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冷明珠不想多說,隻是聞著便知道這藥苦,原以為還要多說上幾句這嬌少爺才肯喝餓,沒想到蕭策會喝得這麼痛快。
蕭策見她又垂著了眼,便問:“見著陶飛光了嗎?”
冷明珠嗯了一聲,點點頭。
“不應當是陶飛光殺的那些人,他沒那個本事,”蕭策說完見人又成了呆麅子隻會嗯嗯啊啊。也不看自己,心裡便起了急,正想發作,這時冷明珠抬頭看了自己一眼,又忍住繼續道,“他背後定是有人在幫忙,等著一會老太太們回來便知曉了。”
聽聞蕭策說陶飛光背後還有人幫忙,冷明珠腦海裡第一想起的便是那日奪走擎蒼的那人。
若是那人……
若是那人的話,陶飛光說不得也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如今又和瓊陽山莊的人待在一處,定是要讓人將一些事牽連到瓊陽山莊身上。
蕭策見她麵色沉下來又一言不發,便問:“你又怎麼了?”
冷明珠見蕭策麵上不見一點擔心,便問:“老夫人此行前去……”
蕭策擺手不以為然道:“無妨,不必擔心。”
又抬手指指冷明珠的臉道:“你麵色不好,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萬事等明日再說”
冷明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僵著笑了一笑,隨即便聽蕭策嫌棄笑著比哭還醜,又馬上斂了笑端著盤子出去了。
臨關門的時候蕭策叫她。
“你……無須想太多,好好休息便是。”
冷明珠應了一聲,說了一句早些休息推門出去了。
蕭策見著她走了,心裡腹誹也不知道自己那句無須多想這犟種聽進去多少。
手在書頁上又摩挲了幾下,蕭策突然笑了出來。
聽不進去便聽不進去吧,難道她還能翻出天去。
左右還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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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冷明珠索性起來把自己的行李又理了一遍。等她坐在床邊發呆,靠著床柱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傳來雞叫聲。
天亮了。
蕭策一早醒了,躺在床上聽著樓下傳來響動,這才叫了丫鬟進來伺候。等他收拾完下樓的時候,蕭老太太和梅鶴夫人皆坐在桌邊吃著早點,說是在樓下等著的梅無雙倒是不知去了哪裡。
見著他下來,梅鶴夫人衝著蕭策招手道:“今天起得這麼早,可是我們吵醒了你?”
蕭策被推著過去,笑道:“今日醒的早,您回來前就醒了,無雙人呢?”
“無雙去休息了,你若是累的話待會在車上睡便是了。”蕭老太太說完便吩咐著紈曲叫下人們都去收拾,待會就啟程進京去。
蕭策沒想到這就要走,有些詫異:“事情可都妥當了?”
梅鶴夫人一笑道:“自然是妥當了才走的,再有幾天便要是臘月裡,年節時候的用的東西也要預備上了。”
“那此次夫人可還是同我們一起過年?”蕭策問道。
梅鶴夫人拍拍他的手:“不了,我得帶著無雙回去一趟處理些事,等開了春便叫他過來接你去莊子裡玩。”說罷又從衣袖裡拿了塊玉出來,親手給蕭策掛在了脖子裡,叮囑他好好帶著。
蕭策又同兩人說了會話,才見著冷明珠從一邊樓上下來站到了自己身後麵。
隻是剛剛等她站定還未問安,蕭老夫人就吩咐道:“去將你東西收拾收拾,待會便要走了。”
冷明珠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了蕭策一眼,見他微微頷首,便轉了身上樓去。
隻是她剛剛推開房門,忽見一物迎麵飛來,她下意識側身躲過,一枚紅色的劍穗打在一邊的牆上落了下來。
她立刻轉身看向穗子射來處,便見著一白衣蒙麵人坐在桌邊,一旁的窗戶大開著,冷風正呼呼往房裡灌。
那人見冷明珠躲過一擊,立馬一抬手打出兩顆暗器,手中暗暗運功發力,冷明珠身後房門迅速關閉。
白衣人身形不動,隻從麵罩裡傳出沙啞的聲音:“許久不見了,冷明珠。”
冷明珠在此人開口之時便認出了他,正是那日搶走擎蒼的怪人,她躲過兩擊馬上抽出長劍,豎在身前。
“你要乾什麼?”冷明珠壓低了聲音。
那人發出一聲低笑,看著冷明珠問道:“你為何如此緊張,不應當是大聲呼喊叫引人過來將我擒住嗎?”說著語氣一頓,麵罩後的眼睛似是掃了一遍冷明珠的臉,嘖嘖道,“倒是比我更像做賊的人。”
“你究竟要做什麼?”冷明珠根本不停白衣人說些什麼,渾身戒備持劍又逼近幾步。
那怪人似是無所謂依舊坐在椅子上,啞著聲音道:“給你送一點東西,可惜你沒有接住。”
“什麼?”
