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1 / 1)

冷明珠愣住了,這男人雖麵相刻薄,但笑起來一雙眼卻是明亮,低頭看自己的樣子冷明珠總覺得熟悉,可是她身邊又沒有這身量的男子。

“蒼兄,跟上。” 鐘濤笑了一下又馬上換回之前那副刻薄樣子示意淩明珠跟上。冷明珠隻當自己是思念過度,收了思緒再次把心思用在本次目的上去。

聽周圍人交談,冷明珠得知前兩日棺材便下釘封棺,今日想再看看陶庭的屍體也是不能了。她同著鐘濤進了靈堂,看見一身孝服的陶飛光正在靈前待客。

冷明珠下意識將自己的下巴收了守,大約是因為前來吊唁的人太多,陶飛光並未注意到這邊。

鐘濤倒是大大方方上去問候了陶飛光兩句。等著鐘濤過來,冷明珠便問:“鐘兄認識這位陶公子?”

鐘濤搖頭:“倒不認識,隻是久聞大公子青年才俊,今日得見隻是覺得有幸想結交一番,隻是可惜……”他剩下的話化成了一聲歎息。

鐘濤一番惋惜的話似是隨口一說,倒引得冷明珠心裡多想一分,忍不住又看了陶飛光一眼。若不是昨晚所見,自己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位大公子行事古怪,可如今聽鐘濤誇讚,她又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不,並不是多想。冷明珠低頭否定自我懷疑。

陶飛光為人如何暫且不提,光是將親爹棺材蓋子打開,見著鑽食死人的蟲子第一時刻不是抓出來調查而是直接斬殺,就可知他的目的不是屍體而是要處理掉蟲子。

更何況那是自己父親的屍體,陶飛光若是真的對陶庭懷有孺慕之情,怎麼會做出先棺材蓋的事情來?

加之後來他將蟲屍隨意拋棄,仿佛它是隨處可見的小蟲一般,隻能說他手上可能並不隻有這一隻。

思及如此,冷明珠看向陶飛光的眼神越發複雜,她不知這人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悲傷。

等吊唁完,冷明珠趁著鐘濤與身邊人攀談時候便說自己先走了,等不及鐘濤張口,她便已經轉身離開混進人群之中。

冷明珠躲過幾個下人,憑著記憶悄悄溜進後院,現在她準備趁著陶飛光在前院待客之時去他的房間探查一番。

這次來了許多吊唁客人,前院缺人手便派了後頭人去前頭幫忙。此時後院針落可聞,隻有幾個看門的護院來回巡視。

冷明珠繞過護院,正回憶陶飛光的房間在何處,剛繞過一個柱子,便迎麵遇上了紈曲。

此時她身邊沒有遮擋的東西,隻能硬著頭皮垂頭從她身邊側著過去,萬幸自己臉上的這個麵具紈曲是沒有見過的,應當是認不出來。

果然紈曲沒看到她一般徑直走了過去。冷明珠心裡剛剛鬆了口氣,便聽見紈曲在身後喊了一聲:

“這位俠客……”

冷明珠身上一頓,轉身低頭沉聲道:“姑娘有什麼事?”

“請問大堂可是往這邊走?我方才從書房過來,一時迷了路。”

冷明珠連忙應到:“是,是往這邊走。”

紈曲道了聲謝便離開,冷明珠朝著她來的方向走去,她記得陶飛光的院子離書房不遠。所以那日第一次起火時候,陶飛光第一個過去將陶庭從火場裡救了出來。

陶飛光第一個?冷明珠走路的腳步一頓,她皺眉又提步將速度拉快了一些。小心躲閃著這一路上的仆人。

等著她終於找到陶飛光的院子的時候,才發現這附近的護院弟子多了不少。她躲在暗處,正發愁想著要如何進去的時候,又聽見院中說話聲。

此時,蕭老太太同封正陽還有幾位逍遙門的長老走在一起,老夫人身邊還有一位冷明珠從未見過的美婦人。

冷明珠往黑暗處又縮了縮,唯恐被這幾人發現。

她沒聽清那幾位逍遙門的長老說了什麼,但卻見封正陽的眉頭蹙起,似是很不耐煩的樣子。而蕭老夫人麵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同身邊那位美婦人說話的時候麵上多了點笑意。

待他們走近了,冷明珠聽見封正陽說道:“立亭這個孩子,我覺得很好。”

“做事不急不躁,確實是好的。”

“況且他母親是混天宮方長老之女,從此以後我逍遙門同混天宮也是親上加親了。”

冷明珠聽見他們說話的意思,前後串聯,便懂了他們這是正在商量讓陶飛光當下一任逍遙門掌門。

蕭老夫人依舊是和身邊的婦人說話,沒有搭理封正陽他們幾人的意思。

在封正陽這裡,他是極滿意陶飛光這個孩子的,不管他是不是陶庭的兒子,陶飛光的確是逍遙門新一輩裡麵的領頭人,資質過人,待人穩重也挑不出差錯。作為混天宮的宮主,他也樂於見到親近混天宮的陶飛光上位。

這些年來逍遙門內漸漸開始分裂,一部分人覺得和混天宮交好是好事,而另外一部分則認為逍遙門就是逍遙門,不用上趕著交好誰,隻需做好本身,自然無人來犯。

而當年陶庭娶了混天宮的女弟子,又成了掌門,讓其中一部分人很是不滿。這些年逍遙門內鬥不斷,分裂下勢力與十幾年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而混天宮蒸蒸日上,這些年倒有了超越逍遙門的架勢。

