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寒珞修要出門的時候，慕盛正好帶著兩袋煎餅和晨間的露氣從外麵回來。
見寒珞修在客廳，慕盛向他揚了揚手裡的袋子，“正好，來吃早餐。”
“你幾點起的？”寒珞修接過其中一個袋子跟著他在島台旁坐下。
“六點半左右吧。”慕盛隨口回了一句，從冰箱裡拿出冰好的美式遞給他。
寒珞修接杯子的手一頓，嘴角不自覺地小幅抽了抽，“煎餅配咖啡？”
“這有什麼，這叫雅俗共賞。陽春白雪，下裡巴人知不知道？”慕盛見他出囧就莫名想笑，順著就扯了一句：“學神大人，偶爾你也得接觸接觸人間的風花雪月，一天天地獨立寒峰有什麼意思，你說是吧？”
“口才不錯。”寒珞修不應他的打趣，另倒了杯熱水，吃完煎餅才慢慢喝眼前的美式。
這對他而言也是少有的體驗，海城一中的教學樓裡雖然有獨立的咖啡間，但並不像校園內的咖啡廳一樣適合久待，隻是補給作用的茶水間。
他和夏知舟周京墨幾個雖然經常去，但其實他並不喜歡咖啡。之所以養成早晨一杯咖啡的習慣，也隻是為了改變自己的生理本能，從而適應快節奏的學習生活。
像現在這樣坐下來慢慢享用一份早餐，以堪稱閒適的態度消磨一杯咖啡，對以往的他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一個雷厲風行的母親規定時間，家裡的飯菜都沒有放涼的機會。
溫緩輕悅的鋼琴曲調傳到耳邊，寒珞修微微回神，抬眸看過去，是慕盛在看視頻。
他今天穿了一件淺黃的連帽衛衣，輕藍牛仔褲包裹的雙腿長而有型，懶懶搭在凳子一側的橫檔上，慵懶而閒適。
咖啡入口，寒珞修的喉結一動，抬眸看向慕盛帶著幾分笑意的眸子。
早在開學那天，寒珞修就注意到慕盛的瞳色是淺色的棕。
此刻偶然映在落地窗打進來的陽光下，生機與鮮活絲毫不輸室內的一眾綠植。
寒珞修的視線停留了一會兒。
“你今天——”
脫口而出的詢問戛然而止，寒珞修徹底回過神，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視線，垂首的動作寫著懊惱。
“嗯？”慕盛嘴裡還滿著，聽到他出聲，熄了手機屏幕看過來，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沒事。”寒珞修握杯的手指摩挲著杯壁，半響才道：“今天我有朋友過來，晚上我可能不回來...不用等我。”
平和一中周五下午放假，周天上晚自習，除此之外，高一高二下午六點左右就已經放學，慕盛回家的時候寒珞修一般已經在房間了。
“行，知道了。朋友過來？過來看你的？”慕盛笑道。
寒珞修應了一聲，依舊垂眸避著他的視線。
心口律動的節奏似乎有些脫軌，陌生，又伴著新奇。
慕盛沒有注意到他的幾分反常，想了會兒，開口問道：“你們有路線了沒？城東偏郊那塊兒有個古玩街，還挺有意思的。”
“古玩街？”寒珞修抬起頭來。
“嗯，因為城東偏啊，胳膊肘都拐到臨江去了。”慕盛低頭喝了口咖啡，桃花眼微揚，“臨江這些東西可常見多了。”
簡單解釋了一下，慕盛隨口道：“而且，你不是挺喜歡這些老物件兒的嗎，正好當放鬆了。”
聞言，寒珞修唇角微勾，“我喜歡？”
“對啊。”慕盛張口就應。
寒珞修靠上身後的椅背，抬起的丹鳳眸定定鎖在他眉間，眼底笑意漸濃。
對視一眼，慕盛才回過神來自己說了什麼。
羞惱地揉了揉後頸，慕盛剛想離席，寒珞修誠懇道：“我們還不知道該去哪，或者怎麼去。”
慕盛抬頭看向他。
寒珞修收斂些許笑意認真回視。
“那...要不我——”
慕盛剛要應下這一天導遊的差事，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震動著響了起來。
寒珞修聽到聲音下意識看過去，正好看到屏幕上“宋思雲”三個字。
“...你們玩得開心。”慕盛話頭一轉，拿起手機向樓上去。
寒珞修看著他從明亮的大廳走進偏暗的樓梯轉角，眉間輕蹙。
“慕哥，說好了周六來陪我打球的啊，哥要言而無信嘛？”宋思雲在話筒那端控訴著。
慕盛輕歎：“我怎麼不記得有說好過？”
“不管。”宋思雲笑得狡黠，“半小時後我是肯定要在球場見到哥的。”
“...”慕盛沉默了一會兒，在宋思雲再次催促時有些煩悶地應了一聲。
換了衣服再下樓的時候，寒珞修已經被夏知舟叫走了，一樓安安靜靜。
慕盛靠在玄關的擺櫃上看著牆上的一副掛畫出神，卡著點到了平河一中的籃球場。
隻要能讓看門大爺放行，周末學校的球場就可以自由使用，而平和一中因為極大的占地麵積，隻是籃球場就有不下二十個，周六來打球的人尤其多。
慕盛帶著黑色衛衣寬大的兜帽懶懶散散地走過去，找了片空著的場子等宋思雲過來。
上午的陽光不算烈，投在身上暖洋洋的，旁邊偶爾傳來進球的歡呼聲或配合聲，盈滿正揮灑的光熱。
約莫五分鐘後，慕盛沒等到宋思雲，卻等到了來找他的另一批人。
...
