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藜可不是個會坐以待斃的人,趁著沒被捆綁的空當,在路上撿了幾塊看著還算鋒利的石頭。
隻要一有空,她就一聲不吭地打磨這些石頭。
雖說這些石頭還沒鋒利到能一刀致命的程度,可拿來割開繩子,那是綽綽有餘。
沈藜手腳麻利,三兩下就把自己身上的繩子解開了。緊接著,又輕手輕腳地把之前喂飯時暗示好、一直在牛車上掙紮的女子的繩子也解開了。
她帶著她們悄悄下了牛車,在路邊挑了幾塊大石頭。
每個人的眼裡都燃燒著憤怒與決絕。
沈藜她們躡手躡腳地靠近在路邊替兩個小兵看守的劉獨眼,此刻,她的心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像戰鼓在急切擂響,可呼吸卻出奇地平穩。
她腳步很輕,像貓一樣悄無聲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點聲響,目光緊緊地盯著劉獨眼的後腦勺。
她揮了下手,幾個女子心領神會,一下子衝上前,風馳電掣般把劉獨眼按倒在地。
沈藜則使出全身力氣,高高舉起大石頭,狠狠砸向劉獨眼的後腦勺,眨眼間,劉獨眼就沒了動靜。
在前麵拖人的小兵聽到動靜,猛地轉過身,怒目圓睜地瞪著沈藜,眼裡滿是憤怒與殺意。
隻見他 “刷” 地拔出佩刀,嘴裡罵罵咧咧,朝著沈藜她們撲過來,那猙獰的模樣,好像要把她們一口吞了。
沈藜懶得跟他廢話,迅速從倒地的劉獨眼身上摸到了迷藥和匕首。
“臭娘們,你敢……”
小兵的話還沒說完,沈藜就再次出手了。她的動作快如閃電,讓人眼花繚亂。
她拚儘全力,把手中的迷藥混著石頭,又朝著男子的麵門砸過去。
男子的鼻梁被砸斷,鮮血四濺,鮮紅的血在潔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眼。他疼得捂住臉,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最先把吳淼拖進叢林深處的那個男子,這時候才慢悠悠地走過來。沈藜眼疾手快,撿起剛剛倒地的小兵掉落的刀劍,用粗布蘸著劉獨眼的迷藥,在劍上仔細擦拭,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這個男子揮舞著佩劍,朝著沈藜衝過來,劍在空中劃過,發出讓人膽寒的呼嘯聲。
沈藜側身一閃,敏捷地避開了這一擊。
她的動作迅疾如電,緊接著又像獵豹一樣撲出去,手中的刀劍帶著破風之聲,裹挾著必殺的決心,狠狠砍向這個男人的太陽穴。
那男人慘叫一聲,捂著頭轟然倒地,身體不停地抽搐。
沈藜沒有停手,她心裡清楚,必須徹底製服這幾個男人,不然,一旦他們醒過來反擊,她、吳淼以及牛車上的所有女子,都得遭殃。
沈藜不給這幾個男人反擊的機會,她的動作簡潔利落,每一次出擊都直擊要害,沒有絲毫猶豫,下手絕不手軟。
最終,在沈藜一連串的攻擊下,這幾個男人徹底沒了反抗的力氣。
他們倒在地上,鮮血把雪地染紅,和潔白的雪花形成了鮮明而殘酷的對比。
沈藜站在他們的屍體旁,喘著粗氣,手裡還握著那把滴血的佩刀,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臉上的血跡混著雨雪不停地往下淌,那模樣既讓人敬畏,又讓人心生憐惜。
沈藜顧不上休息,心裡滿是對吳淼的擔憂,跌跌撞撞地朝著吳淼的方向跑去。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命運總是這麼殘酷無情。
吳淼的衣服被粗暴地扯開,淩亂不堪,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利刃割痕觸目驚心,鮮血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源源不斷地順著身體往下流,在地上彙聚成一灘讓人膽戰心驚的血泊。
她看見沈藜跑過來,眼裡閃過一絲驚喜,想喊一聲 “阿妹”,可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怎麼也張不開口。
沈藜拚命跑過來,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這麼淒慘的一幕。
她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接著慌亂地脫下外衣,手忙腳亂地想給吳淼包紮,想止住那不斷湧出的鮮血。
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血就像失控的洪流,怎麼也止不住。
這洶湧流淌的鮮血,讓沈藜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前世那慘痛的一幕。
她想起前世被砍死的表弟,那場景曆曆在目,就像噩夢一樣纏著她。
那時,表弟倒在血泊中,傷口猙獰可怖,鮮血肆意噴濺,也是怎麼都止不住。
那鮮紅的血不斷蔓延,浸紅了腳下的土地,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染成絕望的紅色。
沈藜拚命地想捂住表弟的傷口,想留住他的生命,可一切都是徒勞。
此刻,眼前吳淼的血,和表弟的血重疊在一起,刺痛著沈藜的靈魂,讓她的心再次被無儘的痛苦和恐懼吞噬。
沈藜淚如雨下,哭著求吳淼再堅持一會兒,聲音因為極度的悲痛而變得沙啞破碎。
“吳淼,你一定要撐住,我去找大夫救你,一定會救你的!” 沈藜的眼裡充滿了絕望與祈求。
吳淼想抬手擦擦沈藜臉上的淚珠,給她一點安慰,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一點也動不了,好像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住了。
儘管如此,吳淼還是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把左手袖套裡的東西遞給沈藜。
在吳淼抬手的瞬間,沈藜又看到了那個讓她印象深刻的東西。
吳淼的左手手臂上,有一個梅花刺青。
