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罪(1 / 1)

永勝帝是先皇與先皇後的嫡子,從小就深受先皇的喜愛。

永勝帝幼時,先皇不僅會花時間陪他玩耍,還會親自教他騎射、讀書,可謂是得儘先皇的寵愛,可惜,在他十歲那年,蒼狼國進犯邊境愈加凶猛,先皇為了邊境問題,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永勝帝。

有一次上元節,永勝帝吵鬨著要先皇陪他玩,先皇拗不過他,隻好放下手中的事情,喬裝打扮和他一起去宮外看燈會。

那晚的燈會很美,形態各異,精致非凡,永勝帝玩得特彆開心,一直玩到夜裡才回去。

回去之後,先皇又去忙著處理邊境的事,不想暈了過去,太醫說是勞累過度,需要休息。然而邊境的事還需要先帝操心,並沒有時間好好休息。

從那以後,先皇的身體就越來越不好,永勝帝眼看著從小疼愛他的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內心裡充滿了愧疚自責,如果他不叫父皇陪他玩,父皇的身體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差了。

然而先皇並沒有怪罪永勝帝,甚至告訴他他與這件事無關。

那時永勝帝年幼,隻當父皇是在安慰他,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父皇身體越來越差,是一直以來煩憂蒼狼國的緣故。奈何他太小了,幫不上忙。

等到他能幫忙的時候,父皇的身體已經無力回天了。

想起先皇臨終前讓他一定要保護好永泰的子民,他就覺得自己的責任重大。保護子民的第一步就是一定要將蒼狼國消滅,所以他登基之後,重視武將,就是為了能夠徹底打敗蒼狼國。

恰巧裴頌安就有這個才華,他甚是高興,隻是沒想到,裴頌安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刺客的埋伏。

永勝帝知道這件事之後,非常生氣,天不亮就招人進宮詢問這件事。

“皇上,裴將軍到了。”

沉浸在會議中的永勝帝聽到太監的通報,立馬回過身來:“快讓裴將軍進來。”

裴頌安在太監的引領下,進去麵見皇上:“臣裴頌安見過皇上。”

永勝帝繞過自己麵前的書房,來到裴頌安麵前,急急地將他扶起來:“頌安,你不用行禮,趕緊起來。”

裴頌安站正,回道:“謝皇上。”

永勝帝給裴頌安賜座,太監們立馬去給裴頌安搬凳子。

凳子搬來之後,裴頌安撩起衣袍坐了下來,旁邊的太監已經眼疾手快地為裴頌安端來了茶水。

永勝帝掛念著刺客的事,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裴頌安搖搖頭:“沒有,還請皇上放心。”

裴頌安比永勝帝小五歲,當初他的父母去世之後,皇上曾經將裴頌安接到宮裡照顧,和永勝帝一起讀書,所以兩個人明麵上是君臣關係,私底下又是很好的表兄弟。

永勝帝又連續問了裴頌安幾個關於身體的問題,直到確認他沒事,才放下心來。

“頌安,朕之前聽聞你這兩次的戰爭打得都非常的精彩,可否為朕講一遍。”

“當然可以。”

裴頌安將這幾次戰爭的情況事無巨細地講給永勝帝聽,永勝帝聽了之後連連稱讚,眼中有豔羨之光,讓人覺得他要不是皇帝的話,也會隨著裴頌安去征戰四方。

期間,裴頌安還講到了莊雨眠製造的馬鐙,將他們戰隊的戰鬥力提高了不止一倍。

永勝帝聽了之後,眼中不斷地有光芒閃現。他想起此前裴頌安給他的信,問道:“那個馬鐙就是你之前傳給我的信中的那張圖紙嗎?”

“正是那幅圖。”

永勝帝感歎:“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馬鐙竟然有那麼大的作用。你說的那名女子朕記下了,等下次給她論功行賞。”

裴頌安替莊雨眠向永勝帝道謝。

忽然,永勝帝想起在監牢裡的雷超,陰著臉回答:“頌安,雷超背後的人是誰,你審出來了嗎?”

“那日臣抓到他之後就進行了審問,他拒不承認這件事背後有人指使他。”

永勝帝冷哼一聲:“嘴巴倒是挺硬的。”

“你覺得此事的幕後之人是誰?”

裴頌安想起雷超那日的言辭,遲疑了一瞬,並不出聲。

永勝帝和裴頌安一起生活了幾年,看到裴頌安的表情,就猜到是誰了。

他看似疑問,實則肯定地回答:“是倪大將軍,對嗎?”

裴頌安道:“皇上,倪將軍手中握著重兵,雷超又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做的,我們並沒有證據說明這件事是倪將軍做的。何況,倪將軍這些年一人鎮守邊關,也是勞苦功高。”

“頌安,你不必再說了。倪忠實手中的兵權太大,在對蒼狼國的政策上,他一向很保守,與朕的想法背道而馳。朝中受他影響的人太多了。”

永勝帝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冷漠之極,帶著上位者的殺伐果斷。

“皇上打算怎麼做?”

