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豬的慘嚎聲連綿不絕。
樓玉卿好奇地看向前方:“走,去看看。”
她知道劁完的豬肉更好吃,但是這個環節理應在膳堂進行,靈獸園的養殖區隻負責提供食材,不負責處理食材。
“好的。”
淩雲梟答應得很快,方才的場麵屬實有些尷尬,現在能轉移注意力那是再好不過,如果能刪除這段記憶,他絕對求之不得。
兩人走了幾步。
隻見一群人按壓著一頭肥壯的靈豬,靈豬劃動四肢,瘋狂掙紮,嘴裡發出淒厲的叫聲,似是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
“你放心,我的手很穩。”舉著刀子的青衫女子安撫地說道,空著的手還安慰似的拍了拍它的屁股。
她覺得自己的語氣很是溫和。
但是聽在靈豬的耳朵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這個女人不光想嘎它的蛋,還用這麼恐怖的語氣威脅它,萬惡的劊子手!難道它山豬王今兒個就要栽在這裡了嗎!
想到這裡,山豬王悲從中來,沁出兩滴淚珠。
青衫女子卻抓住了它分神的時機,手起刀落,樓玉卿等圍觀群眾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看見蛋蛋掉落在了地上。
山豬王自身也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喪失了雄性的尊嚴,頓時爆發出催人淚下的嚎叫聲。
“嗷!!!”
樓玉卿幻肢莫名一疼。
這個青衫女子,是個狠人呐。
“好了,撒手吧,這頭緋蹄靈豬以後不會再到處發情。”青衫女子無動於衷地收回刀子,對眾人吩咐道。
眾人聽話地鬆開手。
下一刻,隻見奄奄一息的靈豬彈跳而起,通體雪白的身體顫了顫,撒開四隻紅色的蹄子飛也似的逃走了。
樓玉卿麵露錯愕之色。
這頭豬的演技竟然如此爐火純青,狡猾得不像是被圈養的食材。
緋蹄靈豬?這個名字倒是雅致。
正在樓玉卿想七想八的時候,淩雲梟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說道:“緋蹄靈豬是一種馱人的靈獸,不少宗門會養來供弟子出行。”
樓玉卿渾身一震:“騎豬出行?”
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彆看緋蹄靈豬肢體笨重,其實它能日行千裡。而且緋蹄靈豬十分溫馴,築基期以下的修士若要趕遠路,此類靈獸是不二的選擇。”淩雲梟笑著侃侃而談。
樓玉卿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是有性價比在,不過:“騎出去真的不會被同道之人笑話嗎?”
她眼都不眨地盯著淩雲梟。
少年斬釘截鐵道:“不會的,我之前騎出去好幾次,沒有一個人和我撞坐騎,大家都很羨慕地看著我。”
樓玉卿:“……”
確定那不是奇怪的眼神嗎?
她也是蠻佩服少年的勇氣,反正她說什麼也不會騎豬出去的。
淩雲梟繼續說道:“緋蹄靈豬處於發情期的時候,脾氣會變得異常暴躁。我想那隻逃走的緋蹄靈豬,應該開了些許靈智,不想和其他靈豬一樣被騸掉,可惜……”
樓玉卿懂了,接著他的話道:“可惜它抵擋不了發情期的破壞力,被靈獸園的劁豬匠強行逮捕,失去了蛋蛋。”
淩雲梟:話糙理不糙。
就在這時,青衫女子突然看向樓玉卿,淡淡地說道:“小丫頭,我可不是什麼劁豬匠。”
樓玉卿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驚詫,這女子看著比她大不了多少,輩分在宗門內卻好似不低。
雖說自己的輩分能嚇死人,可是她還是喜歡低調一些。
樓玉卿心頭千回百轉,臉上露出些許歉:“不好意思,誤會了前輩的身份,不知您是?”
青衫女子並沒有正麵回複她,扔下一句話便原地消失:“以後若你的靈獸有疾,自可來靈獸園尋我。”
樓玉卿聞言,愕然了好幾秒。
眾人聽到青衫女子的話,卻紛紛豔羨地看向樓玉卿,說道:“這位師妹,施嫿長老可是我們宗門唯一一位元嬰期禦獸師,通曉各種靈獸知識,不管是什麼靈獸到了施長老的手裡,那都是百病全消。”
又有人說道:“施嫿長老雖然經常出現在靈獸園,但不是什麼弟子都能入得了她的眼,師妹能得到施長老一句承諾,真是讓我等羨煞至極。”
樓玉卿一臉的受寵若驚。
她還以為施嫿長老會因為被當成劁豬匠而對自己產生不喜,沒想到對方不僅不計較,還對自己釋放了善意。
看來施嫿長老隻是言語冷淡,實際上卻是外冷內熱的性子。
少頃,樓玉卿回過神來,正欲拉著淩雲梟逛逛彆的地方,餘光瞥到一抹清瘦的身影蹲在地上。
定睛一看,隻見那姑娘抓著抹布,正在奮力擦除血汙,長及腰間的秀發被發帶束起垂至身前,白皙的側臉在青絲間若隱若現。
樓玉卿不禁駐足欣賞,下一刻,微風吹起那姑娘眉眼處的發絲。
紅色胎記乍然映入她的眼簾。
這……
樓玉卿仿佛看到一副美麗的畫卷灑上了一大塊墨跡,原本清雅的風韻化為烏有,令人歎惋不休。
那姑娘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下意識抬眸看了過來,與樓玉卿對視不到半秒,又匆忙低下腦袋,用長發蓋住胎記,十分的小心翼翼。
樓玉卿撓頭,她似乎把人給驚到了。
淩雲梟若有所思道:“她沒有靈力。”
樓玉卿遲鈍地問道:“啊?什麼意思?”