沈藜急忙伸手接過吳淼遞來的東西,眼裡滿是急切與疑惑,還想張嘴問問那梅花刺青的來曆。
可是,這時的吳淼已經沒了氣息,生命的光芒從她眼中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一直藏在沈藜身上的生死簿,自動浮現出幾行字:
周國,海州,臨海縣,十八周歲,吳淼死,死因他殺。
周國,海州,石海縣,二十周歲,劉獨眼死,死因他殺。
周國,齊州,易縣,二十六周歲,錢得誌死,死因他殺。
周國,齊州,易縣,二十六周歲,齊勇死,死因他殺。
沈藜趕緊把牛車上所有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女子一一解開繩子,又仔細地把從劉獨眼身上搜出來的路引和假身份信息,小心地分給她們,神色焦急地催促她們:
“大家最好往不同的方向跑。這兒平時很少有人來,可要是被壞人發現了,咱們就都沒命了。”
這幾個女子因為受騙而相聚,又因為強烈的求生欲而一起合作,現在重獲自由,即將奔赴各自長久的幸福之路。
在這寒冷的冬天,就算周圍環境惡劣,也總有向往自由的鳥兒勇敢地飛向遠方。
沈藜找來繩子,小心翼翼卻又使勁地把已經沒了氣息、身體漸漸冰冷的吳淼,緊緊綁在自己後背上。
她的雙手因為緊張和用力而微微顫抖,沈藜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用她那不算寬闊卻充滿力量的脊背背起吳淼,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這裡。
每走一步,沈藜都能感覺到吳淼身體的重量,她的腳步有點蹣跚,但一刻也沒有停歇,寒風呼嘯著吹過,吹亂了她的頭發,可她顧不上整理,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她們剛離開沒多久,就有碰巧路過這裡的行人發現了異常,急忙報了官。
這時,風雪像鋒利的刀刃一樣肆虐,一隊身披厚重鐵甲的驍騎衛在寬闊的街道上飛馳而過,馬蹄有力地踏破積雪,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領頭的人,穿著一襲黑底金邊的威風戰袍,外麵披著一件精致無比的銀狐皮大氅,那皮毛柔軟光滑,在漫天的風雪中輕輕飄動。
他的頭盔上鑲嵌著一顆璀璨奪目的夜明珠,即使在這狂風暴雪之中,也散發著淡淡的柔和光暈。
他腰間佩掛著一把裝飾華美的長劍,劍鞘上精心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
驍騎衛們神情莊重,步伐整齊地緊緊跟在領頭男子身後。
他們個個身姿矯健,穿著統一製式的鐵甲,那鐵甲堅如磐石,一片片甲片緊密相連,在風雪中反射著冷冽無情的光芒。
這光芒就像寒夜中的利刃,透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氣息。
這一行人一路奔波,從邊疆趕來,專挑沒人走的小路,正要趕往京城。
然而,在易縣城門外那片偏僻的郊區樹林裡,他們的去路卻意外地被擋住了。
原來是有人匆忙報官,說在這裡發現死了三個人,為了勘查現場,這裡已經被迅速封鎖起來。
郊外的這片樹林向來很少有人來,幾乎沒人會涉足此地。
現在,紛紛揚揚的積雪已經厚厚地覆蓋在死去的三個人身上,就像給他們蓋上了一層冰冷的白色棉被。
樹林裡原本清晰可見的拖行痕跡,也早已被不斷堆積的積雪掩埋,變得模糊不清。
男子眉頭緊鎖,滿臉怒色,猛地翻身下馬。
他的動作又快又果斷,帶著抑製不住的怒火,一腳狠狠地把阻攔他的小兵踢飛。
那小兵在這強大的衝擊力下,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男子沉重的戰靴重重地踩在積雪上,發出沉悶壓抑的聲響,仿佛是從他胸腔裡噴薄而出的憤怒的嘶吼,讓人膽戰心驚。
他的眼神銳利得像鷹隼,目光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淩厲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每一寸土地,每一片雪花,都在他這如炬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就在這時,易縣城門的將領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他腳步慌亂,神色驚慌。
當看到男子的麵容時,易縣城門的將領的瞳孔瞬間放大,立刻就認了出來。
城門將領的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懼與不安,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趕忙跪地行禮,聲音顫抖著,帶著深深的懼意說道:
“大人,息怒啊,都是一群有眼無珠的小兵攔住了您的歸程……”
男子麵色陰沉,雙唇緊閉,一個字也沒說,徑直朝著死去三人的屍首走去。
走到屍首旁,男子動作熟練地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乾淨利落地割開了三人左手手臂的衣袖。
他的眼神專注而急切,仔細查看每一寸肌膚,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可並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圖騰刺青。
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其中一個死去小兵衣服裡麵有個一閃一閃的東西。
男子心裡一驚,隔著手帕把東西取出來。
定睛一看,竟是一顆碩大的鮫珠。
這鮫珠圓潤光滑,散發著一種神秘誘人的氣息。在太陽的映照下,鮫珠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男子盯著這顆鮫珠,眉頭微微皺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