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係統裡買的泡麵當晚就被消滅個精光,姐弟兩個被辣得嘴唇通紅,額上微微見汗。
何書倩順手收拾掉垃圾,就著火光數起現金來。
隻剩下八百多了,這意味著她要趕緊去山上進貨了。
何書倩暗歎一聲,抽了二十塊錢往米缸裡倒了十斤大米,接下來依次買了二十斤土豆,二十斤紅薯,十斤小米,幾顆白菜,幾顆包菜,裝了一罐鹽,一壺醬油,一壺醋,幾兩花椒粉,幾個古樸低調的碗等等,零零碎碎的又花了小二百。
荷包瞬間又癟了不少,何書倩肉痛地不行,決定收拾好新房子後就趕緊帶著弟弟去多采些野菜。
春天野菜多,她得趁這機會多存些錢,也不知道隔壁的蝗蟲還會不會來,但不管來不來,她都要提前做好準備。
夜漸漸深了,姐弟倆簡單洗漱過後,便在這個新家睡去了。
何書倩一覺睡到自然醒,身體十分饜足,坐起來狠狠伸了個懶腰後,精神狀態便已經加載到飽滿。
她穿上外衣,撥開插銷推門出去,今天沒有太陽,天空陰沉沉的,晚間似乎是要下雨。
何書倩走到廚房,準備燒熱水洗把臉,可卻發現灶孔裡還亮著零星火光。
她揭開灶上兩口大鍋的鍋蓋,瞬間白霧翻滾,片刻後才看清具體情況:一口鍋裡是燒開的熱水,另一口鍋裡是熬到開花的白米粥,散著鮮濃的米香。
原來之前不是做夢。
何書恒是真的早早起來做好了飯,還特地跟她報備了要去趙奶奶家一趟。
不過這一趟去得似乎有些久了,何書倩有點擔心,喝了一碗白粥便帶著備用鑰匙出了門。到了趙大山家,何書恒卻不在,老太太說何書恒一大早就等在門口,趙大山一出來,就跟著一起走了。
跟趙大山走了?
小恒跟著趙大山去乾嘛?
何書倩沒弄明白這個弟弟的行為邏輯,但知道他跟著趙大山不會出事,便放下心回去收拾新家。
她穿來這幾天一直沒洗澡,身上有些難受,這會兒有條件了便打算先把廁所改造一下,舒舒服服地洗個澡。
何書倩學著何書恒的樣子,把收音機揣在身上,調試了音量,準備一邊打掃衛生,一邊聽收音。
剛走進茅房,就聞到一股乾臭乾臭的味道,像發酵後又風乾了的豬屎,一種很惆悵綿長又厚重的氣味。何書倩拿布蒙了臉,拿著掃帚很謹慎地站在門口沒動,等適應了茅房裡的暗光後,她才徹底走進去,很意外地發現裡麵居然很乾淨。
她看到了未乾的水痕,想來是何書恒早起上廁所時,順手打掃了一下。
老天,這個弟弟真的太省心了,要知道他才八歲!
何書倩很欣慰,又往裡走了幾步,看清了這個廁所的具體結構。是上下結構,蹲坑在上麵一層,連通著兩個隔間,有一排坑位,形狀是傳統的旱廁:中間一條溝,下麵是很大一個坑。
連通的兩個隔間一大一小,小的這邊有束起來的簾子,何書倩猜測是用來洗澡的地方;大的那邊放置著一個很大的石刻凹槽,角落裡有一個連通茅坑的洞,兩麵通風,看格局像是養豬的地方。
何書倩站到坑位上,看著下麵乾涸發黑的一片有些發愁。
求問古代有錢人家是怎麼除臭的?
視線一轉,她看到一旁地上立著個竹筒,裡麵放著幾片洗乾淨的深色光滑竹片,知道那是什麼用途後,何書倩一腳將其踢進了深坑裡。
從茅房出來,何書倩頭都大了,你要說它臟吧,看起來又乾乾淨淨的,可要說它衛生吧,好像又不太能沾邊兒。
何書倩琢磨著自己用陶土燒製一個蹲便器的可行性。
把燒製出來的蹲便器嵌在排溝裡,再把排溝封實,大體上就跟現代衛生間結構差不多了。蹲便器的導出口要做成彎管形狀的,不然不防臭。
何書倩在腦子裡想了想結構。
對手法要求有點高啊。不過應該能行。
何書倩回憶起自己以前燒製的數把茶杯,又頓覺簡單。當下便進廚房找了塊木炭,在地上畫了個示意圖,又在要點處畫了圈,她越看越是像樣,決定下午就去鄉上找找看有沒有會燒瓷做磚的師傅定做一下,若實在不行就隻能自己上手了。
何書倩就著灶孔裡的火又添了些柴,往大鍋裡倒了兩桶井水,蓋上鍋蓋燒開水。
她先湊合著洗個澡。
何書倩在前廳的一堆破爛裡翻出兩個大水桶,這兩個水桶比彆的木桶都要大,很好區分,她打算把這兩個桶專門用來裝洗澡水用。
水燒開還要等好一會兒,何書倩從茅房側邊穿過去,來到院子自帶的菜地,菜地不算小,粗略估計應該有三十平。
早先被扯掉碼在一邊的草已經乾枯,距離上一次打理應該隔了不短時間了,地裡這會兒又重新長出了雜草,深淺不一,高的能到她小腿肚,淺的尚覆不住腳背,一片長勢野蠻又生機盎然的綠色上點綴著各色小花,彆有一番野趣。
這回比上次圍觀要離得更近、也能看得更仔細,何書倩看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興奮地直發抖。
她打開了係統檢測,把單價篩選拉到最低,腦子裡就開始叮叮咚咚響個不停,一米範圍內的所有“雜草”被全部標亮,簡直耀眼。
【檢測到純天然無汙染蒲公英、車前草、石胡荽、白花蛇舌草……,單價六元一斤。】
這些東西放在小吉村,她都是不屑於看一眼的存在。
但這在鄉上啊,就長在自己的菜地裡,給自己菜地鋤草,還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何書倩火速從柴房裡拿了鐮刀,照著菜地就是一陣劃拉,揪一把隨便一割,手裡就多了三五毛,何書倩絲毫不嫌棄,反而乾勁兒十足。
三五毛看著麵額小,但蚊子腿再細也是肉,且架不住它多啊。
何書倩手下鐮刀很有分寸,她隻割地麵上的,不傷害下麵的根須,這樣過幾天一場雨下來,就又能再割一茬。
這小菜地活脫脫就是資源刷新點啊!
