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拇趾以外的四個腳趾折斷,甚至連同半個腳掌,都折斷彎向腳心,我洗腳都疼的在哭,真的好疼。”
“她們都說隻有纏過足的女子,腳小不便於行走,夫君才不會嫌棄,才會相信女子不會紅杏出牆,簡直是荒謬絕倫。”
簡瑤語畢,準備將蓮足從他掌心收回。
“瑤兒,回京後,爺為你請最好的大夫診治你的雙足,你今後不必再裹腳,爺並未嫌棄半分。”
胤禛垂首,耐心替她洗腳,他小心翼翼用剪刀將趾甲邊緣修剪圓潤,並用指尖仔細摩挲檢查是否磨平。
他知道她是敏感多疑之人,他知道再多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於是他將她的蓮足捧起,貼在臉頰上。
他抬眸與她對視,眼神並無任何褻瀆和把玩的意味。
“瑤兒,胤禛心悅你,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他將她發顫的雙足放在膝上,蘸取礬粉細致搓揉她腳掌每一寸肌膚,最後撒上香粉。
從他將她的雙足貼在他臉頰那一瞬,簡瑤就感動的潸然淚下。
何其有幸,她竟然在吃人的封建社會遇到真心待她的良人。
“早些安置。”
聽到這句話,簡瑤嬌羞頷首,他說安置,意思就是想要行夫妻床笫之歡。
狂亂炙熱的吻順著脖頸兒往下,胤禛駕輕就熟解開她的衣衫,二人緊緊擁吻著將彼此揉進身體裡,昏沉迷戀的夜,瘋長的情愫洶湧纏繞,奔湧到一處。
他愈發索求無度,極樂之時,她咬著他的肩忍不住顫栗,喁喁輕喘....
......
第二日,過了午時,簡瑤才軟著身子起床用午膳。
吃過午膳之後,簡瑤被應真打橫抱在懷裡,入了馬車內。
一入馬車,她就羞惱的將針線簍子裡那本羞人的《燈草和尚》畫本子丟向應真。
彆以為她不知道,他昨晚那些讓人瞠目結舌的新花樣是從哪兒學來的,他定是偷看了這本畫本子。
胤禛抿唇忍笑,將畫本子收到抽屜裡珍藏。
“瑤兒,你喜歡什麼樣的宅子?”
胤禛騰出一隻手,將她雙腳放在膝上,褪去她的鞋襪,輕輕搓暖。
自從得知她雙腳在冬日裡因血液無法流通冰冷刺骨,容易受寒之後,就寢之時,他就將她的雙腳抵在他腳上取暖。
此時猜到她會腳冷,胤禛取來湯婆子,將她的雙足放在膝上,貼著湯婆子取暖。
“我不挑,隻要與你在一起,住哪兒都成。”
簡瑤話說出口,又擔心應真隻是一個四品文官,還是庶子,又父母早亡,估摸著住的宅子算不得寬敞,於是又貼心補了一句。
“我不喜歡住太大的宅子,你上朝後家裡隻有我一人,空落落的不舒坦。”
“家裡是三進院子,在南城外。”
坐在馬車前頭的蘇培盛聽懂了爺的意思,爺在南城外有一座三進院子,今後就是安頓簡氏的藏嬌之地。
蘇培盛躍下馬車,吩咐副總管太監柴玉立即快馬加鞭回京,將南城外那座院子收拾妥當。
馬車內,隨著距離京城越來越近,簡瑤愈發忐忑。
“夫君,你官居四品,今後我免不得要與你同僚們的內宅女眷走動,還有你的兄弟姊妹也需打交道,可有何忌諱?”
官員女眷們也有自己的社交圈,簡瑤很擔心曾經是罪奴的身份,一朝不慎會讓應真蒙羞。
“今後我掌內院,有何特殊家規?這些你都需提前告知我,免得我不懂規矩,回頭犯錯。”
胤禛頓筆,他忽然意識到簡氏的父母並未將她當成外室女對待,而是完全將她當作嫡女栽培,教導的都是漢女正妻執掌中饋之道。
他斂眉細思片刻,這才緩緩道:“瑤兒,我官職特殊,督察院禦史負責監督百官言行,故而百官對督察院官員敬而遠之,為避嫌,你無需去逢迎京城官眷圈層。”
簡瑤駭然,捂著心口後怕,辛虧她提前問了夫君,否則真不知這些規矩。
原來都察院官員極為特殊,甚至官袍上的補子都特立獨行。
理論上都察院官製屬於文官係統,應佩戴文官禽鳥補子,但實際上,都察院官員卻佩戴著武官係統的走獸補子。
她夫君官居四品,雖是文官,但補子上繡的是猛獸獬豸。
監視百官的差事,極容易得罪人,自然不能在官眷圈子裡長袖善舞。
至於親戚往來,應真說他是庶子,分家後與幾個兄弟姊妹幾無交集,讓她不必費心去巴結親戚。
簡瑤上無公婆侍奉,又無極品親戚往來,對外還不需交際,肩上的擔子瞬間輕了。
可胤禛卻頭痛欲裂,自從對她編織第一個謊言之後,就需用無數謊言來彌補。
汗阿瑪在紫禁城東邊賜下的府邸,今年開春才動工修葺,內務府呈報的完工吉時在兩年後,如今他仍居住在紫禁城阿哥所內。
他無法大張旗鼓將她帶回紫禁城阿哥所。
隻要瞞她兩年時間,到康熙三十三年,他就能出宮開府彆居,就能將她接回府邸。
屆時他再為她請封側福晉之位,給她皇子側福晉的名份,與她長廂廝守一生。
......