封正陽心裡有計較,但是現在虞婉和梅鶴夫人還在,他不願多說什麼,便又說了幾句彆的,將話題岔成了彆的。

冷明珠等著他們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趁著守院門的人交交班時候,從院牆邊上翻進了陶飛光的院子裡。

她一個鷂子翻身輕巧落地,再一個翻滾到廊下角落蹲著。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這才從陰暗處出來。

陶飛光的院子裡沒有丫鬟小童,像是他一人住的。冷明珠走到房門口,輕輕將門推了一下。

房門吱呀一聲便被推開了。隻是這房裡後窗開著,加上今日的風大,冷明珠一進門穿堂風便將這門關上了。

冷明珠沒把房門太當回事,隻是環視四周,陶飛光這間房裡陳設簡單,隻有牆上掛著兩幅山水畫權當裝飾,一邊的桌子上也隻放了一盤茶具,胖旁的再無其他。

冷明珠在這房間裡轉了一圈,什麼也未發現。她從房間裡退出來,關上門一轉身便見院中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衣,臉也蒙得嚴嚴實實。

冷明珠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這個時候繃緊了,她盯著麵前人,將自己背在身後用布纏成棍的擎蒼握在了手裡。

那人並未有彆的動作,似是要等冷明珠先開口,但冷明珠是個能沉得住氣的,兩人僵持半天,對麵男人似是終於受不住,忽地從袖中抽出一柄劍直衝冷明珠麵門而來。

冷明珠後退半步下意識抽劍去擋,手腕使力才想起擎蒼現在被布纏著,無奈隻能拿著擎蒼彆扭地擋了一下。隻此一招,冷明珠頗為狼狽躲閃一邊。

兩人一觸即分,她害怕打鬥之聲會引來彆人,往後退時候就要翻牆離開,她手中握著擎蒼,餘光一瞥,卻見那黑衣人居然跟了上來。

冷明珠再也顧不上是否被人發現,腳下輕功催到極致,耳邊全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她不敢往前院走,萬一被看見隻會罪加一等更解釋不清。隻得腳步一拐飛向彆處。

陶家山莊挨著後山的院牆稍高了一些,冷明珠踩著上麵的瓦片直接躍進了樹林裡,可黑衣人仍舊緊追不舍。冷明珠被追得急了,乾脆止步回身,而那黑衣人便也停了下來和她離了一丈遠。

“你究竟是什麼人?”冷明珠見那人也不近前不知道目的如何,乾脆冷聲質問。

一路上隻跟著自己,也未曾出手,也未大聲呼喊叫來陶家山莊裡的逍遙門的人。冷明珠握緊了布包裹下的擎蒼的劍柄,一雙眼死盯著麵前的黑衣人。

過了一會,這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怪人終於說話了。

不知是不是許久沒有說話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啞:“你不該來這裡。”

冷明珠沒搭腔,隻是手悄悄拽上繩結,準備將擎蒼的布條解開。她的手指剛剛勾了一下,便見那黑衣人迅速欺身上前,冷明珠直接拿掌去打,卻被一下製住。她握著擎蒼的手感覺一麻,便沒了力氣。擎蒼從手上滑落,被黑衣人一下握在了手裡。

“這樣多的武林人聚集在這裡,你孤身一人,豈不是自投羅網?”黑衣人拿到擎蒼,接下來便一掌打在冷明珠的肩膀上,直接將她擊倒。

那人定定看著冷明珠,緩緩道:“冷明珠,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你是誰?”冷明珠迅速起身站穩之後怒聲道:“把擎蒼還給我!”

黑衣人冷笑道:“你且連滄海宗的仇都報不了,又怎麼護得住擎蒼?還是讓我來先幫你保管最為穩妥。”

冷明珠聽他這麼說,激怒間雙眼通紅牙齒咬的咯咯響,腦中唯有一個聲音,擎蒼被人從手中奪走了!旋即冷明珠大喝一聲朝怪人衝去,那人也不躲,隻同她見招拆招起來。

即使冷明珠出手皆是殺招,但男人應對起來卻如庭院漫步一般輕鬆。偶爾出口說道:“力道尚可,速度稍稍遜一些,不過你這個年齡卻也是難得了。”

這邊男人一副遊刃有餘狀態,時不時還指點幾句,而冷明珠與他不同,幾招下來她心越來越涼。先是自己身份被此人一言道破,而自己對他卻一無所知。再是過招之間冷明珠所用皆是滄海宗功法,此人應對招式竟然也是滄海宗的掌法!

“你究竟是什麼人?”冷明珠又是一掌揮出,但卻被此人躲開。反倒是自己速度太快難以轉身,被人從身後打了一掌。

喉頭一陣腥甜,冷明珠頓時吐出一口血來。

黑衣人站在她身後,淡淡道:“還是年輕了,可惜……”他見冷明珠掙紮著爬起來,又要攻向自己,便後退幾步又道:“擎蒼在我這裡,若是你有本事,便來拿。”

冷明珠趴在地上手指間都是泥土,她眼睜睜看著黑衣人轉身離開,眼前模糊又清晰,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