何書倩手上不停,直到腿蹲麻了、受傷的胳膊開始泛疼才停下。
她一站起來,懷裡兜不住的毛毛錢紛紛飄揚落地。
何書倩高興壞了,把占滿泥土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也顧不上臟,一張張數起毛票來。
“兩毛,七毛,八毛,一塊……十一塊……三十塊……三十二塊六!”
何書倩把拳頭厚的毛票塞進荷包裡,後者瞬間又鼓鼓囊囊起來。
又賺一天!
倒好洗澡水,何書倩拿著乾淨衣服,關好門開始洗穿越後的第一次澡。她從係統裡買了一塊模樣粗糙的香皂,跟這時代的胰子長相差不多,就算被看到也不會被懷疑什麼。
洗發水被她裝進了竹筒,用的時候拿勺子取,用完後蓋上楔形竹蓋也有一定的密閉效果。
親自體驗過後,何書倩對於浴室的改造方向已經清晰了。
這小隔間私密性雖好,但光線太暗了,要開個窗戶透光通風;需要做幾個掛鉤或者木架子放衣服;用手掌撥水衝洗太麻煩了,要是做個能儲水的大花灑就好了。
洗澡的時候靈感總是比其他時間更充足些,何書倩邊洗邊想,腦子裡已經有設計圖了。
雲層深處傳出悶雷聲,天色似乎更暗了些,何書倩加快速度衝洗乾淨,穿好衣服拉開了門。
茅房裡還是太黑了。
何書倩抱著臟衣服衝進廚房,天空已經飄起雨絲,越來越密集,打在屋簷樹梢簌簌作響,天地間漸漸煙氣朦朧,清風吹起陣陣涼意。
何書倩搓了搓胳膊上激起的雞皮疙瘩,往灶孔裡又添了塊柴,坐近了些開始烤頭發。
遠處有打罵孩子的聲音,何書倩猜測是家裡晾曬的東西沒來得及收,被淋濕了。。
空氣中有塵土的氣息,何書倩覺得這天地離自己又近又遠,胸中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烤乾頭發,何書倩找了件外套穿上,這老房子裡人氣兒還是太淡薄了,她有點坐不住,便撐了前幾日買的油紙傘出了門。
何書倩敲響了趙家的門,還是隻有老太太在家。
“大山上值去了,得晚上才能回來呢,小恒跟著他很安全,你彆著急。”老太太以為她是擔心何書恒,拉著她進了屋。
何書倩跟著進了屋,老太太已經吃過飯了,這會兒正披著蓑衣鬥笠在後院菜地裡忙著點紅薯藤,把何書倩帶進屋後也沒停下來。
何書倩便撐著傘接過小鋤頭給她幫忙。
老太太在前麵放紅薯藤,何書倩在後麵拿小鋤頭埋。
趙家房子雖不如她新家氣派,但後院的菜地卻大得很,足有她家的兩三倍大。菜地劃分成了七八個大區域,十分規整地鬱鬱蔥蔥,隻腳下這一大片是打著光禿禿的窩,兩人配合著忙了小半個時辰,這才終於弄完,褲腿和鞋襪卻也濕透了。
老太太給她拿了衣物換掉,煮了薑湯一人一碗喝下。
“這雨真真來得快,幸好你來幫我,不然指不定要忙到什麼時候去了。”老太太給她一捧沒種完的紅薯藤,“你家菜地我看過,規模也不小,趁著下雨好活,你拿些回去栽上,盛夏的時候就能挖出紅薯來了,夠吃好一陣子呢。”
何書倩便在腦子裡問係統收不收自己種的紅薯,係統沒吭聲。
老太太催促她收下,何書倩盛情難卻,便接過來。老太太又給她傳授了許多耕種方麵的小知識,又分了她不少各式各樣的菜種子。
何書倩捧在手心隻覺有百斤重。
這老太太是真把她當孫女呢。
天快黑的時候趙大山才冒著大雨回家,他又沒帶鑰匙,在大門口砰砰敲門,老太太正忙著炒菜,說是一定要她也嘗嘗自己的手藝,何書倩便去開門。
大門打開,趙大山見是何書倩愣了愣,背上的何書恒則興奮地大喊“姐姐”。
哨所隻有一套蓑衣鬥笠,何書恒隻得趴在趙大山背上回來,鬥笠前麵破了個洞,趙大山前襟和褲腿都濕了個透,他抹了把臉上流淌的雨水進了門。
他衣服穿得薄,被雨洇濕後緊緊貼在身上,顯出明顯的肌肉輪廓,何書倩沒控製住視線瞟了幾眼。
趙大山放下何書恒,摘了鬥笠不著痕跡地擋在前胸,衝她點點頭便大步走開了。
何書倩:“……”
何書恒興奮的聲音喚回她飄遠的思緒,“姐姐,陳其才貪墨糧食、陽奉陰違,鄉上已經拿掉他村長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