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釋之前腳剛走，林川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向天祿殿而去。

俯在南祈今下首彙報情況，委婉說道：“薑姑娘手刃了那人下身。”

隻見麵前的人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淡淡挑了下眉：“我說了，彆讓人死了就行。”

遠順侯府這次定是逃不過，今日一早，春蘭帶著消息，長公主不聞不問朝堂之事，卻自請入宮麵見皇帝。

長公主入宮麵見皇帝，從長公主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注定遠順侯府無有回旋的餘地。

埋在長公主府的暗樁帶來消息，長公主往日假意與遠順侯府親近，遠順侯府旁支庶子齊進作為新科進士，是長公主的人，也是長公主在遠順侯府的人。

就是此人幫助長公主收集證據，也在此時上徹底扳倒遠順侯府。

此事之嚴重，連皇後也未能幸免，罷後也就在這幾日。

遠順侯府倒台，牽涉甚廣，到時候定是會有缺口，齊進，此人怕是要先他人一步直上官路。

隻是南祈今一時想不明白長公主這樣做是皇上授意的，還是其中有哪些緣由。

在她正疑惑時，春蘭上前為她解答了這個困惑：“長公主曾經有一個孩子，殿下應當知道孩子的父親是。”

南祈今難得心虛，“你說你的看法就是。”

春蘭繼續道：“孩子的父親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駙馬爺已不在，奴婢鬥膽猜測，駙馬爺的死與遠順侯府有關係，不然長公主此番作為是為何？”

聽到這，南祈今沉思下，說出自己的疑慮：“若如你所說，那遠順侯府應該對長公主有所防範才是。”

“那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

如果春蘭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長公主還能取得遠順侯府的信任，那這位長公主的演技真是，可歎。

南祈今暫時壓下長公主與遠順侯府一事未與林川詳談，如今她所做之事與她並無衝突。

“屬下還有一事。”林川雙手抱拳，稟問道，拉回南祈今的思緒。

南祈今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我可以跟著朝公子習武嗎？”

祈今盯著林川，他此話何意？

分辨不清林川的意思，隨即問出口：“為何要跟著他習武？”

林川見狀就知道殿下還不知道朝公子的事情，他說這番話就奔著提醒試探殿下去的，林川總覺得按理說殿下要是知道，不該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看著殿下的反應，林川和南祈今講了朝公子與武學師傅比拚一事，真叫南祈今吃了一驚，畢竟在她心中朝昭怎麼看著都不像會習武的。

初見時身量小，人又呆滯，很難想象出來，林川口中持刀劍狠戾乾脆的人。

一時間，倒叫南祈今不知道說些什麼，想起那人頸後的記號，問道：“讓你查的事情怎樣了。”

林川想起朝公子剛來的那時日前些時日，殿下拿著一副自畫的符號，交予他，“查一查這個符號代表什麼，隱蔽些查。”

林川沒有多問，領命下去，恰逢林風被調去觀瀾閣，又到林川和林風兩人同休沐時，兄弟二人同桌共飲，林風突然提起一事，向林川打聽道：“兄長可知這位朝公子是什麼來頭，如何入了殿下的眼。”

林川不以為意：“朝公子之父母於博陵王有恩，殿下仁慈，還人恩情，你自照顧好這位公子就是。”

林風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著“不對，不應如此啊。”

看著林風疑惑的樣子，他自也是疑惑的。

朝公子身份他不是沒懷疑過，隻是殿下說什麼便是什麼，殿下願意給怎樣的身份就是怎樣的身份。殿下特意撥林風前去，林風以後的前途也多和這位朝公子綁上了。

背後議論侍奉的主子，確不算好。前一刻，他也隻想勸慰弟弟，朝公子那裡也算一個好去處，莫要生太多旁的心思，但如今看來，弟弟似乎並沒有覺得這個差事有什麼問題，隻是心有疑慮。

林川將酒盞推向一旁，取來桌子一端的兩盞新碟，倒上撇去茶沫後的清水，將其中一盞推向弟弟麵前。

收攏眼神，裝作自然的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發現。”

林風抬眼望了一眼兄長，微歎口氣，似是下定決心，傾身離得兄長近了些，才小聲開口：“伺候朝公子沐浴的時候，我發現朝公子頸後有一處很奇怪的符號。”

聽得林川倒吸一口涼氣，問出：“你可記得那符號是什麼樣子？”

林風眼神飄移了下，卻隻是搖了搖頭，沉默下來，未再言語。

“此事，你還和誰提起過？”林川的聲音傳來。

“隻和兄長一人提起過。”

林川點點頭，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何殿下將那個查探符號的事落在自己頭上，如此這樣，他不能不儘力啊。

隻是此事還是不要讓林風知道了去，他探問林風那符號模樣，林風在不知道自己知道這件事的情況下，選擇隱瞞下來，這樣做是對的。

“你這樣做是對的，這件事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朝公子作為公主府的貴人，你隻管跟好這位主子就是。”

林風點頭道：“兄長放心，我知道。”

林川看向他眼中，疑慮已消，也沒有什麼要一探究竟的執拗，放下心來。

收攏起回憶的思緒。

林川恭謹道：“屬下無能，還沒探查到線索。”

“無妨。”

“屬下有一事不明。”

南祈今聞言看著他：“有話直說。”

“殿下為何不直接去問朝公子呢？”

有林風在，南祈今不奇怪林川知曉這個符號的來源。

想起那兩個數字，代表編號，南祈今眸色漸深，繼而幽幽開口：“他回避這段過往，而且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這背後之人。”

小白鼠那裡能見到大網之後的操縱人呢？

氣氛隨之有些冷沉，就此事之探討晃晃而過，已至晚間，蘇雲攜著身後一眾侍女，端著膳食而來。

不一會，膳桌上擺滿菜品，比往常要多一些，祈今恍然想起今日起朝昭要來這用晚膳。

林川退下後，不時朝昭便來了。剛下學，穿的是水青色學子服，頭發束起，已不見初見那日之景太多，相差太多。

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

朝昭這是，幾日匆匆過，卻氣質劇變。

“殿下。”朝昭喊道，踏步走來。

南祈今也沒有多說其他，隻是淡聲道：“來得正好，坐下吃飯吧。”

一時間，飯桌上兩人無言，隻剩細微的咀嚼聲和輕微夾菜的聲音。

隔了一會，南祈今感受到一道如有實質的眼神，投向自己身上，隻當沒感受到。

南祈今更是不準備自己去尋找話題，哪怕今日是他第一日入學。

他如今有人養，有學上，有武學在身，她覺得自己更無什麼義務去充當什麼知心姐姐的角色。

也沒心思去揣摩他的心緒。

現代帶來的良善感，已經讓她做了許多。而作為平華活著，絕非那麼輕易，朝堂之上風雲變幻，更遑論堂階之下多事並發雜亂。

原主博學通達狠絕，她都不願意接手的局麵，何況異世而來的自己。

她不懼怕，也不算蠢鈍，暫能看清一些局麵，隻是獨善其身和兩手在外護佑一府還是有些區彆的。

終究還是有些吃力的，春蘭帶來的新消息，也是讓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濟善堂，皇帝以及與元渺的交易，長公主，遠順侯府一家。

“姐姐。”

突然，南祈今渾身一激靈，聽見這樣一聲稱呼。

南祈今看過去，朝昭放下手中的筷子，隻是靜靜坐著。