康熙三十一年,仲春時節,杏花伏雨,萬物迎春。
京郊官道上,簡瑤抱著痰盂在乾嘔。
“蘇培盛,去最近的醫館。”胤禛憂心忡忡,這幾日她總說身上不爽利,一碰她就喊疼。
此時更是白著臉嘔吐不止,他著實憂心她吃壞肚子。
“彆..先回家..”簡瑤正吐的燒心,捂著心口揪住應真的袖子。
“先去瞧大夫!”
“你..呆子,你.你快當阿瑪了。”
簡瑤上個月的月事沒來,這幾日愈發慵懶嗜睡,身上種種跡象表明她應該有了身孕。
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在房事上又那般凶猛頻繁不知節製,二人又沒避孕,他每回都宣泄在內,她懷不上才奇怪。
胤禛愕然,瞬時有些恍惚,一雙眸子更是直直盯著她平坦的肚子瞧。
孩子..他的骨血,他們的孩子,他激動的呼吸急促,仍是難以置信,於是俯身貼近她的肚子,仔細聆聽。
“呆子,小家夥最多才花生米般大,五臟六腑還沒長好,還聽不見心跳。”
簡瑤滿眼幸福洋溢,伸手輕輕揪住他的耳朵柔聲細語。
坐在馬車前頭的蘇培盛臉上的表情複雜糾結,眉頭皺成一團。
馬車來到京城南郊的積英巷,停在巷子尾一處三進小院前。
簡瑤被應真抱下馬車,站在大門前,卻詫異的咦了一聲。
“咱家門口為何沒擺箱型石獅?”
按照規矩,七品以上文官府邸門口會放置書箱形的石獅子,用來鎮宅,也向旁人表達這座府邸是官員居所,表明府邸主人身份。書香門第就是這麼來的。
而武將府邸則放置抱鼓形獅子門墩。
石獅子也分等級,不同品級官員門口的石獅頭上的卷兒不同,紫禁城裡的石獅子卷最多,有四十五個,象征帝王九五至尊。
而一品大員家門口的石頭獅子有十三個卷,等級每下降一級,則獅子頭上的卷兒就少一個。
她夫君應真官居四品文官,府邸門口應該擺放頭上有十個卷兒的箱型石獅子才對。
蘇培盛傻眼,他沒料到簡氏一個五品地方官的外室女兒竟然如此揪細。
為了成功瞞過簡氏,蘇培盛幾個奴才甚至逼真的簽字畫押賣身契,府邸裡一應物品也儘善儘美匹配正常四品文官的家私,絕不會讓簡氏看出破綻。
沒想到院子裡頭都考慮周詳,卻一時忘了門口的石獅子。
此時蘇培盛後背直冒冷汗,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好幾下,這才計上心來。
“哎呀,福晉,爺是都察院禦史,官職特殊,得低調些,否則咱府邸的門檻都會被人踏破。”
“再者,咱住在京郊,治安不比內城,低調些好,若讓旁人看到門口擺著大官家的獅子,免不得生出禍端來。”
簡瑤心想京郊是天子腳下,怎麼會有賊人敢打劫朝廷命官的府邸,可她初來乍到,也不好意思再追問,於是牽著夫君的手,入了府邸內。
三進的院子勉強算寬敞。
前院有七八間大通鋪的瓦房給男仆們居住,前院東南邊是獨屬於男主人的外書房,應真應該很喜歡看書,一排排的書櫃看不到頭。
入了垂花門後,就是後宅,沿著抄手遊廊,東西廂房各五間敞亮的瓦房。
今後她和應真的女兒們住在西廂,兒子們則住在東廂。
穿過一道月洞門與一段水榭回廊之後,夫妻二人的正房赫然出現在眼前。
給女仆們居住的後罩房和客人們居住的東西跨院,簡瑤還沒來得及去看。
她被正房的玻璃窗戶吸引,真沒想到正房竟然奢侈的用了玻璃當窗戶紙。
“福晉,這是掌家對牌和府裡的賬本。”
所謂對牌,是鐘鳴鼎食的大戶人家用竹木做的對號牌,牌子上寫著號碼,中劈兩半,作為掌家的信物。
仆人們平日裡需要物品時,經掌家主母同意後,將對牌撕開一半,交給仆人領取物品。到結算之時,再用對牌進行核對。
“咦?怎麼前院的賬本也在這?”簡瑤詫異看向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