周宏昨晚剛被薑海林駁了麵子，今兒一早就帶了一眾兄弟來打球散火氣，半場剛結束，跟他交情頗深的一個男生給他扔了瓶水拉他到角落聊事兒。
“之前總給姓薑的報信兒那人揪出來了。”男生說著給他看手機上的聊天記錄，“沒什麼背景，每次說的都是一個叫慕盛的在乾什麼，尤其沒課的時候。”
“慕盛？”周宏挑了挑眉，點了支煙拿過手機。
“自習室，咖啡廳，書店，炸雞店？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周宏皺著眉往上翻，看到日期的時候嘖了一聲：“這都快兩年前了，姓薑的夠變態的啊，這慕盛什麼來頭？”
“死對頭。”男生給他解釋道：“他們初中都是景折的，那時候就起過衝突，聽說姓薑的就沒贏過慕盛，估計這些年一直憋著這口氣兒呢。”
“吆，這麼說，這個慕盛還挺厲害？”周宏來了點興趣。
“沒碰到過，不確定。”男生跟他借了火也點起一支煙拿在指尖，突然抬眸看向邁腿走進來的一個黑衣男生，眯了眯眼睛確認了一會兒，拍了拍周宏一邊肩膀。
“聽說在平和還是個校霸，到底厲不厲害，較量較量不就知道了？”男生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另一個方向看去。
周宏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看到慢悠悠走到太陽底下一個空球場的高高瘦瘦的男生。
對方一身黑色衛衣配白色條紋黑色運動褲，走動間白色條紋從腰線一直延伸到白瘦的腳踝，一眼看過去腿長得矚目。
“走，去看看。”周宏伸手要過球，帶著一群人向那邊走去。
慕盛聽到聲音抬頭，抬眸正對上走在正中穿著紅色一號球衣的周宏。
粗略估計了一下對麵的人數，慕盛醒了醒神從一邊圍牆的台階上站起來，邁步到距離他一米多的位置。
“有事兒？”慕盛雙手放在衛衣前的口袋裡，語氣有點無所謂。
“沒什麼大事兒。”周宏的笑比他來的更痞，小臂一揚將球甩過去。
慕盛伸手去接，“嘭”得一聲手腕被震得一顫。
眉眼沉下，慕盛眼中蒙上戒備。
“真沒大事兒，”周宏笑道：“找咱慕哥打會兒球。”
“隻是打球？”慕盛不冷不笑地回問。
兩方眼神對視片刻，周宏揚了揚手指了幾個人，“去，給咱慕哥當個隊友，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都認真著點兒。”
等那幾人出列了，周宏向他走近了些，一副好商量的語氣：“慕哥，咱就打上下兩場，給在下一個薄麵唄。”
表麵上笑得自得，順力搭在慕盛一邊肩膀的手卻在施力。
慕盛勾了勾唇角，用了些力氣移開他的手，眼底的笑意坦蕩而純粹，“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慕哥就陪你們玩玩。”
周宏嘴角的笑意一滯。
慕盛不再管他，拿著球試了試手感，環視一圈被指給自己的隊友，也懶得去打招呼。
兩方隊伍很快湊齊，周宏站在慕盛正對麵，兩肩聳起，是真的起了爭鬥的念頭。
慕盛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球，腦中冷靜地思考退路。
他們這邊動靜不算小，原本在一旁打球的幾個場子都停了下來，隱隱向這邊聚攏。
將要開場時，身高突出的一個白色運動套裝的男生從邊緣探進來，搶過場地一側裁判的哨子代替他站在那兒。
“裁判我來。”齊鈞瞪了一眼被搶裁判位後惱怒的男生，高大的身體比語言更有說服力，男生憤憤離場。
慕盛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己班裡的體委。
齊鈞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放心。
明白過來他這是要幫自己防黑哨，慕盛感激地笑了笑。
一聲哨向，比賽正式開始。
慕盛跳起搶過球，三兩步帶球過人到了對麵籃筐，被防得太死，為了避免違規慕盛隻能傳球給隊友。
這就有趣了，因為他根本沒記住哪個是自己的隊友。
覓到空隙給了一個遠投，慕盛快速跑動跟球，蓋帽搶到球後迅速往對麵籃筐跑。
看到不少人已經在籃筐周圍準備堵他，慕盛估算了一下距離，在對麵接近場中的位置果斷起跳。
正走位的周宏來不及攔他，第一球由慕盛投進三分。
“可以啊，校霸。”周宏哥倆好地拍了拍他一邊肩膀。
慕盛看了他一眼，多餘的感情都懶得給，腳下一動就去攔人了。
在幾乎完全被動的場麵下，慕盛既防對手又防隊友，幾乎不敢讓球離手，得分球幾乎都是三分。
這樣的半場跑下來，最後倒數十秒的時候慕盛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周宏讓人把球穿給自己，故意當著他的麵在板下投了籃。
“吆，校霸這是累了？”周宏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慕盛瞥了一眼，沒拿，站起身去角落的陰涼地休息。
“性子挺硬。”周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讓到一旁。
...
【李靈傑：寒哥啊你還看論壇不！！！】
【李靈傑：我那麼猛一個校霸在被人欺負啊！！！！！】
【寒珞修：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