“那柄劍上的劍穗。”怪人說完突然起身,冷明珠手中長劍立刻向他刺去,卻被他伸手擋開。這時她才看見此人的手心有著一柄從袖中伸出的峨眉刺。
見他出手,冷明珠更是小心,全身都繃緊等待這人下一步行動。
但卻聽見這人歎氣又搖頭道:“造孽啊……”
還未曾問他是什麼意思,冷明珠便看這人從袖中又掏出了什麼朝自己麵門打來,她連忙使劍去擋,隻見一本書掉在了腳邊。
那白衣怪人閃至窗邊,看著冷明珠道:“你滄海宗的傳承不可斷在此,且好好練著吧。”
語閉,便一個翻身出了屋子,冷明珠衝到窗前探頭去看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這時門被輕輕敲響,冷明珠回頭厲聲問:“是誰!”
門外安靜了一會,才有小丫鬟出聲:“莊主說收拾好了就趕快下去。”
冷明珠垂眼看著地上躺著的那本書,回道:“這就下去了。”
聽著腳步遠去,冷明珠才走過去將那本書撿起,藍色的書麵上一字未寫,翻開發現是一本劍譜。隻是現下她也來不及細看,隻粗粗掃了幾眼就將其塞進了包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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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包裹推開門,冷明珠餘光看到地上那個開始被自己躲開的紅色劍穗,她將其撿起塞在了腰間。
等到下樓時候少不得被蕭策抱怨了幾句,冷明珠心神不定,隻是低頭一一聽了。蕭策見她又是如此,直接連馬車也不給人進,直接讓她同弟子一起坐在外麵趕車吹風。
這處本就在京郊,走了快一個時辰便到了城門,等馬車進城到了冷府門口,蕭策才從馬車裡出來。
冷明珠照例從馬車上抱著他下來,蕭策看她一個勁揉臉,便問:“怎麼見我就揉臉,是礙著你的眼了還是怎麼了?”
“方才風吹久了,臉有些木。”冷明珠老實解釋。
蕭策見冷明珠耳朵紅的厲害,厚披風裡的手指有些癢。忍住了捏的衝動皺眉道:“等下用熱水捂捂就好了。”
京中看家的下人早就將房子都收拾好,隻等著主人家過來。蕭老太太在堂上坐下,問了管家幾句,又賞了點銀錢便打發下去了。
她轉頭囑咐蕭策:“這幾日那些要見客的事情便由我這個老婆子來,你好生輕鬆輕鬆,若是想要出門,便吩咐下人準備著,叫著紈曲陪你去。”
“快臘月了,紈曲事多,我才不去鬨她,”蕭策坐在一邊,喝了口熱茶,這才問,“祖母今年留在京中過年,還是去莊子上?”
蕭老太太默了一會,這才道:“今年不去莊子上了,同你們一起過年。”
蕭策聞言一笑,立即開心起來:“那便是要叫著裁縫過兩日上門來,得給祖母您多裁幾件新衣才是。”
“我們六兒會心疼人了。”蕭老夫人欣慰地拍拍他的手。
然後她看見站在蕭策身後的冷明珠,又囑咐蕭策:“你先下去休息,等晚上了祖母叫萃錦樓的廚子到府上來,你想吃什麼吩咐便是了。”
蕭策應了一聲,準備叫冷明珠推著自己往房裡去,卻聽見老太太叫冷明珠留下。蕭策回頭看了一眼,一邊紈曲見了便上前道:“莊主,奴婢送您回去。”
等著蕭策被推走了,蕭老夫人又叫一邊的下人都下去,隻留自己和冷明珠兩人。
等人都走遠,虞婉才開口:“把假麵摘了。”
冷明珠沒想到老太太見自己第一句竟然是讓她做這事,遲疑一下就聽話剝了麵皮露出本來麵貌。
“聽六兒說,你的劍被人搶走了?是什麼人搶的?”虞婉上上下下打量冷明珠。
原本麵皮上黃黑粗糙的皮膚沒了,露出瓷白如玉的皮膚。原本往下耷拉的五官也平整了,一雙上挑的杏眼就算沒看著自己也能知道這是一位什麼樣的美人。
蒼山日暮雪,美人抱傘來。
冷明珠忍著蕭老夫人一直盯著自己的目光,緊了緊自己的拳頭,低聲道:“不知道是誰。”
虞婉的眼睛透過冷明珠看向虛空,繼續問道:“可知道他搶走要做什麼?”
“不……不知。”
房裡一時安靜了下來,冷明珠感覺到老夫人正看著自己似又沒看自己,心裡發毛,趕忙做下承諾:“不論是什麼人,冷明珠也一定會將擎蒼拿回來的。”
“你可知陶庭是如何死的?”蕭老夫人聽到擎蒼二字,眼神又變得淩厲突然問。
冷明珠搖頭。
“有人殺了三門的人,放了把火轉開眾人的注意,恰巧陶庭正在房中休息,這才受了波及,可陶飛光正巧撞見了,卻也未出聲喚他父親一聲。”
冷明珠聞言道:“陶門主是發狂自殺,並非是因火而亡。”
“正是陶飛光給他下了藥才會使其發狂,這才導致他殘殺幼子,後而自殺。”
冷明珠猛地抬頭,正和老太太的目光對上。
蕭老夫人目光如炬,冷言道:“冷明珠,親子尚且如此,你當真沒有對你同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