熱水,許陵將房門一關,放下身後的崔嵬劍道:“你先待在屋內,等我一會兒。”說完抱著那件秋波藍的衣裳朝屏風後去了。

崔嵬劍直直躺在桌上,凡金紗將他裹了個結結實實,他動彈了下,飛到一扇開了條縫的窗戶邊,窗戶正對一條街,街上車水馬龍,街道不長不寬,但也容納下三十來戶店鋪。

街道中有一條深巷,隱隱飄來酒香,他嗅到這股淡淡酒香,五百年未嘗一滴,但這梨花燙的酒香,至死不忘。

窗戶被他推開一麵,崔嵬漸漸被這飄忽不定的酒香吸引過去。

在另一頭,許陵解開發帶,簡單梳頭,起身準備脫下外衣,一轉身卻見崔嵬劍懸浮,離她五步之近。

許陵先是一驚,茫然道:“你有事?”

崔嵬杵在原地,略顯倉皇:“我無事……你忙吧。”

他飛回桌邊,瞥見那扇窗戶半開著,萬分肯定自己飛出去尋那深巷裡的梨花燙,可不過飛出三十丈開外,霎時竟又回到客棧內,來到許陵麵前。

怪事。

崔嵬本想再一試,聽見屏風那頭傳來入水聲,便作罷。

許陵懶洋洋靠在浴桶邊,喚了崔嵬一聲。

“何事?”崔嵬問道。

“你真沒事?”許陵道。

“沒有。”他回應道。

“沒有?”許陵哼聲道,“那還闖進來作甚?”

崔嵬自己也亂了:“我沒要闖進去的意思,那、那是誤會……”他自己越解釋越沒底氣。

“你都你站那兒了,能有什麼誤會?”

崔嵬聲音一變:“許陵,你不覺得破解結界後,有些地方甚是古怪?”

“有嗎?”許陵不知道他為何這麼說。

他道:“你看到我明明白白闖入屏風,那你可知我之前身在何處?”

許陵越聽越糊塗,直言道:“你就跟我同在一個屋簷下,能在哪兒?”

“不,”崔嵬一口否決,“我適才開窗出去,在屋頂上剛飛出三十丈,一眨眼就回到你麵前。”

許陵忍俊不禁:“你是被封印了五百年給關傻了嗎?”

崔嵬一本正經地道:“我絕不會胡亂玩笑。”

許陵隻好道:“我給你捋捋,你說你從窗戶飛了出去,剛剛飛出三十丈,還沒反應過來,一瞬間憑空降臨我身邊。”

崔嵬道:“不錯。”

許陵不置可否:“不管怎麼說,我多多少少還是覺得你在扯淡,這樣吧,等我收拾好,再一驗真假,若是假的,怎麼辦?”

崔嵬顯然十分篤定,道:“任你處置。”

“好,一言為定!”許陵猛地起身,似乎等他這話很久,一通收拾,穿好衣裳,簡單紮個雙螺。

她從屏風後走出,坐在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眼神示意崔嵬:“來吧,怎麼出去,怎麼飛的,原原本本模仿一遍。”

崔嵬轉身將窗戶關上,又推開,隨後飛出屋內,不料須臾,他竟憑空出現在許陵麵前,嚇得她手中的茶杯掉在桌上,濺了一桌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