永勝帝哂笑道:“倪將軍得權太久,低下阿諛奉承的人也太多了,得要讓他們明白誰才是皇帝。”

他們兩人一直談到上朝時間才結束,裴頌安原想退出皇上的書房,再去上朝。

不想卻被永勝帝叫住了,讓裴頌安跟著他一起上朝。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陳列左右等著皇上的到來。

“皇上駕到。”一聲令下,文武百官紛紛跪下行禮,頭都不敢抬。等到皇上讓他們起來時,他們才發現裴頌安也在皇上的身後。

倪忠實站在百官之首,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在寧山縣之時,他說了要向皇上給裴頌安說情,寬限他進京的時間,因而那日見過裴頌安之後,他便收拾東西即刻回京了。

而文武百官們麵麵相覷,眼中都充滿了迷惑。

聽說裴頌安受傷了,皇上允許他慢點回京,怎麼今日就回來了。

而裴頌安麵色紅潤,根本不像受傷的樣子。

再看坐在龍椅上的皇上,麵色嚴肅,眼神冰冷,不怒自威。

裴頌安看了文武百官一眼,站到了倪忠實的身後。

大殿裡麵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啪”的一聲,眾人都嚇了一跳。

隻聽皇上說道:“倪忠實,你可知罪?”

“皇上,臣所犯何罪,還請明示。”倪忠實畢竟當官多年,官場經驗豐富,聽聞皇帝這麼說,立刻下跪,禮數周全,讓人找不出錯處。

然而皇帝今天存心敲打倪忠實:“你竟然派刺客去刺殺裴頌安,好大的膽子啊!”

此話一出,殿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倪忠實大聲喊冤:“我沒有派人去殺裴頌安,還請皇上明查,不要被有心人給騙了。”

皇帝冷哼了一聲:“那你說雷超是不是你的下屬?”

“是。”

“昨夜,他帶著一千個黑衣人去刺殺裴頌安,要不是裴頌安機靈,他早就死了。”

倪忠實滿臉震驚,額冒冷汗:“請皇上明察,雖然雷超是我的下屬,但是臣從來沒有讓他做過這樣的事。臣是冤枉的。”

平日裡,倪將軍溫和穩重,在朝中人緣極好。

因而,大家看皇上發怒,紛紛跪下為倪忠實求情。

“皇上,倪將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希望皇上開恩。”

“皇上,沒有證據,就這麼治倪將軍的罪,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了,必當會損害皇上的聲譽,還請皇上三思。”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幫倪忠實求情。

裴頌安也不例外,他站出來:“皇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永勝帝給製止了:“你也要為倪大將軍求情嗎?”

裴頌安道:“皇上,證據還沒有出來,此事過早定奪,無論是對您還是對倪將軍都是一件不利的事,還望皇上三思而後行。”

永勝帝的臉色稍有緩和,再加上見到這麼多人為倪忠實求情,他就對倪忠實說道:“既然裴將軍為你求情,那麼朕就給你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雷超還被關在大牢裡,現今就交由你來審問,問出他背後的人是誰?”

“謝皇上,下官遵命。”

接下來,永勝帝又說到了裴頌安這一行人為了國家,打敗了蒼狼國,戰績顯赫。

因此決定三天後為裴頌安一行人進行封賞。

早朝散後,倪大將軍和裴頌安成了百官們口中議論的對象。

而兩個當事人早早地離開了皇宮。到了皇宮門口時,兩人恰巧遇到了。

倪忠實問道:“頌安,你沒有受傷?”

裴頌安拱手:“是的。倪叔,之前隱瞞您實在是逼不得已,還請您不要見怪。”

倪忠實歎口氣道:“戰場險惡,你隱瞞實情是對的。隻是感歎時間過得真快,當初那個凡事都講給我聽的裴頌安已經長大了。”

裴頌安笑道:“倪叔想要聽我聊家常有何難,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帶著酒去倪叔你的府上,給你講故事。”

倪忠實欣慰地點點頭,接著問道:“頌安,你遇到的刺客真的是雷超嗎?”

裴頌安也不隱瞞:“是的,他在深淵一線天留下來了埋伏,若不是我們的人機靈點,早就成了死亡路線了。”

倪忠實痛心疾首,深深地替雷超懺悔:“頌安,雷超真的不是我派過去的,還請你相信。”

“當然,倪叔對我的心我還是知道的。”

倪忠實複雜地看了裴頌安一眼,便離開了這裡。

裴頌安站了一會兒,也離開了皇宮,直奔將軍府而去。

書桌上攤放著一本兵書,隻是看書的主人好久都沒有翻一頁了。裴頌安腦海中浮現著倪忠實說話的神情,心中複雜極了。

不知不覺,大半天就過去了。忽然,裴管家臉色難堪地來找他了。

“將軍,不好了。倪大將軍來向您負荊請罪了。”

裴頌安一聽,整個人忽的一下站起來了:“你說什麼,倪將軍來向我請罪?”

“對的,現在外麵的老百姓都在議論您,說您目無尊長,仗勢欺人。”

裴頌安皺眉:“倪將軍現在在哪?”

“估計快到門口了。”

裴頌安到了門口,就看到倪忠實背著荊條,後麵跟著一群百姓,對著將軍府指指點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