少年微微一笑:“字麵意思。地上的血汙,隻需施展除塵術,便可清理得一乾二淨,但她沒有這麼做,反而選擇了效率低下的手動擦拭。”
樓玉卿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可是她心裡仍有疑慮:“宗門不收凡人,可能人家就喜歡手動擦拭呢。”
淩雲梟聳聳肩,不置可否道:“或許吧。”
樓玉卿對此疑惑了一下,轉頭就忘了這件事,忙著給淩雲梟介紹宗門各處所在,然後帶他領了新入門弟子的專屬裝備。
……
南嶺山脈,岷山蛇窟。
成千上萬條毒蛇彙聚於此,“嘶嘶”地吐著蛇信子,毒蛇五顏六色,密密麻麻如同麻花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這時,蛇群下方傳來一股炙熱的高溫,刹那間形成了一個蒸籠,燒得萬蛇發出痛苦的叫聲,蛇身扭動,齊齊逃向蛇窟外。
蛇窟中心,一道火紅色的光柱衝天而起,光柱上包裹著的火焰爆發出一團璀璨的光芒,火星四濺,有那運氣不佳的毒蛇,直接在熊熊火勢中飛灰煙滅。
光柱中,一道人影浴火重生!
宋璃身上燃著毒火,雙眼迸發出驚人的意誌,一步步朝上空踏步而去,此刻,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止她!
空氣中的靈氣洶湧澎湃,灌入她的身軀,宋璃來者不拒,瘋狂吸納著暴動的靈氣,轉化成自身破境所需的靈力。
終於,靈力到達了一個頂點。
“啊!”
宋璃仰頭長嘯,全身靈力集中起來,衝擊著金丹中期的瓶頸。
方圓幾十裡因為這陡然升起的高溫,陷入了火焰的海洋,飛禽走獸各顯神通,逃離此處。
最慘的要屬岷山蛇窟的毒蛇,數量龐大,死的時候死了一大片,剩下一小半,不是被烤熟透了,就是被烤成炭了。
不知過去多久,空氣中暴躁的火靈力平息下來,火紅色光柱向內一合,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璃懸停在半空,猛地睜開眼睛,精光一閃而逝,身上的氣息成功攀升到金丹中期,威勢不可同日而語。
修為提升,她自是開心。
但是宋璃一想到自己被視作至親的人背叛,臉色不由得沉下來,岑小芸,你為什麼要勾結外人害我!
還有母親……
宋璃握緊雙拳,咬緊牙關,母親為了保護她們,獨自麵對追殺之人,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可憐她識人不明,差點死於岑小芸之手。
要是她死了,母親的仇誰來報,指望那個白眼狼嗎!
宋璃心中怒火滔天,費儘全力才將這股怒氣壓住,如今她身無分文,儲物袋落於敵手,若要查出幕後真凶,必須先蟄伏起來。
岑小芸,母親待你不薄,你辜負了她的信任,我定要以你的血來祭奠她!
宋璃目中閃動著嗜殺之色,轉身飛遁而去,她沒有感覺到,覺醒了火毒之體後,她的性子逐漸轉向偏執。
她隻以為,自己好運地活了下來。
宋璃剛突破修為,首先要做的是穩固境界,但是她實在太憤怒了,直接摸到鎮子上打聽岑小芸的消息。
這個叛徒,怎麼有臉活著。
然而宋璃沒有想到,鎮子上竟然還有賊人留守,她自問行動已經足夠謹慎,結果還是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
“道友,你是逃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少些傷痛。”此人麵容年輕,一襲黑衣,望著宋璃的眼神十分不屑,顯然將其當成了囊中之物。
宋璃冷哼道:“就憑你也敢阻我!”
抬手間,一條火龍飛射而出,火焰燃燒,極致的溫度逼退周圍的空氣,令空間都扭曲了起來。
黑衣修士勾唇一笑:“區區火係法術,我……”
話沒說完,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他臉色一變,慌忙地召喚出一道靈力屏障。
火龍去勢不減,狠狠撞在了屏障上。
“叮”的一聲,屏障破碎。
在黑衣修士驚怒的神色中,火龍搖擺著尾巴,纏上了他的肉身,烈焰焚燒,無法撲滅。
最後黑衣修士生生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咽了氣,死前還很不甘地看著宋璃,眼睛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